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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疼着长大

写作者:江鸣     日记本:

日期:2006年03月07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288

   每天下班,我和丁丁都会一起急匆匆地去吃晚饭。
   我们俩在大学里就是好姐妹,现在又在同一所学校里当老师,我教英语、她教数学。我们俩爱做的事是互相挽着手,在淮海路上瞎逛。不过我们不爱看衣服,而是爱看人,每次看见那些又帅又可爱的GG身边却有个很不入眼的MM,我们就会掩饰不住地发出一声哀叹——“哎哟哟,真可惜啊!”然后俩人一边继续像螃蟹般横七竖八地往前走,一边揣测每一对走过去的恋人之间究竟埋藏着怎样的故事。
   后来,为了打发无聊时间,我报了一个雅思班,丁丁更厉害,报了个考导游证的辅导班,号称要为了从此旅游不买门票而去考张导游证。每天吃好晚饭,我们就各奔东西去了。
   应该说,我们一开始的学习态度都还是不错的。可是,学习的决心实在抵不过爱情的诱惑。我们的班刚读了一半,有两个男人突然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2.
   我的新男友Mark是一家小酒吧的老板,和他认识是因为某次和夜校同学一起逃课,去了他的酒吧玩。虽然那天我只穿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但却让他在一堆女生里一眼就留意到了我。Mark长得高高瘦瘦,脸和许志安有几分相象。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吸引我多一些,还是他的酒吧更吸引我一些?
   很快,我就常常逃晚上的雅思课,溜到Mark的酒吧里。我也不再满足于坐在那里,看他为我煮咖啡,或是喝各种各样他为我调的鸡尾酒。我开始进驻吧台,和他的一些熟客人聊天,为他们开啤酒,还尝试着学习调酒,甚至在他忙时帮他收银。Mark总是笑着看我不熟练地做这些事,时间久了,大家都开始叫我“老板娘”,而我乐此不疲。
   丁丁一开始还笑我学习不努力、意志不坚定,可很快,我发现她也有了异常。在我的死缠滥打、再三追问下,丁丁从实招来,原来她和导游班里一个据说十分可爱的男生谈起了恋爱,俩人常常在下课后,骑着车深夜游荡。
   说起来,两个人也老大不小的了,可发起嗲来还是很恐怖的。那天,丁丁就很郁闷地和我说,亮亮(当然就是她的那个可爱男友了)一大早给她打电话,也没听清接电话的是谁,就对着话筒叫了一连串的“老婆”!结果,丁丁严肃的老爸按捺住怒火,铁青着脸叫女儿过来接电话。等电话挂掉后,丁丁被迫接受了一上午的政治思想教育,亮亮被她老爸定义为“油腔滑调的小流氓”,他坚决反对为人师表的女儿和这种“小流氓”来往。
   所以,掩护丁丁去和亮亮约会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我肩上,每次她都是借口陪我逛街、看电影、吃饭溜出来。其实我也一样,我可不指望我老妈会同意我找个开酒吧的男友,于是大家互相配合,那段日子倒也过得有惊无险、悠哉悠哉。
  
   3.
   又过了两个月,我的雅思考试毫无意外地泡了汤,其实我根本都没去考。而丁丁得益于他们俩都上同一个班,所以和亮亮双双通过了导游证考试。本以为丁丁终可以圆她的免费旅游梦了,却没想到某天下了班,她竟然难得地没去约会,而是跟着我一起去了Mark的酒吧。喝了一杯她最爱的拿铁,丁丁终于告诉了我,她和亮亮之间发生的事。
   原来在导游班上,还有一个比他们小几岁的女孩,一直都很喜欢亮亮,常常问他不是借笔就是借书的,还闹着认了亮亮做哥哥。这女孩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平时总是一副很单纯的样子,可丁丁总觉得那些都是故意做给亮亮看的。女孩知道丁丁和亮亮的关系之后,表面不露声色,可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亮亮,甚至在周末一大早,打他的手机,非要他到自家小区门口来一次。当亮亮睡眼朦胧、满头雾水地跑到门口,问那女孩子到底有什么急事时?她却无比天真地笑着说:“我来给哥哥送早饭啊!”
   听到这里,我狂晕,而丁丁则满脸地愤怒。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多起,丁丁就劝亮亮少和那个女孩接触,却被亮亮一口拒绝,还说丁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过是个温顺可爱的小妹妹。难怪,丁丁会跑这儿来诉苦。
   这天之后,丁丁就常常和亮亮为了那女孩子的事情争论不休,脾气一上来,就躲到酒吧来生闷气,我劝她也不听。每次看到她在那里一个人生气的样子,我总是会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因为Mark一直都很宠着我,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只要我一去,他立即放下手头的活,亲手去厨房给我做我喜欢的总汇三明治或者意大利肉酱面之类的美食。不过,这也使得我原本苗条纤细的身材日渐丰满了起来,不过Mark一直说我胖胖的样子很可爱,我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显然还不太了解男人。
  
