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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人间地狱》
第一场
(寒风呼啸)
(荧屏上警灯闪烁,警车鸣笛。螺洲收容所遣送站铁门打开,咣当的声音,震颤人心。警车驶进,铁门关上,咣当的声音,第二道铁门打开,警车驶进,铁门又关上,咣当的声音……)
(第四布景:左侧遣送站内景大门,正面前处是办公值班室,中间空地,右侧上下两层号房)
(遣送站工作人员,劳动号子挥舞警棍、电警棍、橡皮棒如临大地,严阵以待。威胁、喊叫:“下车,下车!下车!”、“走!快走!”劳动号子尹建辉上楼打开第三道铁栏杆式铁门)
(老纪、潘金财、吴剑锋、李宽祖等被押上)
(尹建辉打开第四道铁门,把他们推进去后又关上,咣当声音震颤人心)(下)
(寒风呼啸,老纪打一寒战)
吴剑锋:“好冷呀!”
朱文贵:“又冷又饿。”
潘金财:“真是饥寒交迫。”
老纪:“天气预报寒流到了。没有棉被受不了,要叫他们送棉被来。”
(众人一起脚猛踢铁门,大喊:“要棉被!要棉被!棉被!”)
(尹建辉等几个手持警棍、橡皮棒上)
尹建辉:“你们找死呀,敢踢铁门!叫什么叫,再叫揍死你!要棉被?不可能!”
老纪:“寒流来了,我只穿内外两件衣服,没有棉被,实在受不了,拿几床棉被来吧。”
尹建辉(挥警棍敲击铁门):“谁敢再踢铁门,就揍死谁!”(几人下)
吴剑锋:“这些家伙就像国民党一样!”
朱文贵:“简直就是土匪!”
潘金财:“不管他,照样叫!要棉被,要棉被!”(众人齐喊:“要棉被,棉被!”)
(死一样寂静)
(突然,一个声音从通体大床上一堆烂棉絮里传出来:“他们不会拿棉被来的,来大家挤一挤取取暖吧。”大家吓一跳,这才发现烂棉絮里缩着一个人不象人,鬼不像鬼的青年甲,他坐起床,伸出双手,大家大吃一惊:在这四道铁门之内,他双手居然还戴着手铐!灯光照射手铐寒光闪闪。众人面面相觑,又不便询问。)
老纪:“这房间实在太臭了!”
吴剑锋:“真受不了!”
朱文贵:“臭死啦!”
潘金财:“这尿桶放多久呀?”
青年甲:“一个月了。”
潘金财:“一个月才这么一点?”
青年甲:“我已经1个月没拉过大便!”
老纪惊讶:“一个月没拉过大便!”
青年甲:“一天吃不到2两饭,吃得实在太少,哪有东西拉出来。就因为饿得受不了,我们几个人才冒险冲关跑出去,跑掉几个,我被抓了回来,被打得半死,还被戴上手铐。”
老纪:“这叫什么收容遣送站?”
朱文贵:“简直象监狱一样!”
吴剑锋:“是人间地狱!”
(大家挤在一床破棉絮里,昏昏欲睡,一片寂静。)
老纪打寒战噤:“哈嗤!”
潘金财:“你感冒了!”
老纪:“这么冷的天气,饭盒的水都结冰了,晚上没有棉被,怎么不着凉感冒。这叫折磨,这叫摧残!惨无人道!”
(灯亮,天明。)
(伊建辉提着一桶烂稀粥上楼,劳动号子往门前地上扔饭盒,普通牙杯盛粥竟分给四个饭盒。)
青年甲:“多装一点吧,这个饭盒连底都没装满。”
尹建辉:“让你吃不饱,你才不会拿钱出来买面包吃,我才有钱赚,不然我赚什么。”(走开。)
(劳动号子一筷子夹几根榨菜扔到饭盒里。)
潘金财:“这种烂稀粥,猪狗都不吃。”
吴剑锋:“这算啥东西,不吃!不吃!”
