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姑娘,刚刚出生时她的父亲非常失望:“为什么不是儿子呢?!”之后又自我安慰:“也好,那么长的眼缝,想必大眼睛,也挺可爱。”末了等她满月后张开眼睛,这才拍腿大叫:“小骗子!原来只是眼缝长,眼睛一点都不大!”
半年之后,他又说:“眼睛不大也算了,怎么连头发也不长?若是秃子,一个姑娘家,将来怎么嫁人?”十分凄凉的语气。夫妻两个用生姜给她擦,喂她吃芝麻黑豆,用尽一切办法,那个姑娘依旧是光秃秃的脑壳,稀稀拉拉几根黄毛,急死他们了。谁知三岁之后,突然便如雨后春笋,浓密而黝黑地伸展出来,那父亲无奈笑道:“又骗我。罢罢罢,总比一辈子秃头强。”
生病,送回医院抢救,几乎变成肺炎,住院半个月终于救回来,又染上慢性支气管炎。每个星期必然发作,感冒鼻涕咳嗽,如不立刻挂水,即刻高烧不止。父母心疼欲死,想尽方法治疗,毫无用处。缠绵十五年,将家中金钱耗尽,父母青春耗光,不药自愈。父亲笑笑:“想必我们上辈子欠你债,只得今生偿还。” 言毕轻轻拍拍她后脑。
天生呆,不懂得跟紧大人,走失也不知道。某日与父亲逛街,转脸就失踪,父母急得团团转,来回找了数十次,终于在某柜台内寻到了她:小姑娘蹲在地上正撒尿,营业员发现之后惊叫大笑,这才找回。
胆子小,父亲教她摸高爬低撩猫斗狗,渐渐胆子大起来,捉了无数甲虫天牛螳螂,拆零件般切切碎,填在铜床柱脚内,日积月累,搬家时整整捅了两小时三簸箕才清理完毕。母亲回忆起当时情状,依旧忍不住恶心。
会走路之后父亲让小姑娘自己下楼去玩,被大孩子欺负,哭着回家告状。父亲凉凉问她:“地上砖头做什么用?”于是她返回楼下,打了回去,居然赢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三岁收服周边所有孩童,称王称霸。导致她一下楼,其他小孩便呼叫狂奔:“XX来啦!!快跑啊!!”有那跑不动的被她捉住,立时踏在脚下,骑在身底,橘子般大小拳头招呼上去,直打得自己满意,这才施施然离去,由得母亲在家中赔笑脸赔不是:“又打人了?!真对不起……”
有穷亲戚在院门口卖冷饮,小姑娘经常去白吃,还要贪婪,将手按住冷饮箱不许客人拿:“不能再卖啦!再卖我就没的吃了!”
带领群孩在大院子内扮演黑猫警长,比谁敢从最高水泥板上往下跳。钻毛竹,攀原木,爬大门。自大门登上传达室再由一块给猫走的木板爬回二楼家中阳台。洋洋自得,从此不带钥匙,想爬就爬。
跟着电视霍元甲学武术,自以为天下无敌,日日站在马路旁边扮剪径强盗,看见有当兵的就拦上去:“呔!你敢与我比画比画吗?”有那无聊小兵见她有趣,便与她斗着玩,她手舞足蹈之余口内还要配音:“啊批批!啊批批!”作劲风状,小兵绝倒。
某日突然艺术细胞发作,和了极大一堆泥巴,将楼梯口的自行车涂个面目全非。涂完晓得要糟,故布疑阵,将整栋楼的楼梯扶手也涂了,自以为有完美不在场证明。谁料大人们下班之后一见便知是她手笔(除她无人那么有创意),内中姓黄铁匠对她父亲大笑:“你家丫头又闯祸咯!这倒霉自行车是谁家的?”言毕发觉那正是他自己的座驾,吐血。
外地外婆来看她,刚刚进门坐下,小姑娘悄悄摸过去刷刷就是两下。外婆不甘示弱,刷刷还她两下,看她怎样。她看看外婆,严肃地摇摇头走开:“真不象话!真不象话!”
与亲戚外出吃饭,口渴,亲戚开玩笑地给她一瓶啤酒,谁料她转眼全部喝光,走路打晃,飘飘若仙。亲戚赞曰:“好酒量!”
小学念二五班,被亲戚嘲笑是二五,愤而离家出走,步行穿过整个城市走到朋友家,无人,留条曰:“我来过了,又走了。”母亲遍寻不获,终于在某商店橱窗外发现她,她正一手摸墙一边走,优哉游哉。
与外婆住,讨厌外婆管头管脚,将她养的仙人球斩草除根,再埋回原处。五六天后仙人球枯死,外婆不解,换盆才知根底,将她拎来臭骂;不服,又去将外婆收藏的古籍书本盗窃一部分,看上瘾,又窃,从此弃武从文,立地成佛也。
这个姑娘就是今日妖精,呵呵,人如其名。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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