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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魂烟雨忆江南（忆篇） 文 / 胡杨乡人
　　发表时间:2006.03.02 13: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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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CD里播放的配乐诗朗诵——戴望舒的《雨巷》，我眼前隐约飘起了蒙蒙细雨。正月一过，江南该是新枝吐芽，细雨霏霏了吧？
　　 一杯碧螺春茶，片片江南思绪。看着放进杯内时很不起眼的有点黑黑的紧缩的毛茸，在热水的浸泡中慢慢展开细嫩的绿色小芽，杯底上便绽放出了一片鲜亮的春景，不忍心去嘬那杯中的水，心上便有了潮湿的感觉，如烟的雨幕朦胧了脑际中刚才还清亮着的江南。于是，雨，这个最能寄托情感的自然现象名词，把我扯进了那片湿漉漉的记忆里......
　　
　　 雨是江南的记忆，江南的记忆是深远和悠长的，悠远的记忆叠加成沉甸甸的江南。
　　 雨在天上下，天在水尽头。雨中的长江天险，曾经是战船冲杀的战场。从春秋吴越相争开始，那片沃土几经血雨腥风。江水滔滔东流去，亘古决绝。风雨中波涛滚滚，荡涤着历代治国安邦的战策武略。南京城里，秦淮河畔，夫子庙前，曾经书生漫卷。莫愁湖水悠悠，沉淀了多少仁人志士的文思才华。前清别沈水入关进北京，十二帝王的二百九十六年间，江南的织绣，江南的鱼米，江南的工艺器具，在雨雾中从这里舟车运送朝廷。精细的江南用她独具匠心的缜密，托举着一个精工细雕却极度奢靡的王朝。是非曲直的历历往事，纪录在了这朦朦胧胧的雨幕上。成功的，失败的，留下的，消失的，林林总总，被那一场接一场的雨冲刷着，莫衷一是。
　　 风雨钟山，紫气缭绕，明朝一跨到民国，历经五百四十四年，朱元璋和孙逸仙在这里相聚，一座大山掩了两个开拓型巨匠。神道两侧，现如今树密林深，细雨蒙蒙的雾霭里升腾着一种肃穆。拾阶上钟山，恢宏的建筑逼人产生倾慕和敬仰。站在孙中山汉白玉的坐像前，顺着先生觑着的目光望去，雨中是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三十万无辜的灵魂沉默着。不由得使我浑身的血液蒸腾，暗暗攥紧了拳头。我知道这个被奴役过的民族和我一样蓄满了力量，会在不得以出击的瞬间，咆哮出一声久噎胸腔的呐喊，同时摧垮横在面前的一切。从儿子慢慢挣脱的被我攥疼的小手和那双稚气却以了悟的眼神里，我歉疚地看到了希冀，不经意间也传递了责任。
　　 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百万雄师携狂风暴雨横跨长江，一场摧古拉朽的战争改变了曾经称作江宁也叫金陵现如今依旧响当当的南京城，这座六朝古都才渐渐回归了江南路埠通衢的门户地位。
　　 江南的雨是不清亮的，在雨的遮盖中，江南凭借着蓄积的雨水沉稳地畅通于江河湖海，凭借着沿袭的商道纵横捭阖于内外商场。从古到今。
　　
　　 雨是江南的味道，江南的味道是醇香和绵延的，绵延的味道飘散着厚重的江南。
　　 江南的雨是密丝状的，抓在手里滴不出水，刮到脸上柔软似锦，舔进嘴里绵甜回甘，仅这雨的味道就够醉人的。选在雨中从苏州乘船去扬州，在瘦西湖边古朴的小店临窗坐下，就着窗外吹进的细雨品尝淮阳菜和绍兴花雕。鸭胗的醇香，笋丝小炒的清爽，陈年的绍兴老酒的酸甜黏口，使人留连忘返。
　　 去周庄，在江南首富沈万山宅院边的酒馆落座，万山蹄帮是一定要尝尝的。听细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嘀嗒声，看着沈宅一派落寞的凄凉，想着这位江南首富也吃蹄帮，却被朱元璋发配异地，客死他乡，不尽心生惆怅。也想那位享誉海外的画家陈逸飞《江南水乡》的油画该是什么味道，能使这个普通的小镇走向了世界。
　　 从富甲一方的豪宅到平民百姓家庭，江南房舍里摆设的家具器皿，使用的家什物件，富含文化，彰显工艺，独具魅力。讲究用料、器形、做工，集五千年文明于精雕细刻之中，简约中不失精密，复杂处更寓意深远。那形状，那质地，那包浆颜色无不散发着厚重的味道，就像几案上缭绕的檀香，在潮湿的空气中绵延深远。