朱文贵:“就这么一星点,吃了等于没吃,不吃,我不吃。”
青年甲:“你们不吃,不要倒掉,让我吃,让我吃。”(他抓起饭盒往嘴里一倒一吸,一吞而尽,又劝道):“不吃也得吃,不然会饿死的!”
老纪:“真是残忍,真不象话,连筷子汤匙也不给!”
潘金财:“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吴剑锋:“得想办法出去。”
老纪:“要叫他们让我们打电话出去。”
(大家再次用脚猛踢铁门,大喊:“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
(尹建辉等劳动号子手挥警棍,气汹汹上来,大骂:“谁再踢铁门,就打死谁!”、“打什么电话,让我把电话拿上来?想得美!不可能!”)(下)
(高墙外传来叫喊声:“陈世忠!陈世忠!”、“张小东!张小东!”“阿美!阿美!”)
(吴剑锋从被封堵得只剩下5厘米见方的小孔对外喊:“陈世忠哪里人?”)
(高墙外声音:“四川人,老乡请你帮助找一下。”)
朱文贵(对内喊叫):“四川陈世忠,有没有四川陈世忠,你老乡找你。”
内应:“四川陈世忠被遣送到邵武了。”
墙外声音:“老乡,请你帮助我找一下江西张小东。”
朱文贵对内喊:“张小东,有没有江西张小东。”
内应:“没有。”
老纪:“快请外面老乡帮我们打电话。”
众人:“对!对!”
吴剑锋(对外喊):“老乡,也请你帮我们打电话,通知朋友来救我们。”
墙外:“行!你把电话号码、姓名抄下来。”
吴剑锋:“电话是3674028,找吴海花,说吴剑锋被关在螺洲收容站,请他快来保我出去!”
墙外:“你要写下来,我记不住。”
吴剑锋急问:“笔!笔!谁有笔?”
众人:“哪有笔?也没纸,怎么写?”
老纪:“快找地上火柴梗,和破扑克牌。”
(大家满屋子边边角角找。)
潘金财:“我找到三根。”
吴剑锋:“我找到二根。”
朱文贵:“我也找到了三根。”
(老纪把扑克牌撕开隔层,利用内侧粗糙一面当纸,用点燃过火柴梗炭黑作笔,写上朋友小许电话号码,包上一元硬币。)
吴剑锋:“来,我来扔!”(他用力将纸团从小孔向外扔出高墙。)
墙外:“好,我马上帮你们打电话。”
吴剑锋:“谢谢老乡,谢谢你!”
(静场。)
(突然,老纪寻呼机“嘀嘀嘀”响了起来。)
老纪(兴奋):“电话打通了,是我朋友打来的。”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
吴剑锋:“老纪,还是你办法多。”
老纪苦笑:“这可是从《红岩》里面学来的。解放前,被关在监狱里的共产党对付国民党的办法,没想到今天又被我们用上。感慨万端‘共产党烈士英灵有知,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音乐震憾人心!)
潘金财:“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不让我们打电话?”
朱文贵:“是呀,我们打电话通知亲友拿钱保我们出去,他们才有钱赚嘛。”
青年甲:“你们不知道。我们一进来,就要交88元,多关一天,又要多交13元,关得越久他们钱就收得越多。”
众人:“就是为了钱,他们才乱抓乱关。”
老纪:“为了钱,侵犯公民通信权;为了钱,侵犯公民人身自由权!统统违法!”
