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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活”转到小说类-- 敬一兵
2005.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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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铛铛”的钟响。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我还是如每天一样的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电脑里放着那首《永远到底有多远》，一遍遍的在问，“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了天长地久去冒险。”LEON在网上问“又是你一个人在家吗？他还没有回来？”是的，他还没有回来，那个被我称了7年丈夫的男人不知道此时又在哪一家花天酒地呢。我的脚又痛了起来。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脚还是没有好，不知道看过了几个医生，他们都说是过敏没有什么。可是他们的轻描淡写并不能免去我半分的痛苦。
外面暗得可怕，黑黑的天空竟然没有一颗星星。家偌大的房子在黑暗中矗立着，象一个庞大的怪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经常是我一个人在家了。家的概念是什么？我喜欢小小的两室一厅里装着满盈的家的温馨而不是这么大的空间装着的满满的我的寂寞。
“做我的女人吧，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在深夜里对着电脑流泪。”LEON发过来这样的一句话，这个与我在同一个城市而我从来没有去见过的男人竟然在网上对我说这样的话。
“呵呵，我考虑啊。”我嘻笑着回答他。
远远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门响了。我听见丈夫把摩托车推进里屋听见他放水洗脸，再听着他熟悉的脚步声从楼梯那响里。从他举步的沉重，我知道他又喝多了。
“你啊，又喝成这样。”我走上前去扶住他。丈夫嘴里喷出的酒气让我忍不住扭过头去。“又和谁去喝酒了？总是这个样子。”我明知道说了他也听不到可还是说了出来。
“你去睡觉吧。我来上网。”丈夫把手挥挥，一下子把我甩开。
“你还上什么网啊，快去睡觉吧。我保证你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我抢先一步走到电脑前，关了自己的QQ，坐在椅子上不起来。
丈夫的力气大得惊人，“你起来不起来啊。”一下子把我拎了起来。
“你讲不讲理啊？”我的嗓门不由得大了起来。“喝了酒就不能自在一点吗？”
“你管我！”丈夫的速度也快得惊人，我没有想到他的拳头就这样抡了起来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泪迅速的落了下来，脸火烧的一样烫。
“你打我！”我的喉咙哽咽了。站在我眼前的是我的丈夫吗？在要结婚的头一天，我曾经对那个要陪我永远的男孩子说，如果有一天你打我，我就马上和你离婚。男孩子把我搂到怀里，说，我怎么会舍得打你，我会爱你疼你一辈子。还是那双搂我的手，如今却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婚姻，就是这样的无情，就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立在原地许久。手捂着被打过的地方。而丈夫却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睡着了。不管他了，我对自己说。管他这样的睡是不是会感冒呢，病了更好，省得天天去外面喝酒。丈夫睡在那发出很大的酣声，他的嘴巴微张着，散发着烟和酒混合的味道。以前从不抽烟的他，现在的手指和牙齿已经被烟熏黄了。这就是在这个社会里活着的最普遍的男人吧。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是扶着他去了卧室，为他脱去衣服脱去鞋子盖好了被子，然后关了灯与房门。我又开了QQ。LEON闪着的头像在迫不及待地问我“怎么了？掉线了还是什么？”
“没有什么，他回来了，喝多了。”我轻轻的回答。
脸和脚还有身体的另一个地方猛的抽痛了起来。
清晨丈夫起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应该知道他昨天晚上做过的事的，可是他为什么不道歉呢？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如果他会伸手来摸摸我的脸如果他肯轻轻的说一句“对不起”，我不会怪他的。可丈夫匆匆下了楼，每天的早上他总是这样的匆忙的。我又听见他放水洗脸的声音，听见他从里屋推出摩托车，听见家里的大门被打开，听见摩托车被发动，渐渐驶远。
我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把脸靠在丈夫睡过的 枕头上，那枕头有他身体上的味道。我深深的呼吸着，不肯离开温暖的床第。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在外婆家的儿子打来的电话，“懒虫妈妈，你不来送我去上幼儿园吗？”
