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家
回家,惊魂似乎未定.迷路的情景在心里仍然留下一片恐慌的阴影.
熟悉的黑狗迎上来,满脸都是笑容.绿茵茵一片的秧苗在风里招展着,却有些不理会我,仿佛在愠怒我已经忘却了稼穑,甚至忘记了什么时候它们立在水中央窈窕着.我再不曾站在田埂边,等待父母插完一行秧来喝一口凉了的茶水,再不曾甩着一把秧苗扔到稀少的行里,再不曾赤脚下秧田学着插两棵摇摇晃晃,像要浮在水面的秧苗.没有了两腿泥巴,没有聆听父母说的左手拇指食指的分秧,右手食指中指的插秧,张开的两腿就是六颗秧的三分点.小时侯的事情如此清晰实在,现在做的什么却模糊虚无.我已经不亲近田野,秧苗们的疏远也成了理所当然.只是在心里,我们仍然彼此熟悉.
依旧是冷星的夜,夜风如许凉爽,没有人在外面乘凉,空调早就制造了清凉的世界,把许多的人分别封闭起来.慢慢长大的我曾经无数次在夏夜星空下一个人乘凉,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想象着一个远方,会有多么璀璨.把许多成长的秘密和愿望都轻轻地告诉夜空,让她无边的广袤和高远包容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直到藤椅凉了,湿了.那一层薄薄的雾气凝成水珠,像是要告诉你什么.我一直费猜的自然物语.一夜安然的睡眠.
是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早就在热烈的议论,该不该把这个懒孩子叫醒. 我醒了,听着它们的七嘴八舌.清晨的凉爽沁进皮肤,后院里的吊兰湿润地瞅着我,初阳照在它身上闪闪发亮.我去把它们移到了阴凉处,温和的日光一会会就要毒辣辣的了.而现在,安静的凉,无声的清晨,我行走在村庄里,仿佛身体活动在熨贴的衣服里,乖巧的狗缠着腿亲昵,然后远去.那几棵桃树,结满了累累的果实,那一口井,水还是清亮满溢,蹲下去伸一伸手就能撩到水面.隔壁80多岁的老太清晰地叫着我名字.时光安静地落在这个村落里.
我给自己放假一天,惬意地从日升过到日落,漫不经心地感受着我熟悉的家.这里有我父母兄弟姐妹叔婶姑姑们生活的痕迹和气味.那些遥远的忙碌都晾在一边去,我不加以理会.原来我未曾在这个世界走失.只是因为有了我熟悉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