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文 / 大漠落日

发表时间:2006.05.16 14:38:19  

　　
　　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区，山沟里的天和地构成了我童年的记忆，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开始外出作工，当然也没放下世代相传的土地。后来，随着改革的春风，封闭的界线被打破，尤其是电视机的出现，让我知道了外边的世界。
　　山青水绿，让童年的我清纯如云朵，而几代根扎的土地以及成长中母亲的教育，始终让我受小农阶级的影响，当然，我本人并不认为这影响不好，只是写出来罢了。
　　当时，中国社会正在经历深刻的变革，我所成长的二十几年，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二十几年，电视机的传入，让朴实而又无知的村民知道了世界的精彩，也不可避免的造成思想上的混乱。村里的土地再边束缚不住村民们向“钱”的心，那支劳动力大军毅然的踏上火车轰然而去，这当中既有我的父亲，伯伯、舅舅也有身边同伴的父母，维系小村最后一线壁垒也在无形中断了，南边的风开始吹向了山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家万家富起来。党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村子像一个卯足劲的红跟公牛一样乱冲，原本朴实的价值观念，道德体系开始渗入了铜臭。各种观念如潮，把小封村淹没，人们才开始知道，原来人可以有这么多活法。
　　那还是我小时候，任这烈快车轰驰而过，我只是茫然的注视着它，并不知道它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现在思来，真是可卑复可叹！因为在老爹上车较早，又吃苦肯干、脑子活，不出几年，我家在村里便隐有第一家庭之貌。即便是小伙伴天真的目光，也可看出一种无由的崇拜，当时生活真的不错，家里第一个买了彩电、录像单放机，使每天晚上到我家看录像成为村里新流行的消遣，而我的权威就在是在给伙伴们讲录像故事中确立的，即像较深的几部片子，有成龙的《醉拳》 发哥的《枪神》》，还有一个不知道主角的《冷月狐星剑》。
　　简单的崇拜，无忧的生活让我平白的生出一节傲骨，即使以后到了镇里，乃至进了城，我始终没有自卑过，甚至隐隐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而孩提时代的回忆也是我最不愿意向别人提起却认为是最值得炫耀的资本，假如我是阿Q，那这段记忆就是我的必杀技，足以在别人嘲笑的嘴脸上狠狠地擂上一耳光！。
　　惜乎时光如水往日不再有，而渐变的村民吸食逐利如狗，是非道德伦理不理不顾，山坡田 地光秃秃！
　　
　　唉，时光翻转，在四年级时，我到镇里上学，每天要五点钟左右起床，吃过饭后，五点三十左右出发，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车站，只须等几分钟，火车就来了，一列向东，一列向西，父亲向那边去，我向这里来，或许是这时，让我习惯分别，乃至父亲去世时都不曾掉一滴泪水。车开个十五六分钟便到了小镇，略走几步也就到学校了。
　　说是小镇，还真是不大，沿江沿公路而建，伸长不过几里，然而从我踏足小镇那一刻起，我这十几年就和小镇打打上了交道。到了小镇，才知道自己的知识，见识还远远不够，有一段时间因调皮捣弹，还荣获“××年度最差”的光荣称号，然而正是这个赐于我“最差”名号的老师，却是我今生少有的几个尊敬的人物之一：她对我和弟弟的关怀，我至今不敢忘，遗憾的是，前几年她因病走下讲台，去了另一个城镇，以至于不知我考上大学的消息。
　　
　　正是在我四、五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山村里支持了八年的乡村小学终于破产了，唯一的一位山村老师被调走了，而让我曾怀念，录载我无数快乐的时光的教室被村长以300元的价格卖给一个山东的外乡人，后来山东人走了，教室因长期无人修缮，不知道在哪年倒塌了。
　　这件事就滋生了一个严重的后果，村里已到学龄的孩子不管多小，哪怕只有六岁也须走山路，坐火车去镇里上学了，而对我的影响是，我的弟弟出现了。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和弟弟出发，我个大，拎着两个重重的饭盒，带着弟弟上学，那是我和弟弟少有的友好时期，也是有当哥哥样的一段恬静时光，若说今天弟弟对我还有那么一丝尊敬的话，这段时光居功至伟。
