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前的旧历年底,还扛着少尉军衔的我出现在陕西的一个小城市,我是从华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搭了长途车,又坐了称为“蹦蹦车”的三轮摩托赶到火车站的,此行的目的是回家过年。原本从那个小县城也可乘慢车直达洛阳的家,只是想路上有个伴,约了要好的女友一同走,她在归属于这座小城的半山腰上当兵。这座山没有名字,被当地人成为“塬上”,别看它没有名字,可是在中国航天测控事业上却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电影《牧星人》就是以它为背景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航天历程。
我们一起等在售票窗口,毕竟是小城,即使是年关,车站也冷清得多。许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前面一个买好了车票的军人回过头来问到:“也到洛阳?”,“是,你也是吗?”。他笑着摇摇头,“不,我帮别人买票”。
我当时不曾想到,这个“别人”,就是我现在的夫君。这个热心的人交给他票的时候就开玩笑地告诉他,有个女孩也到洛阳,挺不错,你可以追一追的。此时此刻,我那未来的夫君正奔波在那条下山的十八盘路上。
巧合的事情也许常常发生在你不经意的时刻。车站等车时,好友碰到了一个熟人,从小儿一快长大。通过这个人,于是又引见了一个。他乡遇故知,恰又是一同返乡,四个身着军装的青年男女就这样凑巧地扎成了堆似的上了归乡的列车,自然是男的帮女的拎行装了。
聊天解乏,突然发现我和那后者居然是同一天到假返程。“那帮我买票吧?”我有些突兀地要求。他有些吃惊,不好拒绝,也许是当我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吧,就说行。我的这句话不小心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婚姻殿堂的门。
回到家后,跟妈说起路上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妈告诉我说,她认识他的家,当我很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在长春居住过。我的心里一下子觉得好亲切。我拿起他家干休所的电话,一共有三个跟他同姓,我预备着一个接一个地打。感谢上天的恩惠,第一个电话我就找到了一脸茫然的他。然后他就骑着他那旧式的28自行车带着我,走在阳光明媚的路上了。我好感动他的心细,每次上车他都不会让我跳车,而是把车停靠在人行道边上,等我坐好才猛一蹬向前走。我说不用这样,我能跳上去啊。他说。有我在,就用不着你跳车。心头有一种温情的东西在蔓延,会有这么细心的人!那一刻就在想,我把这份细心留下吧,不要让别人再感受了。
休假的日子在我们断断续续的来往中走过了,背井离乡的生活又到了,这一次离家没有伤感,心中充满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回到初识的小城市便得各奔西东,为了送我,他误了上山的班车。当我回到单位,很为他担心。我只知道他在那座山顶上,我不知道他的电话。那是个电话尚未普及的年代,军内也不象现在有长途直拨,所有的电话必须层层转接。幸运的是我在通信部队工作,当那个小女兵甜甜地问我:“您要哪里?”,我张口报出:“X站X营X连”,女孩子笑笑费点劲替我要通了刚到的他。我对他的担心初现了我们相依为命的感觉。
时光如水,在后来艰辛的奔波中,爱情的花朵悄然绽放,终于在异地他乡喜结良缘,没有豪华的婚礼,在如兄弟姐们般的战友一声声真诚祝福里,两张相并的单人床奏响了生命中新的乐章。
多年后的平淡日子里,丈夫揽着我说:“早知道我找的是你,当初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我这样回答他:“你小时侯一定欺负过我,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确定你娶我就是为了吃苦受难来还债,所以”,我故作郑重地声明:“所以你要任劳任怨,千万别说我委屈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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