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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堵残垣

写作者:cj程建     日记本: 青春的印记

日期:2006年03月14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260

  当生命的纤绳拉到了最后一截时,父亲的身影便弯成秋天霁后田野里的虹,其实,那是一堵残垣,是儿女们站在上面眺望远方的一堵残垣、、、、、、、
  
  
  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自然,一块板结的黄土就种进了父亲一生的期望。
   小时候,最喜欢父亲吆喝耕牛的样子。只见父亲左手高举牛鞭,右手扶紧犁耙,腰板挺直,神气极了。那样子俨然是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摧动阵势向前奋力冲杀,又像是一位极富感召力的领袖,大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之势。而父亲脚下的那片土地就在父亲有节奏的吆喝声中一轮一轮地翻晒。此时,父亲成了我们心中最初的男子汉的形象。自然,学父亲吆喝耕牛的样子,就成了我们儿时最有趣的游戏。用一根绳子缠在一把木椅上,弟弟在前边拉着,我在后边赶着,在颠——哦嗬的吆喝声中,我们度过了幼年时的蒙昧。
   岁月递嬗,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那天,吃过早饭,父亲拿出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书包,里面装着一支崭新的铅笔和几个用白纸装订成的本子,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往我前面一蹲,我毫不客气地跨上去,骑到父亲的脖子上。就这样我被父亲送进了村头那所小学里,在“a、o、e……”的感召下,我终于走进了父亲期盼了一生却又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的知识的殿堂。
   父亲对我们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在这一点上,也表现得很精明,每次考试之后,父亲不但问我们得了多少分,而且还要了解我们在班上排多少名。每当我们的回答都能使父亲满意时,父亲总咧嘴一笑,道:“是啰,我的儿子还不赖。”
   每当晚上温习功课时,父亲总是喜欢坐在我们的身边,翻翻我们的书本,看看我们的作业,有时还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当然那是读高中以前的事了。进高中后,父亲便不再坐在我们的身边进行“指点”了。不过,对我们的学习仍然很关心。记得有一次,期中考试后回家,父亲迫不及待地拿那一句不知问过我们多少遍的话问我,“得了多少分,在班上排几名?”我不耐烦地说:“你就知道多少分,多少名,你知不知道分数仅仅是个依据,重要的是能力、能力!”父亲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我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见他眼里充满了疑惑。这时,我才发现父亲其实很土气。
   后来,几次回家,发现餐桌上总是几碟小菜,油水也不多,皱过几次眉头后,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这样的菜怎么吃?”谁知话音刚落,父亲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说道:“你还以为家里很富有,不吃就出去。”我一气之下当天就背着书包回学校去了。唉,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变得如此小气。
   有这样一位土气而小气的父亲,作儿子的实在不好意思引以为骄傲。从此,我便与父亲开始隔膜起来,以致到后来话也很少说了。父亲也只在活儿忙不过来时叫我去帮一下,而我总是说:“没看见我正在忙着做功课吗?”这时父亲总是默默地走开,忙自己的活儿去了。
   又是一个暑假中的一天,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把正坐在门口打盹的父亲惊醒,我赶紧出来,只见一位邮电员把一张高考录取通知书捧到父亲的胸前,父亲默默地接过来递给站在他身边的我的手里,转身朝对门马路边一家商店走去,一会儿拎来几包白沙烟,塞在邮电员同志手中。喏,什么时候小气的父亲终于“开窍”了。我惊奇之余,不由地看了父亲一眼,只见父亲二目闪烁,眼中似乎有泪。好久没这样仔细看父亲了,父亲的脸就象收割后的田野,阡陌纵横连着纵横,父亲的背也微微有点驼。什么时候,岁月把父亲雕塑得如此灰不溜秋。
   许多年过去了,而今我也是孩子的爸爸了,而父亲依旧在大山的旮旯里吆喝耕牛,但声音已不如从前那般宏亮。
  当生命的纤绳拉到了最后一截时,父亲的身影便弯成秋天霁后田野里的虹,其实,那是一堵残垣,是儿女们站在上面眺望远方的一堵残垣……

完成时间:2006.03.14 18: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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