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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偷偷摸到幻修殿一支笔的窗棱之下,柳陌伸出食指点破窗纸,却看到一支笔正躺在地下睡,而冷若躺在床上睡。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却不料惊醒了一支笔和冷若。一支笔半睡半醒间,误以门外有敌,抄起桌上游鸿剑,一招白虹贯日,跃起身形向门外刺去。
这一招本身便是夺命的杀招,迅猛无比,加上一支笔不知屋外情状,自然是用及全力。而屋外的二人猝不及防,已无法闪夺,眼见着这一剑直奔而来,在月光下寒气凛凛。
剑在剑客手中是有生命的,游鸿剑更是如此。
小舞似乎听到了游鸿剑的怒号,夹裹着愤怒与杀气直向面门扑来。柳陌也呆住了,在她眼中那剑所要攻击的不是小舞,而是自己的心窝。
眼看一支笔的剑就要刺向二人的瞬间,忽然一双灵巧的手犹如灵蛇般荡开二人,小舞和柳陌在倒地的同时,听到了“噗”的一声,接着就看到缓缓倒地的白马和窗棂中透出的还滴着鲜血的游鸿剑。
窗棂如被炸开一般,窗纸和木格都成了不足一寸的碎片,依然在天空中飘洒。一支笔并没有立即收回游鸿剑,任那血滴淌,小舞柳陌二人呆了。
屋内屋外的人都清醒了,躺在地上的是白马。支霜柳舞四人几乎同时急奔至白马近前。白马的心口汩汩的淌着血,很快已经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快点穴止血,”反应最快的霜说,“柳陌,你去找金疮药。”
血止的很快,白马惨白的面色逐渐有了些许血色,四个人忙将白马抬入幻修殿霜儿的床上。看白马并无大碍,一支笔才开口问起柳舞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我?”
小舞自觉理亏,扭捏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但柳陌性格却是刚如烈火,她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们是不是夫妻?不是为什么要拜天地,是为什么要分榻而居?”
“这……”一支笔最怕被人发现的秘密终于被人知道了,老脸通红不知怎么回答,刚才那咄咄逼人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
闲云、竹辉、柳无尘三人听到幻修殿有声音,恐有变化,提着兵器赶来之时,正好听到了柳陌和一支笔的对话,三人立时停下了脚步。
闻有脚步声,殿内三人回头,正与殿外三个尴尬的男人目光相对。闲云冰冷着脸,似乎想要杀死冷若冰霜这个“狐狸精”。在他眼里从开始就介意霜和神月帮神秘诡异的作风,在霜嫁给支时就抵触反感,此刻疑云顿生,怀疑她未操好心。有心快剑斩恩仇,但又有些忌惮自己的师兄弟会误解自己。他先开口道:“看来是没什么事了,白马没什么大碍吧?”说完已经走至白马身前。
竹辉本在自斟自饮着闷酒,此时酒意方起,见此情景已经明白霜对尘的一片痴情,联想到自己对小舞压抑未白的暗恋,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意。“呵呵,酒永远都是好东西,走也。”足尖点地,已消失于众人视线中,远远传来竹辉豪放的声音“五花马,千斤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柳无尘震惊惶恐,他万未想到霜与支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也逐渐体会到霜对自己原是一腔真心实意的爱。这让他感觉亏欠了霜,更难以面对同门四哥支。心乱如麻,只能逃避。忙找借口“二哥今日喝太多了,我先去看看。”失神而去。
霜本欲狡辩,看到尘走前那失控的眼神后,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万缕柔情,索性不吭。而她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柔情正叫一支笔和小舞看个正着。这令支和舞醋意顿生,柳陌继续不依不饶责问支霜二人“你们倒是说呀。”
支见霜默然不语,误以为霜自感委屈,便责骂起刘陌道:“你没完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还要怨我,现在正适值危险之期,要不是我收剑快,白马早就死在这剑之下。你们不知道去看护病人,就知道问这些屁事,你这样的师妹,不要也罢。”言毕转身拉着霜便走。
柳陌从没见到过一支笔如此,过去支一直迁就她让着她,但今天为了一个魔教中的魔女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责骂自己,放声大哭。
白马挣扎着抬起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闲云、小舞都觉支语气太过分,明显在偏袒霜,听到白马之语,正好有了一个台阶,便负气带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柳陌和伤势已无大碍的白马回房。
陡峭的悬崖上,竹辉举酒向天,“我敬你一杯,老天爷。喝——”一口将壶中酒喝去大半,然后颓丧地倒在地上。
“二哥,”尘走进身前,在他身边坐下。
“呵呵,三弟呀,来,喝酒。”说着将酒递至柳无尘嘴边。尘略皱眉头,还是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尽,“好兄弟,就属今天你喝酒痛快了。”竹辉用力拍打着柳无尘的肩膀。
柳无尘痴痴地望着天上的明月,“月老真的是老糊涂了吗?”
“哈哈哈,师弟,我知道你的心思,月老并不糊涂,世间最玄妙的东西不是兵法,不是太极,不是杯中酒,不是天上云……”
“师兄,你喝多了吧?”柳无尘见竹辉语无伦次,有心想将其背下山去。
“你以为我真的喝多了吗?你现在被一件事情所束缚,如果为兄猜的不错,是个‘情’字。”
“师兄你……”
“你怎么知道的,对吗?哈哈哈,情本为世之玄物,出自心性,非理智可强抑,顺其自然就好,若逆而行之,则如逆水行舟,费力且不讨好啊!”
