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子 　　　　文 / 妙逸

发表时间:2004.01.17 22:02:06  

　　 收拾房间时，又看见那个精致的盒子了。打开，里面是一只同样精致的玉镯子。回想起那一个月零十四天戴着它的日子，和由这只玉镯子想到的点点滴滴。
　　 这只玉镯子是婆婆去云南旅游时带回来的，据说是贵妃镯，椭圆形，扁环，不是老玉。鸭蛋青里透着一些紫，又略带一丝黄。卖镯子的人当然是吹嘘了一番的，老人家禁不住鼓动，买下了送给我执意要我戴上。
　　 玉的真假好坏倒在其次了，难得的是老人家的这份心。其实最不喜欢戴这戴那，可为着老人家开心，戴一下也无妨，过后取下来就是了。镯子很小巧，戴上去的时候，手上涂满了肥皂，老人家扯着我的手一使蛮力，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镯子便妥妥贴贴地套在手腕上了，大小正合适，大家都说漂亮。
　　 婆婆住了几天，我就戴了几天，想着等她走了我就取下来，可没料到竟是一时也取不下来了。戴上手腕时，是有人帮着拉扯进去的，取下来时只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痛也扯不下来，只好就这么戴着，一戴，就戴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一直想把它弄下来，逢人便求帮忙。朋友和同事都不以为然，挺奇怪：你戴这个玉镯子实在很合适，你的气质蛮适合佩玉饰品的，干嘛老把自己弄得那么朴素，何况这镯子并不张扬啊。戴着吧，取的时候会好痛呢，何苦呢！...... 这中间，安回来过两次，要他帮忙，他也不肯，说取下来的时候会好痛，舍不得让我痛，何况，戴着挺好看的，戴着嘛！
　　 我还是固执地不。有些东西再怎么美好，也是身外之物，欣赏就好了。只有属于自己本身的美才最真、最自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习惯，戴着它老觉得不方便，每次伏案工作时，一声丁零当啷的脆响总会让我心惊肉跳，怕碰坏了它，所以还是嚷嚷着要把它取下来。一位朋友被我弄烦了，说：“你干脆把它砸碎不就得了！”言毕，正在一段爱情中进退两难的她忽然有所悟地自言自语到：“是不是有些美好的事情，就象你的玉镯子，套上去就出不来，一定要以毁灭为解脱的代价呢？”一时沉默，我亦无语。
　　 安再次回来的时候，拗不过我。我背过脸去，不让他看见我痛得龇牙咧嘴有些夸张的表情，而玉镯子也终于安安稳稳地被取了下来，没有碎一丝一毫。它仍然有它的美，我也仍然是我自己——朴素也罢，平凡也罢，做事恢复了干净利落，简洁，真好。
　　 我不是懂玉的内行，辨不出玉的真假好坏。可凝视着那只玉镯子，觉得这小饰物也实在还是讨人喜爱。不知为什么会把这两个日期记得如此之牢，戴上手腕那天是二零零三年十月二号，取下的那天是十一月十六。它陪着我，让我拥有和往日不同的美丽，整整一个月零十四天。
　　 然后，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被我轻轻盖上。再有人提起玉饰品时，我就会想起那个椭圆形的扁环，鸭蛋青里透着一些紫，又略带一丝黄，还有贴在肌肤上的沁凉和温润。
　　 取下玉镯子两个月差八天的时候，朋友约我去吃饭。席间她淡然地告诉我，一个星期前退出了那场艰难的游戏，没有脸红，没有吵嘴，心平气和地说完话，就那么，一笑而过。我惊讶地睁大眼，努力想找些句子安慰她，急切而又慌张，她反而面色安详。看着她的脸，我知道平静背后有着多大的勇气，心里忽然感动——为着那如玉的坚强。终于，我什么也没说，举起空荡荡的手腕朝她晃晃，然后，我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