(尹建辉几个劳去号子挥警棍上楼,开铁门,怒叫:“你们几个给我下来,快!”老纪等人下楼。伊建辉高举警棍,喝令:“都给我站好,解下皮带,把身上东西掏出来,放在地上。”老纪解下皮带,掏出传呼机、银行存折、银行卡、一串钥匙、一张IC卡、几十元钱。伊建辉看老纪只穿内外衣服,简单搜一下身,就转向潘金财。潘金财穿的衣服多。伊建辉对他搜身非常仔细,双手插入头发,一直到脚下袜内、皮鞋垫层,6件衣服一一搜查,大腿上下、胳膊上下都被摸遍。伊建辉从他身上搜出五百多元,二话不说,当即挥拳猛击潘金财胸口一拳,破口骂道:“你他妈还敢藏钱!500元全部没收!”搜过身,伊建辉又喊道:“走!到前面桌子前蹲下。”几个劳动号子用警棍推着他们走去。老纪等人蹲在一排桌子前。)
工作人员问:“叫什么名?年龄?哪里人?在哪里被抓?”
老纪:“我叫纪公铭,50岁,漳州人,在鼓山镇被抓。”
工作人员:“什么铭?怎么写?”
老纪(上前写给他看,解释道):“你填写错了,我是市民,不是农民,是大学文化,不是小学文化,是‘三有人员’,不是‘三无人员’,我有身份证、暂住证、工作证、有固定住所……不应被抓,我不属于你们收容对象……”
伊建辉(挥起警棍猛击桌上,凶狠狠威胁):“你老实点,蹲下!”
(登记后,伊建辉手持一大串几十把钥匙,打开四区五号房,喊叫:“统统给我进去!快!”老纪在靠窗位置坐下,中间为通道,两边通体大床,共关了28人。)
老纪提意见:“28人,太挤了,连翻身都翻不了。”(咳嗽不止。)
尹建辉:“28人算什么,37人都关过。”
大家(不满,叫起来):“37人,比插冰棍还挤”、“怎么住人,挤死人啦!”
老纪:“看!大家快看,他们又在打人!”
(大家挤到门前、窗前。)
(收容遣送站工作人员高个子陈军对一个精神病青年大喊:“蹲下!”青年乙以为要他坐下,又没有地方坐,就坐在桌角。陈军恼怒,站起身揪住青年乙衣领往上一提、一扭,一拳击胸,一脚踢腹,病人倒地。陈军又从伊建辉手里抓过警棍往病人身上乱揍,又命令他:“脱下衣服,跪到墙前”,病人后背一道紫棍痕。伊建辉狐假虎威,上前喝令病人左右开弓自打耳光,“使劲!再使劲!”又喊叫:“站起来!跪下去!站起来!跪下去!快点!再快点!”工作人员看得哈哈大笑,打人取乐。)
老纪(直摇头):“真是惨无人道!”(咳嗽不止。)
潘金财:“老纪,你吐出的痰都带血丝啦!”
老纪:“滴水成冰的天气,没有棉被,又不让我回家穿衣服,我只穿内外两件衣服,只穿拖鞋,寒从脚底生,怎么能不感冒生病。收容遣送站,残忍至极!”
大家(都一起怒喊):“要棉被!要棉被!要棉被!”
(尹建辉等劳动号子这才不得不从铁窗外穿进几床棉被,6人个合用一床棉被。高墙外树上有个十多岁小姑娘爬到上面喊叫:“华英!华英!”伊建辉提塑料桶,倒进几热水瓶开水,用开水往墙头树上泼去,喊叫:“下去!下去!不下去烫死你!”小姑娘“哎哟”惨叫着跳下去。)
(晚上,大家昏昏欲睡。)
(收容遣送站工作人员和尹建辉等劳动号子查房。人人手持警棍、电警棍、橡皮棒,用电筒向号房内照,很多人醉醺醺的。有人电筒照到墙上说:“墙上好象有被挖过。”收容遣送站工作人员江钰芬醉醺醺的叫道:“谁挖墙?谁挖墙?“说着,提一桶冷水从窗口栏杆拨进去。老纪睡在窗口,正抬起头,冷不防被浇得满脸是水,马上激愤跳起来,大声抗议)
老纪:“你怎么搞的,大冷天还用冷水浇泼,我已经严重感冒了,叫你们领导来!”