　　第二件事，是父亲去世了，这件事情我不大愿意去想，只觉回忆一次就揭起一次伤疤，鲜血横流，父亲在当地，乃至在镇里，具体来说在蛟河——吉林（四小时的路程）的铁路沿线地带都是有威望的大人物，没想死于一次车祸，而那个造事者已经永远也找不到了。
　　记得那天夜里，一辆挂着警灯的吉普车摸黑进村了，是父亲的朋友，把我们母子三人都接走了，在车内气氛压抑，母亲应该略有所觉，只是一个劲的哭，弟弟看母亲哭，他也哭，我看她们俩个哭，心酸，也落泪……其后的事情不去说了，反正是死者死矣，入土为安，真正让我成长起来的事情都发生在父亲去世后。
　　第二天，姑姑就上门来要债。
　　……
　　
　　当时不知母亲有多苦，现在想来才能体会一二，记得父亲在时，母亲凡事都不需操劳，弟弟上学后更是无事可干，地里的活早让亲戚朋友搞定了，母亲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打麻将，当时可真是让人羡慕的紧，然而父亲走了，一切都变了，生活的重担开始压在母亲身上，亲戚的嘴脸，让母亲受够了伤害，母亲也是个要强的人，也开始接手父亲在市里的店面和生意，我现在也不知母亲在当时遇见了什么？只知不到半年，母亲就把市里的一切都打理掉了。
　　这时父亲的一位朋友的妻子风风火火的来到我家，进门就给母亲跪下了，呼天抢地，哭的一蹋糊涂，后来，才知父亲向这位朋友借了二万五千元钱（90年），现在父亲走了，这账谁还记得，弄的不好，这位朋友就要吃官司。当时的母亲三十一、二岁吧，我个人认为还是不成熟的，她把钱一次性的还了，隔不多久这位朋友就买了一辆新摩托，而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国有企业的一把手了。
　　有一件事，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并将永远的记得。那是一天雪后，家里没木材烧，母亲借个雪爬犁，带着我和年幼的弟弟上山捡材，花了好长时间才捡满了一大车，下山时母亲在前边拉，我在后边推，弟弟坐在上边唱着歌，走到山下离村二、三里的地方，车陷在雪里拉不动了，拉不动也要拉！母亲在前边使劲拉，我和弟弟在后边使劲推，又清雪，又垫木板，一切办法都想尽了，还是不成。天快黑了，弟弟叫起饿，我也想回去却不好说，母亲望向村里的灯火，不知想些什么，突然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弟弟看到了，问：“妈，你怎么哭了？”母亲擦了擦泪，抱起弟弟，说“妈没哭，走，咱回家！”
　　走到家中天已经黑了，母亲很累，但也坚持把饭做完，却没有吃，晚上八九点吧，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开门一看才知是宋家老大套牛把爬犁拉回来了，母亲很感动，让宋老大进屋吃饭，她也喝了些，醉了！
　　都说孤儿寡母难，到底有多难，没经历的人又哪知道？母亲对母子进而的一切都厌恶透了，没几天，我们就搬家到镇里，后来又辗转搬了几次，再后来，买间房子，在镇里落下了脚。坐吃山会空，况且母亲一直坚持让我和弟弟完成学业，母亲寻思这样不是办法，就再托姥姥照顾我和弟弟，她一个人又开始为生活奔跋。
　　母亲似乎搞了一年多传销，没亏钱，也没赚钱，她一直不想对我谈起，似乎觉得这件事对不起我和弟弟，在我高中毕业前，母亲找了四、五个男人，都是不结婚的那种，生活的艰难让母亲付出了这么多！
　　我和弟弟懂事都非常早，为母亲分担是我俩共同的目标，奈何母亲极力要求我俩念书，她坚持认为，“读书才能有出路”，没法，我和弟弟只能分担一些别的，至少不让母亲操心曾在中考后，我打算不上高中，出去打工，却被母亲极力劝止，她亲自把我送上高中，尽管在高中中遇到好多困难，但在几个知心朋友的帮助下，也都克服了，正是他们，给了我温暖，让我这一生都受益无穷。
　　小明，你是否记得你我月下谈心，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然，你记得那件毛衣吗？你把我当亲兄弟一样介绍给老爹老妈，让我在吉舒又多了一个家。
　　小名：生活上受你帮助又岂是一下子可说请。
　　郎情：你可知道，当我迷茫时是你给了我方向和动力。
　　博阳君：世人皆冷眼对你，你也冷眼对世人，尽管你与阿鞭有种种怪癖，我却依然以为你俩真性情。
　　姜大印：尽管你精干算计，甚至有些滑头，但我依然认为当年你我相交靠的是一颗火红的心。
　　晶晶、胖子、大艮、崔锦、二美、思毛……，这高中，上的无憾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