尘见辉虽酒饮无数,且语无伦次,但说的却都在理,自己的酒劲也上来了,便也开始口无遮掩了,遂道:“其实,我所爱的是小舞一人而已……”
“你说什么?”竹辉一把攥住了柳无尘的衣领。随即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不迭的将手撒开,干笑两声,起身舞起了手中的宝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剑花由慢旋疾,月光反射下来的光似烟花般散动。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剑中的霸气顿生,似是竹辉挟千军万马而来,剑花所舞动的空间越来越大,将尘压抑地几乎透不过气来。方才如一街头醉汉的竹辉此时竟如王者亲临般威武。
“竟然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竹辉突然停了下来,弓腰弯背,右手长剑背在身后,却直指长天。“噼嚓”一道闪电竟从天而降,乌云滚滚而来,很快就遮住了满天的晴朗。竹辉依然未动,尘早已被竹辉之剑的气场压得动弹不得,他更惊奇的是竹辉那剑气除了有王者之气外,更有一种悲痛莫名的伤感,他并不知道竹辉与小舞之间的事情,但他敢对竹辉说,可是竹辉却一直将此事深深地埋在心底。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竹辉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他忍了好久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剑花由光变成了水,微弱的雨点打在剑身之上却铿锵做响。
“可怜白发生!”竹辉语毕,剑气瞬间全消,身体如山般倒了下去。他的脸埋在浅浅的水中,任那雨水去浸去打,不在动了。
柳无尘急忙奔至近前,将他扶起时竟发现竹辉颈上有一精美玉佩。这是一块就是在不懂行人眼中都能看出来的美玉,中间隐隐有个字,但却看不清楚。
“二哥,你没事吧?”柳无尘强压心中的疑虑。
“没事,没事。”竹辉勉强打起一点精神,他并不是醉了,也不是累了,而是伤了。二人飞身下崖,不大会工夫便回了住所,等坐定后尘才问起心中的那点疑虑:“师兄这块玉佩看起来能值很多钱,这是怎么来的呀?”
“师父给我的,她说这玉佩跟我有关,但要想知道这佩和我之间的联系就要靠我的造化。师父一定知道,但她不肯告诉我。”尽管知道圣女是自己的母亲,但在自己师兄弟前竹辉还是习惯把自己母亲叫师父。
“原来是这样,不如明天我们问问大家,即使他们不知道,也可以帮师兄打探啊!”
次日天明,竹辉将此物先拿给他最信赖的闲云看,闲云看了半晌才道:“上面似乎有字,但看不清楚,看此玉光洁透明,这个字应该是前朝宫廷的‘入骨雕’手法。你真是找对人了,前些天我在山下偶遇一人,他告诉了我这个字怎么看。”
“怎么看?”竹辉问道。
“用火烧,就能看出那隐隐但却不见的文字。”
油灯很快就被竹辉点着,闲云将玉佩移至灯火之下,只片刻就已发现那隐隐约约的字竟变得清晰起来。其上刻一隶书“大”字,旁边是九龙盘结的蚩龙纹。
“这……这应该是宫廷之物啊!”闲云惊道,“师弟难道跟宫廷有什么联系?”
正说着,小舞从身后飘身而来,“什么东西,我也看看。”
忽然,小舞呆住了,这东西好眼熟。这分明就是大用户的。
“大用户呢?他在哪?”小舞声嘶力竭地大喊。
“怎么了?”竹闲二人诧异道。闲云忙道:”大用户不在这里,他怎么敢来呀?”
小舞稍冷静后才问:“这玉佩是谁的?”
“我的。怎么了?”竹辉道。
“我在大用户的身上也看到了跟这一样图案的玉佩。”
“什么?”竹辉几乎晕倒,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大用户有什么关系。“我要去问问师父,她一定知道。”竹辉抬腿便直奔圣女之处,闲云忙将其拉住。
“师父在闭关,你怎么去?”
竹辉止住了脚步,缓缓坐下。他不敢去想自己和大用户的关系,他怕自己和大用户会有丝毫的关系。猛地,他惊跳起,“师父没有闭关,他一定赴京为雨后报仇了。”说着就又要闯关,闲云强压其坐定,道:
“不管师父在不在闭关,我也不能拿师父的性命来做赌注,师弟三思。”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等到四十九天后吗?”
“这……”闲云沉思片刻,“这样吧,小舞你去把众兄弟都召来,就说有要事。”
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除了受伤的白马外均以到场。闲云清了清嗓子,道:“刚才我跟竹辉师弟怀疑师父并非闭关,但为保险起见,所以要诸位抽出几人下山查看一下情况。竹辉、无尘、小舞和我一同下山,支和霜负责师父的护法,等其出关。柳陌照顾白马,如果没什么意见我们马上起程。”
柳陌怒视霜道:“师兄,我不愿意跟这个家伙在一起,山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竹辉来守山,我出去。”
竹辉急于想了解到自己身世,刚要站起来反驳,闲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忙道:“那这样吧,小舞留下照顾白马,柳陌下山。怎么样?”环顾四周,见再无反对意见,“那我们马上做好准备,即刻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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