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季节,同样没有下雪,但交了九的温度好不了多少。几天的北风,象丢了崽的母狼,嚎叫不停。我们接到命令:去黄羊滩。
坐没棚车,也是常事了。我们把大衣背穿着。皮帽子放下耳暖,戴上皮护鼻。过了张家口,又过了宣化,其余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天天跑,好多地方都没打听叫什么名子。为这事,我还懊恼过。夏天晚饭后,忽然紧急集合,打好背包就上了车,夜色里,东拐西转,十一点多,车停下来,叫我们住在一户老乡屋里,组织者不太熟悉,也不告诉什么任务,。军事密秘,我们也不去问。
睡下不一会,有人大叫起来,开灯一看,是臭虫咬的。大家身上都咬了大包。我没见过臭虫,但我的皮肤最怕跳蚤,咬一下老大一个包,而且,只要有一个就睡不着觉。这回,手臂上被咬的起了大包特别高。起来看吧,又看不见臭虫。拉灯再睡,又有臭虫,一连几次,才发现,一灭灯,臭虫就出来,一开灯臭虫就迅速钻进墙逢里。真叫人恐惧也无奈。折腾半天,也睡不了觉。我卷了被子(北方季风带上夏天睡觉都盖被子)到车上露天去睡了。
好象没一小时,被人叫醒。又是一阵跑车,把我独自放在一个河边等待,漆黑的夜色里,听着汽车跑远的声音,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等待中,我在那河边的沙滩上睡着了。
“轰!轰!咣咣!”一阵炮声。我被惊醒。这才明白我们的任务,是撒下的岗,目的是不叫人靠进落弹区。
炮声好一阵,停下来。天放明了。呀!在百鸟婉转的啼鸣声中,我被身边的景色惊呆了。一条干枯的白沙河惋蜒北伸,两岸油菜花盛开的一望无际。碧蓝的天上,一两朵洁白的莲云;让我一下想起:碧云天,黄花地......来。再加上我们的任务和昨晚上奇遇夜宿,有多少诗情画意啊!我写下从戎篇*撒岗
黄花怒放望无际,云朵轻闲缓慢移。
撒岗通宵炮靶过,雀鸣晨爽去劳疲。
这时,车来接我。上了公路,问起昨夜投宿何村,没人知道。回首再寻这景色,疑是天仙出入处。
时过前晌,我们到达目的地。炊事班支锅打灶。冬天天短,我们不敢耽误,先去工作。我们开进黄羊滩。啊!浩瀚、苍凉。行在那一望无际没膝的枯草中,我们象大海里漂流的一个树叶,在狂风中起伏迭荡。长年寂默无聊的薅草,看到我们象见了明星一样亲热,弯腰扭动发出瑟瑟的唤呼声。那无尽的感染力,把天都映的昏黄了许多。我们放线量距离,又放了钢丝绳和磨具坦克。这次打靶,是八五炮穿射斜动靶,要求首发命重就行。所以,准备了五台蒙纱磨具坦克。蒙纱是最困难的了,光摘掉皮手套不行,还需要我们摘去线手套,才能拿住针。冻僵的手一不留心,针就滑落,加之风大草深,带线的吹跑了,需要追半天。好在大家都艰苦惯了,时不常的做个笑话,反而倒显的时间过的太快了,转眼就黑下来了。我们顶着黑风,回去吃饭,好在,喝上一碗热的小米粥。饭罢,已近晚上十一点,按排我们住前面一间小屋。小屋孤独独的,象个山神庙,也看不清。还好,屋里有炕,我们摸黑打开背包,合衣盖了躺下。早上四点前就起来了,一摸褥子,半点温度也没有。我们吃了些干粮,就出发了,磨具坦克刮的七零八落,我们匆忙整理一番......
红日,让人企盼。它一露面,又钻进那厚厚云层里去了。但,它还是留下了光明。天边粉尘越来越大,我们知道,大部队上来了。
他们迅速进入阵地;口令、炮声响成一片。
......
回归了,发现我的耳膜出了问题,好象校靶时,迎着炮口震了一下。这些无从顾计,大家已经都在那露天车上睡着了。大衣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艰苦的经历,已经走远,然而,常在梦里重演,多么想再回到那些紧张而火热的生活里啊。那样续写的人生才是充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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