伊建辉(陪着笑脸):“她喝醉了!”
老纪怒斥:“喝醉了,就可以乱来呀!不象话!”
大家(纷纷骂道):“这么冷的天,衣服全湿了,怎么睡?”“她妈的,不讲、不讲人道!”“妖婆!”
劳动号子:“你骂人!”
众人中一人:“我没骂人,只骂妖婆!”(众笑。)
劳动号子甲(提着冷水又泼进来,叫道):“用手铐铐出来打,他今天也骂我。”
老纪(站立,愤怒指着劳动号子甲):“你狐假虎威,还想借刀杀人!”、“有人骂你活该,你打什么饭,我们一天吃不到二两饭。”
工作人员:“不要叫不要叫,给你换一床棉被,叫什么?”
(愤怒的寂静,灯光照着一张张愤怒的脸盘,怒光闪闪的眼睛!一片黑暗,大家睡下。突然李宽祖坐立,眼看天花板,目瞪口呆,忽尔手挥脚蹬,浑身抽筋,呼嗤呼嗤,口吐白沫。睡在他周围人的都吓坏了,一个个惊跳起来,跳到对面床上。)
李道军:“他得癫痫病。”“哦,对,是羊角疯。”“他是来福州治病的。”
大家(站在两个铁窗、一个铁门前拼命敲打,喊叫):“快来人啊,快救人啊!”
工作人员和劳动号子手提警棍赶来一看,有人说:“拉板车来,拉他去卫生所看。”如临大敌:“你们统统睡下!不准起来!谁动就不客气。使用电警棍。”(手电光和警棍也对准观众席挥舞、喊叫。)
(铁门打开,劳动号子将昏迷中的李宽祖抬出去,放在板车上。)
李宽祖迷迷糊糊:“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干部:“不知道,你怎么会出来,抬回去!装死啦!”
(劳动号子又将李宽祖抬进号房,铁门关上,众工作人员下。)
老纪:“真是惨无人道!一点人性也没有。”
众人:“得癫痫病还抓进来,还不治疗,真不象话!”
李道军:“他和我是同乡,他是专程到福州治这病的,他老婆李东红也一起被抓进来,关在楼上。”
(黑暗吞噬了一切,可怕的寂静……)
(远处农村传来鸡鸣三更……)
(突然,李宽祖癫痫病再次发作,众人又是惊慌失措,又是拼命敲门呼救,工作人员、劳动号子又是如临大敌,值班干部又是姗姗来迟:“怎么回事?”)
众人:“他癫痫病又发作。”、“又是浑身抽筋,又是吐白沫,吓死人了。”
干部:“他抽筋,我没看见,谁说都不算。”
老纪:“他是专程到福州治癫痫病的,他老婆也关在楼上,他们不应该被抓,应该放他们出去。”
干部:“你有权放他们?”
老纪:“我有权力建议!癫痫病发作,一旦咬断舌头,会出人命!”
干部:“关你屁事!都给我躺下!走!”(下)
老纪(愤怒):“他死在里面,收容遣送站要赔命!”
众人:“真是残忍!”“太不象话!”、“一点良知都没有!”
(黑暗吞噬了一切!)
(天亮了。)
老纪(向李宽祖):“你有没有病历卡?”
李宽祖:“有哇,是福建省立医院的病历卡,有拍片,有心电图,脑电图、血液检测报告,都有。”
老纪:“出去后,你拿这些材料找我,我帮你,我们一起告公安局,告收容遣送站!他们抓我们是犯法的。”
李宽祖:“好!我们一定要告他们。”
李道军:“能不能告赢?”