   4.
   转眼放了寒假,丁丁和亮亮的关系似乎也降到了一个冰点。按照我的看法,其实他们俩人之间还是互相爱着的,只是两个人的脾气都太倔,总觉得自己有理,不肯向对方低头。终于,在又一次激烈地大吵之后,丁丁做出了一个决定:辞掉教师的工作,去了一家上市公司,但是老板给出的条件是必须先到北京的分公司去工作一年。我知道,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丁丁老爸的朋友,丁丁以前是因为舍不得亮亮的缘故,总是找借口搪塞她老爸,不肯离开上海。可现在,丁丁觉得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大家冷静思考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丁丁还是在去辞职前,把亮亮约了出来。当她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亮亮半天没做声,直到丁丁绝望地离开,他始终也没有说出丁丁所期盼的任何一句挽留的话。所以,在上海最冷的一个早上,我送丁丁去机场,看着她孤孤单单离去的身影,有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
   丁丁走了之后,学校很快开了学,我被安排去顶一个生孩子的老师当班主任,原本悠闲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我不再有很多时间去酒吧,只能常给Mark打打电话。可过了段时间,当我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兴冲冲地跑去酒吧时,却在吧台里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Mark一脸坦诚地告诉我,最近酒吧生意不错,就找个兼职的女大学生来打打工。
   我还是奇怪,因为在每天的电话里,Mark从未和我说过这事。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却心惊地发觉她长得很像初识Mark时的我。之所以用了“初识”,那是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那时的好身材,虽然我已经对此有所认识,并且开始减肥,可始终收效甚微。女人的第六感让我觉得很不安,但我不想步丁丁的后尘,和Mark大吵大闹,我只是不露痕迹地观察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5.
   接下去的日子似乎一切正常。偶尔,我会在路上碰到亮亮,可他看见我,总是躲得远远的,我也只好不理他。丁丁常常在MSN上和我聊天,用很快乐地语气和我诉说新工作的种种好处、说她去学了驾驶、说她现在能和北京同事一起去喝二锅头……可是,我还是从她的话语里看出她竭力掩藏的不快和寂寞。
   其实,我的情况更糟。虽然我仍旧没有发现Mark在我面前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可我似乎能从空气中预感到一种不妙的气氛在逐渐蔓延。不过那天所发生的事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本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周六早上,我原本应该去上一门进修课程。都已经出了门,我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在车站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逃一次课,打的去了Mark的酒吧。站在酒吧门外,我的心倒格外镇静起来,弯下腰拉起并没有上锁的卷帘门,酒吧的一楼和二楼是营业区,而三楼就是Mark的卧室,我很清楚,他此刻应该在睡觉,于是,我按响了门铃。
   铃声刺耳地响过之后,我明明听见三楼传来了声响,却久久不见Mark前来开门。这时,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于是也不管什么门铃了,直接开始用力敲打那扇木门,并大声叫着:“Mark!我听到你声音了,马上下来开门!”叫了一会儿,Mark依旧没有出现,却围拢来不少好奇的邻居和路人,他们看着我议论纷纷。我突然记起酒吧的另一面还有扇平时不大开启的小门。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对自己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起手就朝木门上的那块玻璃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四溅开来。我也来不及去看手上有没有受伤,只是连忙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打开了木门。我几乎是冲进酒吧的,只见Mark完全惊呆了,正站在楼梯扶手处看着我,扶手旁就是那扇小门。我瞥了一眼,门上的锁还没打开。不等Mark反应过来,我已经冲进了厨房,等他再看见我时,却发现我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我不和他废话,拿着刀就往楼上跑。Mark这才入梦初醒般地跑过来,死命拉住我,“你冷静点!别这么冲动,我和她只是玩玩的。”我停住脚步,冷冷地对他说:“那你叫她快滚!”
   这时,那个女孩子几乎是衣衫不整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并试图用一件外套挡住自己的脸。当她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时,我还是看清了她苍白的脸,她不断颤抖着。酒吧的门里门外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起先都静静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此刻却一下子炸开了锅。那女孩子很艰难地从人群里往外挤,熟识我们的邻居对她指指点点:“就是前段时间来打工的那个嘛!原来是个小狐狸精,这么不要脸,勾引人家的男人……”女孩子几乎快晕在地上了,我用眼角瞥了一下Mark,却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
   于是,我转过身,看着Mark,把菜刀扔在地上。“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和几个朋友喝多了一点,她非要留下来照顾我,然后我也不知道就怎么变成这样了。平时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的……”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他说下去,他让我觉得恶心。“我们完了。”我清楚地说完这句话,往门外走去。Mark试图来拉我的手,却被我重重地甩开。围观的人此时又安静了下来,他们给我让了条路,我抬着头走了出去,他果然没敢追来。
   我保持着这个坚强的样子一直走了很久,然后突然在马路上哭出声来。我靠在路旁的一辆自行车上,想抬手擦擦眼泪,却发现手上有个伤口正往下滴血。可我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因为此刻最痛的,是我的心。
  
   6.
   后来,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了远在北京的丁丁,说的时候很平静,还笑着夸耀了一番自己当时砸玻璃的勇猛。丁丁陪着我笑了一会儿,然后两人都在话筒里沉默了。
   不久,丁丁终于回到了上海。我们依旧喜欢挽着手在淮海路上瞎逛,但我们不再去看那些情侣,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在很多看似美好的爱情之后,掩藏了太多的痛与泪。但没有关系,我们就是这样疼痛着长大。
  

完成时间:2006.03.07 16: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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