该去我妈妈的家里了。我慌忙去照镜子，看被打过的脸是不是有些肿，把头发散下来是不是可以遮住。眼睛却是不可避免的哭肿了，那是可以说是没有睡好搪塞过去的。我不希望我和丈夫的争吵会升级扩大到一场战争。很多的时候我喜欢把事放在心里，妈妈总说我太孤僻了，那有女儿有心事不告诉妈妈的。我总会搂着妈妈说：“你的女儿生活简单幸福，哪有那么多的心事啊。”妈妈就一脸的微笑，相信女儿是真的幸福。
好大的太阳啊，我的身上被照得有些暖意了。送走了儿子，我走到办公室的阳台上去晒太阳。同事小秦走了进来。这个刚当父亲不久的大男孩子吞吞吐吐的似乎想告诉我什么。“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我上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被我老婆接到了。我老婆一个劲的查问我。”小秦的脸有些微微的红。
“跟你老婆解释一下，说网上的都是假的。”
“可是……那女孩子是真的。”
“什么？”我望着小秦“你们见过了？”
“是的，还不只一次。她才22岁，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谁会去拒绝美丽呢？”
“你在玩火啊。”
“我对她说，我为什么不早点遇到她。可我觉得对不起我老婆。我的手机停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换个号码，她就找不到我了。”
我的心又痛了起来。一个男人在对我说他的婚外情。我觉得可悲。我曾经清楚他和他妻子恋爱的全部，我知道他追她的时候是多么的辛苦和用心，可当她为他生下孩子的时候，他却拥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说相遇太晚。
头顶上的太阳好象在不怀好意的对我们笑着，看着人间理不清楚的感情和被困惑着的男男女女。
“你的脸怎么肿了？”小秦突然问我。“你老公又打了你？”
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小秦是我唯一一个会说真话的朋友。每次和丈夫吵过或是被打过之后，都是他听我的诉说。
“你不要让他打习惯了。他又经常在外面喝酒。你也不能总是忍啊，这次还不告诉你妈妈吗？男人也要教训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着这话的小秦忘了他自己也是男人吗？
“我好久没有和他在一起说话了，他总是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我很怕这样我们就疏远了。我每天都在家里等他。他一夜不回家我就一夜睡不着。”
“那么你呢，你也可以一夜不回家，你也可以让他等你，你出去玩啊。”小秦为我打抱不平。
我苦笑着，不回答。
我可以到哪里去玩呢？结婚7年了，我几乎与自己所有的朋友断了联系。我的生活只有两点一线，我身边围绕的，只有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除了那个空荡荡的家，我其实没有地方可以去。可我知道，这一次，我必须做一些事，我必须让那个打我的男人对我说他欠了我很多句的那句“对不起”。
接儿子回到家。儿子欢喜的望着我把书房的那张床铺了起来。“妈妈，我们家要来客人吗？”
“不是的，是铺给妈妈睡的。”我拍拍儿子的小屁股，叫他帮我接过床单。
“为什么呢？你不是和爸爸结婚了吗？不是我们三个人睡一张床的吗？”儿子一定要问清楚。
“因为妈妈的脚痛啊，还要敷药。怕你们睡觉的时候踢到了我，所以妈妈一个人睡咯。”我的这个理由堂而皇之。
“那我晚上不是可以睡睡爸爸的床，又睡睡你的床了？向孙悟空一样的飞来飞去！”儿子想着晚上可以在一个新的地方睡觉，喜不可滋。
“呵呵，是的，好了。妈妈铺好床了，现在宝宝该去写作业了。”我把床整理好，往后走两步，看了看。
“妈妈你是不是去上网啊？”
“是啊。”
当我打开电脑的时候，我在想，丈夫回家看见另一张床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
二、
这一夜，脚象疯了一样的痛得厉害，好象有千万枚的针扎在我的脚上，一动就一阵揪心的痛。我开了电脑，开了QQ，LEON已经在网上了，知道我经常隐身的，发了一串的，“你在吗？”过来。
儿子已经吃好了晚饭也写好了作业，还去邻居家玩了会，7点半准时回家来了，我牵他去洗脸。儿子长得越来越象丈夫了，特别是那皱眉的样子，活脱脱的就他。“小花猫啊，你干什么去了啊，这……么……脏！”我捏捏儿子的鼻子，儿子咯咯的笑个不停。“妈妈，邻居奶奶家买了还几只小鸭子，可好玩了。你也给我买，好吗？”
我摇摇头，“妈妈可没有空去养小鸭子啊。我们不是养了蚕吗？你的蚕宝宝每天都拉好多屎啊，都是妈妈倒掉的。”
儿子夸张的捂着嘴巴笑。我让他在小凳上坐下，去打水给他洗脚。当我一蹲下来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痛让我几乎跌倒，我慌忙扶住旁边墙，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你的脚又痛了啊。”儿子紧张的望着我，我知道我这流泪的表情把他吓住了。
我笑了笑，慢慢的蹲下来：“是啊，妈妈的脚不听话，老是痛了。”
“妈妈，你是不是痛得想哭呢？那你就哭出来吧。”6岁的儿子象大人一样摸摸我的手，“我可以自己洗脚的。”
我紧紧的抱住儿子，眼泪就真的流了下来，因为痛也因为我的儿子。
“为什么爸爸还不回家呢？妈妈，我们打爸爸的手机好不好？”儿子问我。
“不用了，爸爸上班忙，他等会就回来的。”儿子有多久没有看见他的爸爸了，有多久没有和他的爸爸说话玩耍了呢，总是儿子睡了他才回来儿子醒了他已经走了。如果不是血缘的关系，我想任何一个在儿子身边的人都比他要对他的儿子熟悉些。