老纪:“完全可以赢!我是大学毕业文联会员,对法律有研究,早在82年,就在《人民日报》发表修改《中国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改草案》文章,打过好多官司,全部打赢。一出去,我马上告他们。不打赢这场官司,我誓不为人。”
众人(团团围住老纪):“对!对!大家一出去就坚决告他们的。”“我坚决支持,一定要告。”
老纪:“不用请律师,我就可以代理,不要你们一分钱。”
众人(高兴):“那太好了!”、“可我没时间,又没文化。”
老纪:“你们只要在委托书上签名就行,其他都是我的事,谁有笔?”
有人说:“有有,他藏一支小小原子笔。”
(一支只有5公分长,细小原子笔交到老纪手上)
老纪(非常高兴):“有笔就好办,我可以把收容遣送站内的黑暗内情记录下来。”
李道军:“可没有纸张。”
老纪:“纸多的是,卫生纸根本用不上,拿来写材料最好!”
众人:“对对,进了收容遣送站20几天来,我没拉过一次大便,没用过一张卫生纸。”“我也十几天没拉过大便。”、“一天吃不到一、二两饭,哪来的大便。”
老纪(写好“委托书”念给大家听):“委托书
兹着重委托纪公铭代表收容人员依法向各级人大、政府、党委、公安、民政、法院反映真实情况,提合法要求意见,对不关部门领导提出质询,并依法起诉、上诉、以维护委托人合法权利,讨回公道,维护社会安定。
物此委托
被委托人:男,50岁,大专文化,文联会员,身份证:350600491210201,住福州市茶会村92号,联系传呼:96129899367。
委托权限:
如实反映被公安派出所乱抓滥抓,在收容遣送站受非人虐待,公民合法权受到严重侵害,身心精神受到严重伤害,与有关部门调查取证,要求公安局、收容遣送站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精神损失,严肃查处责任人员。
委托时间:2000年至本案审理胜诉结案止。
委托人:
委托时间:
大家同意不同意?”
众人:“同意!”(热烈鼓掌。)
老纪:“同意请在委托书上签名。”
众人:“我签!我签!”
(老纪又在墙上写:“公民人身自由权、人格尊严、通信自由权神圣不容侵犯!”“拿起法律武器,维护合法权利!”)
众人:“好、好!”
众人(大喊):“放我出去!还我自由!放我出去,还我自由!放我出去,还我自由!”
(各个号房也一起大喊:“放我出去,还我自由!”)(象惊涛拍岸,此起彼落!)
(大家意犹未尽,又大声喊唱:“铁门呀铁窗铁锁链,我在窗内望外面,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好,何时才能放到家乡……”)
(各个号房也一起喊唱……歌声象大海狂涛怒浪,震撼人心!)
(灯渐暗,大家沉沉错睡,又一个漫漫长夜……)
(灯渐亮,大家坐起茫然,又一个度日如年……)
老纪:“我把在收容站里的内幕写成报告文学,题目是《不是监狱,更甚监狱;不是犯人,苦于犯人——螺洲收容遣送站亲历记》。”(大家鼓掌。)
刘德祥(站起来,猛击墙壁,狠踢墙壁):“实在受不了!难受死了!我从来没有坐过牢房,真他妈的倒霉,怎么会被收容呢?”
众人:“肚子饿极了,真受不了。”
老纪:“大家看,6号房有人被抬出去。”
众人(围在窗口):“6号房有一些人绝食抗议,他们不管,根本不理不睬。”
遣送站副站长:“有什么问题,先吃饭再解决。”
6号房(有人有气无力):“不先解决问题,绝不吃饭。”
(尹建辉等劳动号子押着皮包骨头被收容人员从5号房门前走。)
众人(直摇头,议论纷纷):“先吃饭再解决,那人农还决什么食。”“吃了饭,就不解决了。”“不吃饭也不解决!”、“他们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只有拉出去吊生理盐水,让你不死不活!”)
