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微笑，给你 　　　　文 / 冰月亮

发表时间:2006.06.01 17:35:03  

　　 模拟考场很静，静到只听见学生们答题而在卷面上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两个小时的考试，对学生来说也许时间紧张，对我，却分外漫长。所以，中午专程上邮亭买新出版的《爱人》，因为，它是唯一能支撑我延续读书活动的书刊。
　　
　　 将书摊开在讲桌上，在有海绵的椅子上坐下来读，我知道自己的阅读与学生对考试的态度一样投入，只是，我比起学生们，心情却是轻松舒适。当然如果不逢上考试，我也一直都只是站在讲台上讲课。
　　
　　 在考试进行到一些时候的某个时候，关上的教室门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有些意外，按理说模拟考试，理应不该有人来打扰的。但是我看不到门外的人，因为窗子和门的距离让我看不到门外站着的人。
　　
　　 我问学生们是谁，他们告诉我是为我们班送饮用水的人，斌于是大声叫“进来！”斌显然有些命令式的不客气，我认为斌至少是不礼貌的，尽管他平日里对我很礼貌，当我上完课，他会主动为我开门，进来时，他也会来开门。而正是如此今天他的表现，显然透露了他心底某种隐约的不平等。可是门外的人，却并没有推门而入。
　　
　　 我于是起身去开门，是一个年轻男子，我看出他应该和我年龄相仿，见到我，脸上呈现着明显不曾放开的笑容，我想或许更准确应该叫不好意思吧。
　　
　　 也难怪，因为这些天下雨，天气陡然变凉，所以今天我穿了一套黑色的马夹西服，一件露出领和袖子的白色衬衣，我想可能我的样子对于他来说，显得过于正式了些，我于是替他拉开门，微笑着示意让他进来。
　　
　　 他进来后，考场上有一会儿小小的嘘哗，我朝下面的学生盯了几眼，他们又静下心去答题，毕竟时间紧张。于是教室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可是我注意到此时，年轻的送水男人却更加的不自然，至少我猜想他平日里，将一桶水放在饮水机上的动作一定没有今日这般慌乱。于是我想，他肯定是以为自己打扰了我的课堂，所以，他在“砰”一声水桶在饮水机上的弹跳声中，会忍不住会回过来头来看我，而我，只是微笑着看他并轻轻的向他摇摇头，想对他说：“没关系的。”
　　
　　 他又回过头去，将水桶往饮水机里按了一下，确定已经全然安好了。他在从我讲台走过的时候再看我，我于是再向他微笑，我注意到他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容，透着一丝拘束的不自然并因此而微微的泛红，我于是轻声对他说：“谢谢你。”他也有那么一瞬，只是看着我，然后自然的对着我笑，然后离开。
　　
　　 我想，在许多次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是否因为从楼下扛到楼上而迟了一点而受过一些苛刻？也或者他遇到太多像斌一样有心无意的冷待？我想是的，他必定是经历过诸如此类的，在这样只能冷暖自知的城市里，一如十八岁的我走入陌生时的那些往事与心情，它会，一辈子刻骨铭心，直到现在，虽然我已经再也不为别人对我诋毁而自卑，而能够哪怕主观上自信的给自己一个定位。我却也记得当时自己最想要的其实，只是别人鼓励的一个微笑，阳光般温暖的微笑。而那些冷遇，我似乎反而记不得，早都忘掉，尽管它其实才是我努力做好自己的真正诱饵。
　　
　　 做为教师，我不否认冷待有时候也是人生海洋里不用选择就要学习的必修课，但我还是更相信，爱与鼓励更能感化一些人并滋润颗颗心。
　　
　　 所以我想，我应该把我的微笑，毫不吝啬的给你，尽管你我陌生，但我相信，我的微笑，可以在你心间留下哪怕一瞬间的温暖，在这个冷暖自知的城市里，为了一桶水而奔波不停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