我把儿子抱到卧室的床上，每天的8点钟儿子都要看《蓝猫》的，儿子乖乖的钻进被窝里，我亲亲儿子的脸，“妈妈去上网了啊，有什么事叫我。”
LEON问：“你的脚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问这话的时候，我正用手轻轻拍打着脚痛的地方。“你说你愿意承受精神上的痛苦还是愿意承受身体上的痛苦呢？”我问LEON
“都不愿意，都很难受。”
“现在又痛起来了，痛起来的时候我怀疑我永远都不会好了。”
“不会的，这是暂时的啊。”
“有时候我想我会死在这病上。”
“不要胡说，我不许你这样讲话。”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痛苦这样清楚的告诉LEON：“是啊，好痛啊！”“LEON，分一半我的痛走！”或者LEON在网上给我的关心和体贴在弥补我心底的某些东西。可我始终不愿意去见他，不愿意去见这个已经很了解了我的熟悉的陌生人。
“你就这样把自己困在网上吗？不给自己一点空间给自己一片新的天空？”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LEON。“怎么，好难受好难受，是吗？”
“恩。”我几乎发不出了声音，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你哭了？我听见你哭的声音了。”
“是。”
“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好吗？或者你会忘了痛的。”
“不，我不去。”
“你怕他，是不是？他不管你，你为什么要顾及他的感受呢？他可以夜里不回家，你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也不回家，他会找我的。”
“可他不是经常这样吗？你也出去玩啊，久了他就不管你了。”
“不可以这样的，家是不可以这样的，如果我第一次出去了，他疯了一样的找我。第二次他不找我了，第三次他习惯了。那他以后就会觉得这个家没有了等他的人，没有了需要他的人，他就更不回来了，那家就彻底的没有了。你明白吗？”
“或许吧。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很痛，你让我好心疼。我在网上找笑话给你看吧，好吗？”
我关了手机，擦了擦眼泪，等LEON的笑话。
“老早早个时间，有一个当真个感情噶在啊个前头，啊不晓的。等啊没有地个时间就后悔。人世间最痛苦个和就是哪个地。要是老天可以把啊一个来过一次个机会，啊就跟那妹仂哇三个字：啊爱你。要是就要在那高董加个期限，啊巴不得是……一万年！！！”
周星驰的精典情话被LEON用我们小城的方言改成了这样可真有点惨。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我们去打升级吧，我说。”
“呵呵，你今天磨刀了啊，我们合伙去宰人？：）”LEON笑起来的时候也会这样的嘴角翘起来吗？我忍不住想。
摩托车的声音又传来了，我下意识的看看钟，九点。算是比较早的了。又是开门放车洗脸上楼，我听见丈夫径自去了卧室，我听见儿子欢天喜地的叫着“爸爸”。我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深渊，他竟然不过来看我一眼，我发起呆了，忘了出牌，直到电脑里发出敲桌子的声音。
“你怎么了？又痛起来了吗？”LEON问。
“不是的，他回来了。”
儿子穿着短衫短裤跑进了书房，“妈妈，我想睡你的床。”
“爸爸呢？”
“爸爸睡着了，他的嘴巴好做酒味。”儿子爬到了我的床上，“妈妈你也早点睡觉啊。”
丈夫又喝多了酒。我苦笑一下，走进卧室。丈夫的手臂和脚裸露在被子外面。我帮他把被子盖好，关了电视，关了灯。哎，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这个小女人小小的计良对于他竟然是不管用的。
三、
记得很早以前看过一本书，说夫妻吵架之大忌，女人不可以回娘家，女人不可以让丈夫做“厅长”。其实以前和丈夫也大吵小吵的闹过，也曾经一个人流着眼泪在小城没有目的的瞎逛，只是总是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就忍不住张望，希望是丈夫来找我了来领我回家。而这一次，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丈夫是块木头，想把朽木雕成花，真的有些难度。
月光透过百折的窗叶漏进书房里。儿子躺在身边，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嘴角又一点点的笑意。一直以来我都说这不是我的家，在这个大大的房子里我总找不到家的感觉。还是每天都到自己的妈妈家里去，坐在还是属于我的那个房间打开我的那个抽屉，觉得自己还没有结婚。我还记得那年的夏天，爸爸妈妈带我儿子去了外地旅游，我一个人走在小城的街道上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那我一定是不爱我丈夫的，我就这样想，虽然我在我最美丽最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他。
脚又痛了起来。我皱皱眉头，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远远的传来了鸡啼的时候，我知道天亮了。我听见丈夫起了床，打开了书房的门。没有睁开眼睛，可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打开门那一刹那的迟疑。丈夫走到床边，把儿子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放进了被窝里。我的心开始“砰砰”的跳得厉害，丈夫的手在我脸的上方停了会终于还是缩了回去，关了房门走了。我的手紧紧的捏着被角，心里狠狠的骂着，“这块臭木头！”