(灯黑,铁门打开,吴杰被关了进来。吴杰只有18岁,外貌颇清秀,却是个惯偷。)
吴杰(一副老油子嘴脸):“各位兄弟好,我这可是第二次到这来了。他妈的今晚真倒霉,好不容易在台江排尾撬开几个卷帘门,已经偷到手几千元电脑设备,我在等候同伴时却被保安抓了。不过也好,澳门就要回归,元旦也快到,外面又要大抓,收容遣送站里反倒平安,省得担惊受怕。”
两个广西惯偷(笑):“小老弟年纪青青,说话蛮老道。”
吴杰:“我才18岁,可干这一行已有5年了,还在少管所呆了2年,我哥哥都被我拉下水的,我想跟老兄好好切磋技艺。”
(天亮了,吴杰看见伊建辉从门外起过,一阵凉喜:“建辉!”尹建辉没听见。)
吴杰:“那矮子是不是尹建辉?”
旁人:“是呀,他是安徽人,大家都叫他小安徽。”
吴杰(大喜,一拍大腿):“对,就是他,太好喽。”
旁人:“怎么,你认识他?”
吴杰(兴奋不已):“我们是一伙的,我和他还一被抓过,关在一起,这下可好了。”
旁人:“这小子是这里收容遣送站最重用的劳动号子,吃多吃少由他分配,一块2元钱面包他收5元,2元钱香烟他怍5元,大发横财。”
(尹建辉又走到门前)
吴杰(忙叫):“尹建辉!”
尹建辉(一见惊叫):“吴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吴杰:“天快亮我才被抓进来。”
尹建辉(把身上香烟塞进窗口):“兄弟怎么样?”
吴杰:“没事,等一下可能会来看我,你帮我带一些钱进来。”
尹建辉:“好的好的,我去给你拿面包。”(下)
老纪:“什么叫劳动号子?”
众人(笑):“关我们的房间叫号房,我们都被叫做号子,能在外面打扫卫生,送饭劳动的叫劳动号子。尹建辉,他身上有钱,被收容遣送站重用,和我们一样,也是被收容的。”
老纪(问吴杰):“你说伊建辉和你是同伙的,盗窃团伙?一起被劳教过?”
吴杰说:“是呀,我们可是铁哥们。”
老纪(怒不可遏,猛击铁栏杆):“我要知道是这样,死也不会让他给我搜身!真是奇耻大辱!我还一直以为尹建辉是收容遣送站的工作人员呢!”
(收容遣送站工作人员走过。)
老纪(大喊):“我一出去就告你们!”
工作人员:“我们知道你一直在写材料,准备告状。没用的,告什么状。”
管教科长(走来):“你怎么还没有出去?”
老纪:“我的身份证、暂住证都在房间,房间钥匙又被你们收进,我怎么出去,我请求你们派人员跟我一起回去取证件。”
管教科长:“我知道你是个大学文化,文联会员,正在为北京奥运设计标志,我们可以派人一起和你回去,但车费要由你承担。”
老纪:“可以!车费我出!”
管教科长:“不过,你要戴上手铐。”
老纪(大义凛然断然拒绝):“不行!我不是罪犯,凭什么给我带手铐!带手铐是对我人格侮辱,我不干,我宁可把牢底坐穿!”(斩钉截铁,字字千钧!)
(音乐起,主题歌《尊严礼赞》)
(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老纪:“生命成可贵,爱情价更高。自由人间宝,若为尊严故(集体:“若为尊严故”),一切皆可抛!(集体:“一切皆可抛!”)”
集体:“尊严,高于生命!尊严,高于爱情!尊严,高于自由!”
刘德祥:“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啊,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也深知道,
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期待着,
那一天,地下的火冲腾,
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
得到永生!”
老纪:“收容遣送站成为中国人民正义正气战场!
收容遣送站,你能理解尊严的重大意义吗?
你能明白尊严的巨大价值吗?
你的清楚尊严的巨大分量吗?
你能知道尊严的沉痛代价吗?
