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
妻儿外出,只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睡了一天,近傍晚时,突然情绪不好,孤独感、失落感、空虚感、寂寞感紧紧包围了我。索性带了酒和帐篷(我有全套的野外餐宿备品),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南山的树林中,准备独享一夜的寂寞,顺便整理一下心情。
一切就绪后,坐在帐篷前,远望山下的城市灯火,伴着一轮明月,低低地放着一盘钢琴曲,和着林中的风声,独自喝起酒来。
城市的喧嚣已经远去,但城市的灯火却灿烂在眼前。山下的这座城市,是那样的熟悉,但又是那样的陌生。
你,灯火通明的城市,是我十多年来,苦苦追求、不懈努力和奋斗的全部目标吗?一种无耐涌入心头,我陷入了沉思。
我曾对这座城市里的多数人不以为然,而自认为“举世皆浊唯吾独清,举世皆醉唯吾独醒”。
但是,在这座城市里,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我不是少年轻狂时梦想的“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
我曾无数次地汇入这座城市的人流中,而无声无息。
那些曾令我激动不已的拼搏和奋斗曾在多数人的眼里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酒一口口地嘬下。月亮更圆了,林间也在风里起了阵阵涛声,淡淡的月光下,四周景物的轮廓却显得越发朦胧了,孤独的钢琴曲,弥漫在夜色里。
我是谁?我的生活、我的努力和奋斗的意义何在?我的那些曾让我热血沸腾的理想又跑到了哪里了呢?就这样平庸地生活一生吗?
这样的问题,一个个地刺痛着我的心,伴着烈酒,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那夜,我醉了。
在皎洁的月光下醉了。
在林间阵阵的涛声中醉了。
在幽怨的钢琴曲里醉了。
在城市的灯火旁醉了。
孤独地一个人,在林间的帐篷里醉了……
第二天早晨,在刺眼的阳光中,我醒来了,心情却格外地愉快起来。我想,这也许是烈酒和自我鞭策后,经过强烈刺激的心的放松性快乐吧。
是啊,男人活在这个世上,应该艰难一些,再艰难一些。唯其艰难,才使男人的奋斗有了意义。男人应该学习一种动物——狼,在外撕咬后,回到窝里喘息,积蓄精力后,再去撕咬!
因为你是男人。
我的那夜独醉,也是狼一样的撕咬后的喘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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