又是这样开始的新的一天。我照例送儿子去上学，儿子今天应该是在外婆家呆着了从小他都习惯了腻着外婆，不肯跟着我这个妈妈。我也乐得自在不去管他。单位的头头今天出差去了，单位上的同事就象山中无老虎的猴子，一个个无法无天。一上班就有人约着我去搓麻将，我说还有事做推掉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我习惯的开了QQ。
LEON曾经问我，除了网络，我的生活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容。还有吗？我试图去想出一两样来却想不出来。我把身体舒展了下，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的混混噩噩，真的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丈夫的朋友，“你老公在我这，叫你过来吃饭呢。”
去吗？或者不去？
我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我发现我在躲避着自己的丈夫，当单独和他相处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没有一丝笑意的脸。或者在他的眼里和心里也是看着我对他是冷冰冰的吧。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是答应了去朋友那，其实我也知道去了无非也是喝酒打麻将。
从朋友家出来已经是夜里12点了，离家还有挺长的一段路。有些微风吹来，我不竟缩了缩肩。再望一眼丈夫，他好象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我有些失望了，招手叫了辆车。两个人象陌生人一样坐进了车里，隔得远远的。空气里有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依旧去上网。丈夫依旧脱了衣服去睡觉。深夜里我依旧为他盖被子关灯。在吃晚饭的时候朋友偶而看见了丈夫的脖子，问他怎么了。丈夫说是今天上班的时候执法被人打了，那时候我的筷子停了下来，愣愣的望着丈夫。他正用眼睛望着我，我慌忙闪开了自己的眼神。我真的想看看他被打得怎么样了，虽然在他的拳头抡向我的时候，我狠不得一刀杀了他。可知道他被人打了，我的心却没有一丝的快意。
丈夫仰天躺着，我看不到他的脖子上的伤痕。我叹了口气，关了房门，走进了书房。
“今天去打针了没？”LEON问。
“去了。”
“打青霉素吧，做了皮试吗？知道不知道打了针不能马上走的？”
“知道啊 ，护士不让我走呢。”
“那有人陪你去吗？”
“没有啊，一个人去的。”
“那打完了针一个人坐在那干什么呢？有没有想起我？为什么都不打电话过来我陪你说话啊。”
“我坐在那玩手机里的游戏呢，半小时，很快的了。”
其实，坐在医院的那半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望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冬天的时候，摩托车因为天太冷发动不起来了，我会打电话给丈夫要他来给我发动车子。在很多的时候我会自然而然的第一个想到我的丈夫，依赖他。而现在，我把自己困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我不知道他的感觉，可我开始觉得累了。
我想我不是不爱我的丈夫，就好象他不是不爱我一样，只是我们爱的方式都错了。
或者应该找丈夫好好谈谈。深夜里我躺在书房的小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我几乎就想和平常一样的走到卧室里，躺到他的怀里去，我才发现，其实我是那样深深的眷恋着他的怀抱。
小秦突然说想去算命。
我定眼望着他，他的眼睛求助似的望着我。我想他一定是茫然到了极点。
那个女孩子总来单位找小秦，小秦说他想知道他的婚姻到底会怎么样。
那我一定也是在很茫然，因为在中午我一个人顶着太阳走了好远的路去算了命，当捏着那张红色的据说上面写的就是我的命和运的纸回来时，我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人生该怎样就怎样，我又何必要去算呢。
可是那戴着眼镜的老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一直出现在我眼前，他说：“你的婚姻有一劫啊！”
会有吗？在这个社会现在离婚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可是我却从来不相信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虽然我是那样的爱看着《花样年华》，被那淡淡的哀愁浓浓的眷恋感染着。还记得有一次丈夫在网上看新闻，偶尔看到一条《离婚九大征兆》，仔细对照下来，似乎条条都可以按到我们的头上来。看的时候我一直微笑着，双手放在丈夫的衣领下取暖，而丈夫却靠在椅子上看着新闻一言不发，我于是就干脆坐到他的旁边去研究他淡漠的表情后面隐藏着什么。在我看来很好玩的东西，现在想想，丈夫是不是把它放在心里了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丈夫要走了。他打开书房的门，做出很自然的样子对我说：“今天去朋友家吃喜酒，中午我去接你。”