必须在人间地狱受苦受难!必须忍受精神严重创伤!必须饱经身心严重摧残!
这就是中国人民的凛然正气!这就是中国人民的宝贵气质!
这就是中国人民的崇高精神!这就是中国人民的傲然骨气!”
(大气磅礴的音乐不绝于耳)
(黑夜又到,手电筒光从房间照过。万籁俱寂中,传出难于抑制的悲切哭泣声,由低声的抽泣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我饿,妈妈,我饿!我饿极了!妈妈,妈妈——”)
众人:“实在饿得难受极了。谁不饿,人人都一样。”
老纪(取出一瓶八宝粥):“我也饿得难受,这本来想明天吃的,算了,你吃吧。”
林霞通(一下跪在床上):“谢谢!谢谢!我明天一定叫我老爸还给你。”(他三二口狼吞虎咽。)
刘德祥(对老纪伸出大拇指):“老纪,你人真好!”
老纪:“我忍耐性极强,都饿得受不了,年轻人更受不了,听,你们听,好象是三楼女号房的声音。”
(大家倾听。)
(舞台中间从上吊下空中,女号房内情景,一束灯光照射。几个女号围着23岁郭海兰,伴着落泪。)
郭海兰(暗自抽泣,呜咽):“宝宝,宝宝,我的心肝宝宝。”
一个女号(从睡梦中被吵醒):“干嘛哭呢?”
女同伴:“她生下儿子刚刚满月,就被抓进来。”
女号(一下子坐起来):“什么,刚满月就被抓了?真不象话,怎么能抓呢?”
女同伴:“母亲受罪,婴儿可怜。”
郭海兰:“宝宝!我想宝宝,我想宝宝!”(忍不住失声痛哭。)
(女同伴都心酸落泪。女号房落定舞台上层,女号房有铁栏杆门,窗外通道上方有铁栏杆,二层楼梯转道有铁栏杆,一位年仅14岁小姑娘抱着刚满月婴儿来探望郭海兰,因为都在同一侧上下层,所以母子无法见面,只听到叫声,哭声。)
小姑娘:“嫂子,嫂子,你在哪,我是英子,我抱娃子来看你了。”(哭。)
(婴儿啼哭)
郭海兰(哭):“英子!我在下面!我是嫂子,宝宝,宝宝,你在哪,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听见你的哭声,是你在哭吗?宝宝……”(她直摇铁栏杆。)
(女同伴纷纷落泪。)
老纪(站立,激愤):“这真是人间悲剧!在年轻母亲初为人母,最渴望为婴儿奉献母乳,奉献母爱,奉献亲情,奉献心血,奉献抚爱,奉献温馨之际,母亲神圣权力被残忍剥夺!在新生婴儿最需要母亲宝贵母乳,母亲怀抱,母亲亲情,母亲温暖,母亲心跳之时,婴儿神圣权力都被剥夺!这是无情!这是残酷!这是犯罪!
母亲的哭声,婴儿的哭声,就是人间最严厉审判!
收容遣送站,你让我一夜之间白了胡子白了头,你关我一千天一万年,我都能忍受,可你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把婴儿母亲关上一时片刻!《妇女权益保护法》你懂不懂!道义何在!法理何在!良心何在!”
(黑暗吞噬一切!)
(灯亮,白天。)
收容遣送站刘爱华(鬼吼狼叫声音):“念到名字的人都给我滚出来,吴剑锋——”
(吴剑锋等人被带出去,大家纷纷请他帮忙打电话,让亲友来解救自己早一天出去。舞台中间,尹建辉拖出两大箩筐寒光闪闪手铐,七`八十名被遣送人员两人合带一副手铐。尹建辉一一给被遣送者带上手铐,吴剑锋与另一人合带一副手铐,蹲在地上,大个子陈军群无端以皮鞋的脚猛踢他头额部。吴剑锋泪马上流出!愤怒地瞪住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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