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生命，很多时候承载着对他人的责任。
[序言]
逝者已去，生者尚存。
一提笔，心就沉。每每念及她们赠与我的好、济与我的帮助，便三番两次将叙写她们的冲动，搁浅在了亲情的河滩上，终究不忍将她们真实的故事曝光于天下而任人说道。
这次，皆因文谈天下推出了“生命的思考”这个严肃的论题，众人自由发挥的议论，给我以很多的启示和教育。总算有了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将要写的这些文字对死者已毫无影响，而对生者的伤害也是极有限的。因为，他们无畏，所以无为。
说到底是，惟恐伤害自己，怕被人嘲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原来，纠缠生命的魔鬼，是那个游历在自己浅意识中的“无能”，人都有面对无能战胜自己伪善的时候。这时，只有借助外界的力量撕开自己粘贴的一层遮丑的面模。
不得不承认，对于生命的驾驭，我没她们那么有魄力。
[壹.坟]掩埋着我的二舅妈
“哦呵……哪个半夜打起跑脚赶路，做么子去啊？”里屋躺着的二舅大声的寻问。
“是叶家村的***哦，我的牛在山里摔下涯绊断了腿，接兽医去。”窗外赶路的人急忙答腔道。
“绊得狠吗？”
“满狠滴。”声音远去了……
“老婆嘚，明早把细钱给我进叶家村称牛肉洽哦。”（洽，吃的意思）二舅对二舅妈说。
“老官嘚，莫啊！别个绊倒牛心痛得不得了，牛还冇死啊，你去称肉洽，不是拿刀剜别个心吗？赶紧困吧。”善良的二舅妈劝说着。她首先想到是别人。
这是我七七年回乡，在二舅妈家歇夜时听到的对话。一晃二十几年，九九年春节我和母亲还有大弟又回到家乡湖南。
这个季节的上午如果没风雨的话，阳光还是比较暖和的，山里的泥土有些湿气但不粘鞋。我们准备进山给外公外婆扫墓。临出门时，三舅那当过兵的大儿子悄悄在我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塞了件铁器，我疑惑地问什么啊？大哥说莫吭声，下山回来后再拿出来。
从山里回来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能套在三根手指上的采茶用的小小月牙刀。大哥这时候才解释道：给你避邪的。你二舅妈死前是在对面那个屋里坐着和人家聊天，明明应该能看到山坡公路上驶下来一辆卡车，她好陌生的站起来横穿公路要回家，结果被车一下撞死。
她死得其所。人家赔了一些钱。后来这些钱用来在他们的老宅东头接了两间新屋，二儿子准备娶媳妇。
二舅妈死的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火塘里药罐没空过，病总不见好转。后来，也就是在她死的前一年突然不信迷信，改信回教了。唉，在她殡葬时省却了里三层外三层夹一层的寿衣钱，几尺白布裹尸下葬的。穷则思变，如此精打细算。
一个贫困山区的善良农妇，二舅妈死时才五十出头。采取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自己病入膏肓的生命，在外人眼里也许会说她很自私。但是，我们如果设身处地想想，一个慈母以生命最大的代价，来实现对儿女能尽的一点责任，或许说是为了不想长期借债治病拖累家人。下这种决定的勇气，只有超常人的意志所能做到的。可悲的同时，莫不让人可敬、可叹。
[贰.坟]掩埋着我二舅妈的二儿媳
据说这位二嫂和二舅妈的二儿子建，婚后生活很和谐。两人不是一个抗锄、一个牵牛同时出工，就是一个担柴、一个提菜一道回门。恩爱有加。
我不知道这位二嫂心里是否背负了沉重的十字架，对婆婆以命换来的自家两口住的幸福的小窝，有些许的惧怕？还是命运之神有意要捉弄精神贫乏的人。
婚后一年多了，他们还没生一儿半女，这位二嫂就被车撞死在了和她婆婆——我二舅妈死的同一个山口公路上。
建媳妇的死，我分析，是她脆弱的心灵，让生命不堪承受沉重的家庭责任吧，以至神情恍惚才会导致死于非命。
[叁.坟]掩埋着我二舅妈的大女儿
七七年我去了韶山冲瞻仰了毛泽东主席的故居。回来路过二舅妈家时，正好她的大女儿，小女儿都在。就把买的印有韶山景点的手绢，包了好多糖分别给了这姐妹俩。大的把糖分给了三兄弟，自己将手绢珍藏起来作纪念，不肯用。
二舅妈的大女儿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子，嫁给了镇上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的儿子。夫妻恩爱，第二年她临盆生产时，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说是怕男大夫接生，结果儿子是生下来保住命了，她大出血不止死在了丈夫的怀里，死时一只手还死死攥握着床栏杆。
她视贞操比命珍贵。结果，推卸了自己抚养儿子的责任。唉，妹啊，我只能说你怎么这么愚昧呢？好歹你也是读过几年书，又是新社会的女青年啊，怎么就这样放弃生命？难道还是舍不得钱？自己亲手把一个好好的家、幸福的生活毁了。惨痛啊……
[壹.屋]人去楼空，哀莫过心死
建媳妇死后，他再没娶妻，他的屋终年空着。今年我春节回去，也没见到他。据他哥哥说，他凭力气四处打工走哪就吃住到哪，过起了类似走婚的生活。过年过节都不见人影，别说平时了。没人能留住他在家里。好在二舅还能靠着大儿子过日子，大儿子懂文化，先在学校当老师，后来自己买了车跑运输，盖起了小二楼，娶妻生子，生活还算可以。
同是一个父母所生，兄弟俩的命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
[贰.屋]弥漫着欲望不止的气息
她是二舅妈的小女儿，长得和二舅妈一模一样的漂亮。皮肤细白，是那种咋晒也晒不黑的白皮肤。
当时我在南京快生儿子了，外婆推荐让她来帮着我妈妈照顾我。说她机灵有眼色。
来的当天，我们一起到院里浴室洗澡，没想到她怕羞至极，谁劝她也不肯脱了内衣裤洗澡。后来她都是在我家浴池自己洗的。
就是这样一个含羞待放的姑娘，后来竟然一起和乡人到广州打工。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亲戚说她被广州的一个老板包养，每年可以回家一次和她的老公儿子相聚。她用老板给的钱在家里盖起了很漂亮的楼，家里的电器每年逐渐添换着，还想送儿子进城里读书。
自古虽然有笑贫不笑娼的说法。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她的男人怎么就可以在家坐享其成，一个我见过的要个儿有个儿要样有样帅气的青年，怎么就不能出去打工，夫妻俩一同分担家庭的责任？
[结束语]
每个人的出生，是由不得自己意志的。命虽是上天决定的，但是，君子和小人的生命同样都是由自己掌握的。区别是君子以义处命，小人以欲处命。
我一直为二舅一家人的遭遇难过，抱怨过命运之神为什么如此不公道的将这么多的灾难降临在他一家人的身上。
后来想想其实，很多时候是他们自己选择自己做人的方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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