我躺在被子里微微的笑了，便计划着今天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想象着或者一切的僵局就此打破。
酒桌上的丈夫被朋友拉去了另一桌喝酒，和一群他的朋友的妻子坐在一块我有些不习惯，每次出门去和他的朋友玩，他总会带上我，而我就象个小孩子跟着自己的哥哥一样跟上跟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与别人搭着话，眼睛却始终望着丈夫，也会看见他不喝酒的时候默默的注视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会慌忙把脸转开，有些窘迫，好象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
丈夫找了个借口坐到了我的旁边。“怎么你不吃呢？”他往我的碗里添菜。我静静地看着他为我做的一切。突然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任性呢？
从酒店里出来，丈夫问我是不是该去接儿子了。我点点头，搂着他的腰上了摩托车。儿子看见爸爸妈妈同时来接了他，兴奋得象捡了宝一样，马上掏出考了一百分的试卷向我们邀功。丈夫摸摸儿子的头夸了他几句。儿子象小猴子似的上了车。摩托车再开动的时候，我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背上，突然觉得很久没有了这样温馨的感觉。
丈夫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我终于忍不住去翻下了他的领子。他受伤了，我一直还记得的。丈夫的脖子被抓了好几道痕出来，已经结了粉红色的壳。我的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我搂得丈夫更紧了。我想我应该握住自己眼前的幸福。
四、
我的“分居计划”就这样不攻自破了。虽然书房里的那小床还是摆在那，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过。在丈夫有空的傍晚，我依然挽着丈夫的手去散步，儿子在我们的前面欢快的跑着。
脚也慢慢的好了。那痛起来我就认为自己一定会死去的脚痛在每天的青霉素消炎下不敢不好起来。只是我再也不敢去碰鸡蛋、鱼之类的食物，生怕脚痛会再次复发。就象我开始在丈夫面前控制自己上网的时间，而丈夫在我的面前控制自己喝酒的量度一样。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刺收缩了起来，去尽量避免伤了彼此。
我想日子如果就永远这样的过下去也是挺好的。我不再奢望丈夫会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更或者说“我爱你”。这个与我相处了几千个日子的大男人，他只会在我上山上不去的时候帮我背上所有的东西再拽我上去，只会在我生气出走的时候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的不紧不慢的跟着我。却永远不会在我的生日的时候或是情人节的时候从身后变一朵玫瑰出来。在终于明白了这些之后，我开始有些坦然。
LEON依旧每天在网上与我碰面，了解我生活的点点变化。在知道我的想法后悠然叹口气“哎，我以为我会有机会的。”
“别说傻话了。我想你也希望我快乐。”我知道，LEON其实是我在网络里最信任的一个朋友，我并不介意他说的隐隐约约的话，我有我的过滤功能，忘掉我该忘掉的。
“怎么，一点都不想见我吗？”
“不想见，真的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就是最好了。”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小秦的样子。他痛苦的告诉我，他的妻子现在就象防贼一样防着他，虽然他现在已经和那女孩子分手了。
“最近电视台在演《空镜子》，看了吗？”LEON问
“看了，我现在在看那书呢。”
夜深了。
我靠在床头看着书。书里孙老太太对小女儿意味深长的说其实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过日子。
我慢慢把书合上，久久的回味着那句话，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感受，下意识的去握住了丈夫已经变得粗糙了的手。这样的一双手，我真的愿意牵着走一辈子，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今后又会经历怎样的磕磕碰碰，也许他又会喝醉了也许我又会恼火了，也许我们又赌气了。很多个也许，可我却永远不会去想也许我们分开了……
丈夫把身体侧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身上，象个孩子一样紧紧的圈住了我。我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暖，感受着这就是我要的永恒。
“ 请爱我 因为我将与你为侣
共度人世的沧桑
眷恋该如无边的海洋
一次又一次起伏的浪
在白发时重温那起帆的岛
将没有人能记得你的一切
像我能记得的那么多 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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