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九） 　　　　文 / 亓官

发表时间:2005.09.12 22:51:43  

　　 十六、夜色
　　
　　 有些人的缘份是用来相聚的，有些人的缘份是用来思念的。
　　 相聚不一定快乐，思念不一定悲伤。
　　
　　 初春，莲花池，微雨初飞。
　　 我做了一个梦。我以为自己是大罗刹国空山殿外莲花池里一株方盛的莲花。当时佛正说到：“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一言得之，顿悟得道，幻化人形，却惧佛光，不敢稍动。我佛妙眼观之，将舍利子一枚抛出，恰至水中我的莲花根下。
　　 受舍利子之助，百年后黑暗中我初入轮回。恐惧中就此一梦而醒，却见树下岸边，用剑划成的几个大字：心有挂碍，故入轮回。夜色来而又去。
　　 我无言。
　　
　　 初夏，莲花池，波光潋艳。
　　 我做了一个梦。我以为自己是凄凄雨中一个卖花的青衣女子。当时，二王子刚刚在白马寺前停马。我忽然发难，将满篮的莲花抛向空中，就在那花瓣扬扬洒洒之际，擎出一把青尺，直点向他的胸口，然后一击而去。然而，三个时辰以后，传出消息，玄武门事变，新王登基。
　　 我所杀的原是假冒的人，我所做的却成了二王子真实的借口。愤懑至极，我一梦而醒，却见娇阳似火，满池花开，岸边胡杨树上，几个大字：一饮一啄，前因有定。青衣生而复灭。
　　 我无语。
　　
　　 初秋，莲花池，荼蘼花败。
　　 我做了一个梦。我以为自己是武功初成的大侠，踌躇满志，要拯救天下。可是天下太平，无灾无害。这时，我在山中碰到个童子要借我佩剑一用。我同意了。他拿过此剑便一掷而出，扔到深潭之中。俄而，雾起云涌，风雨大作，水中忽喇喇一个水柱奔天而去。我吓得坐倒在地。那童子便笑着解释，此潭中本有一龙，早能羽化成仙，奈何五行缺金，只好蛰伏于此。如今借我佩剑，正好登天。
　　 我吃惊不已，一梦而醒，却见岸边红黑二色，朵朵无叶小花层层铺就，一人踏歌而来。
　　 我问：“夜色？青衣？”
　　 那人道：“你睡了她就走了。”
　　 “为什么？”
　　 那人大笑起来，说：“舍利子，彼岸无岸，强名曰岸，岸无成岸，心止即岸。你还不明白么？”
　　 我看着岸边的那些花，忽然领悟过来。原来当我是舍利的时候，他是空山殿，她是莲。当我是王子的时候，他是雨，她是刺客。当我是龙的时候，他是童子，她是大侠。
　　 我们，我、灵雨、夜色，我们始终不离不弃。
　　
　　 只是我才知道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是生长在佛祖驾前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春分前后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后三天叫秋彼岸。秋彼岸的时候花开，然而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就像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