　　 去苏州城外的甪直，一平方公里的小镇被水环绕，细雨中有幸在江南迎风撒一片渔网，牵纲收目中阵阵欢喜，鱼在网里的欢跳传到手里进到心里，那一刻你就会知道江南的水有多好，鱼有多棒。梅干菜蒸黄鱼，菜也香鱼也香。
　　 江南的味道该是那雨中乳白的玉兰，佛手一样的暗香。
　　
　　 雨是江南的情调，江南的情调是儒雅和精致的，精致的情调渲染着神秘的江南。
　　 烟雨中看江南民居，青砖白墙黑瓦对比鲜明，高高低低的飞檐和山墙错落有致，或倚或靠衔接恰到好处，或大或小自然搭配合理。房屋被绿树碧水环绕，微风吹过，水墨画般写意。
　　 古镇或窄或宽的路大都是石头铺就的。一块一块被岁月冲刷和磨砺的石头，连接和延伸着脚步。踩在上面走进四通八达的雨巷，脚很舒服，心很踏实。穿行在这样的巷子中，便会期望有互相的依附，或者意外的邂逅。瞥见那古朴的油纸伞，蜡染的八分裤，五颜六色的塑料凉鞋消失在巷口，于是，心里便会感觉有一种节奏，一种韵律，一份情趣。
　　 窄窄的河道分割了住宅，形状各异的桥就成了江南水乡标志性的景观。坐在船上一路摇着看过的，人在桥上走，船从桥下过，动感十足。河水边大都生长着柳树，长长的绿丝垂到水面，随细雨微风拂动，便在水里搅起一些涟漪，像船上摇橹的船娘摆动的腰肢。
　　 雨是江南披着的素色的纱，没了雨，江南就没了情调。
　　
　　 雨是江南的梦幻，江南的梦幻是短暂和绚烂的。绚烂的梦幻点缀着快节奏的江南。
　　 匆匆告别延安饭店的冷餐会，走进就餐时对面那位欧洲女士的蓝色眼睛一样的梦境般的雨幕，惬意地钻进细雨中，感受上海的雨夜。黄浦江两岸银河的星星一样多的远远近近明明暗暗的万点灯光，浦东金茂大厦、东方明珠电视塔亮丽地钻进云霄的灯光，外滩、南京路典雅的异域风格建筑上的射灯，黄浦江水道繁忙而有序的船只交织的灯光，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的灯光，洋浦大桥上的霓虹灯光、匀速滑过夜色的轻轨电车的集束灯光，和那些静静的路灯、窗灯组成了一支有序交织着流淌着的宏大的乐曲，为雨夜上海奏鸣。夜上海，细雨中的灯光，灯光中的细雨，在眼前交织出万花筒般的曼妙景观。
　　 静安寺肃穆宁静地卧在上海的梦里，我甩掉车收起伞走进雨中，小心顺着它高高的围墙边走过，在曾经的花花交际场所百乐门前站定，想这里曾经是老上海的娱乐天地，灯红酒绿，舞乐升平，现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斑驳陆离，沉静地掩在了新建的高楼大厦群里。旁边是张柏芝所作广告的巨幅牌匾，半遮着烟云缥缈一般的历史印迹。把雨伞罩在咸亨酒店门口矗立着招徕顾客的孔乙己塑像上，想岳父早年一袭青衣短拷打扮，小船载油，从中原直挂云帆南下，穿微山湖进运河经淮河汇入长江的商贾船队，历尽劫难泊舟吴淞口，只身闯荡这上海滩，不禁慨叹。岁月更迭，几十年后又是一代人，在雨中寻找着传说中的老上海，感受着梦幻般的新上海。
　　 江南的梦幻很短，历史在现实里叠加，故事在故事中流传，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飘雨的江南恰似这杯碧螺春茶，看着让人感动，品着使人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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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人: 冰雪书屋 Re:迷魂烟雨忆江南（忆篇） 回复时间: 2006.03.02 20:33
　　
　　
　　
　　 雨是江南的记忆，江南的记忆是深远和悠长的
　　 雨是江南的味道，江南的味道是醇香和绵延的
　　 雨是江南的情调，江南的情调是儒雅和精致的
　　 雨是江南的梦幻，江南的梦幻是短暂和绚烂的
　　 好一篇忆江南，江南风景纵然秀丽，其间却不乏历史的沧桑，岁月的斑痕，难得胡杨对江南念念不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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