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初抵黄姚,一路上对古镇的憧憬便被眼前的所见,如一记闷棍般砸得荡然无存。路两边,形形色色的平顶小洋楼挤在一起,空中电线乱走、楼前摊贩凌乱,跟其它有序发展而无序建筑的小镇并无二样。心里不免有些为如此远的奔波有些不值起来。不过,既来了,当然还是要找到那宣传画上的景点看上一看的。
沿着这似乎是仅有的一条道路,缓缓驱车而行,在将要出镇的时候,左边出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操场。操场那头靠路边有一尊雕像,与雕像隔一株大树并排着的,是一座古老的建筑,目光顺此往下看去,倏然看到“古镇景区入口”的牌子。也许就是这里吧,于是在路边停下车,决定参观一下那古建筑,再到景区里面随便转转。
那雕像的基座上写着“钱兴烈士像”。所有的烈士,都是值得我们敬仰的。看着他坚毅的身影,我不免对他们为浇灌出今天繁荣的生活,所用的鲜血满怀感激。不过我对他的事迹真的不熟,此时的古镇管理处已经下班,也没人来给我们解说。
倒是那古建筑的布局,勾起了我些许童年的回忆。那时候,吃过晚饭后拉着大人的衣摆,到村里或走几里田埂路到邻村的礼堂看戏,现在想来,却是一件梦幻般可乐的事情。当时总觉得礼堂的外观不一样,可戏台的样子都是一个样的。站在黄姚的这座戏台前,我似乎看到戏台上那一进一出门打开了,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人舞刀弄枪、穿梭来往、高吟低唱。又似乎看到台下,那些搬了自家小板凳来把操场坐得满满当当的人们:一些银须白发、满脸皱纹菊花一样开着,把手中的蒲扇摇得津津有味的老人;一些磕瓜嚼子、低语轻笑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在父母身边坐不了多久,便忍不住要跑到操场边,与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玩几轮迷藏的难耐的心。
眼前的黄姚戏台,底部是由许多大块方形的石灰石建成的,基座约一米高,浑厚而线条分明。后台是封闭的供演员化装的房子,无法看到里面的结构。而前台则三面通透,八根柱子在精雕细琢的石墩上,支起上层同样是精雕细琢的乌瓦绿檐、飞龙走凤和高大的屋脊。台前沿四根柱子,把戏台分成三个大小不一的空间。开戏时,把两边的空间用帷幕一挂,中间最大的部份便成了声色犬马、悲欢离合的所在;左边的空间则最小,估计只作为演员出场的专用通道;右边的空间相对要宽一些,那便是戏班乐师的专座了。
这戏台建在镇边的空地上,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看戏不用买票。不过由此可见,当年来这里登台的戏班,定是受镇上的大户人家逢节庆,或是遇红、白喜事而花银子请来的。而当时的戏班接帖子、受封银,走村过镇的生活,也是可窥豹斑的。可以想象,在那样的年代,每逢开戏,全镇定是喜乐融融、奔走相告,而能请戏班来点上几出戏的人家,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便也是风风光光、荣耀加身的。
一个小小的戏台,把我刚被砸碎的对古镇的憧憬,又稍稍粘合了起来。兴许,古镇深处的秘密,更值得我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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