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县委办电话：6月18日上午8：30时，政府礼堂，无偿献血会，负责人参会。女局长对我说：“明天你去。”
下午在走廊上碰到开会回来的女局，冲我苦笑着：“哎哟，这个天空调开那么大，冻死了。”
“是吗？那明天我得带着衬衣和帽子去开会。不是你说，还想不起来。”我笑着回应着她。
“那像什么？”女局正经地说。
我微笑着：“那有什么，我总不能开一半跑回来呀”。
女局不笑了：“别急，我再跟田局商量商量，让他明天抽时间去。”
我一时无语。其实我无心机说这些话。夏天不能吹电扇和空调已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三伏天处理报表穿长衣戴布帽；不处理报表就在走廊上看书喝茶，已是众人皆之，习以为常。记得五年前去参加市里的电脑培训班，裹着宾馆的白床单坚持了一个礼拜，弄得自己和别人都哭笑不得。其实我的身体好得很，上星期体检，血压心脏血检都是空军标准。我到底是什么毛病呢？老人说：是月子病，夏天“坐月子”伤了风。
过了一会，女局告诉我：“明天田局去开”。
“哦。谢谢。”我抬头下意识地笑着。女局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睛。我低头自顾看书，不理她。心里却嘀咕：真是！局长安排工作，要我谢甚么？自作多情！
可是，她真的是值得一谢。经历了三任局长，为君之道，朝令夕不改，错打错赔，难得糊涂，各个精通，何况这等小事！一颗任劳任怨的红心，一份党叫干啥就干啥的革命情怀，不知让那些道貌岸然的昏君拿捏愚弄多少回！最终也学会说“不”。
这个女局比我小三岁，能写能讲，刚柔并重，才智不让须眉。这小小的统计局，她玩得最轻松最精彩。若不是朝廷无强人，这次换届副县长就是她了。想她刚来时，我抱着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态度，不卑不亢，不勤不怠。八个男子汉都比他小三五岁，合起伙来作游戏，私下里笑侃今天如何如何哄骗戏弄她了！没想到，这妇联主任出身的女局有两下子，不久就把游戏玩上了正轨，大家不得不收心闭嘴。
我看，除了很棒的工作能力，征服人心的还有她公正仁爱的很多细节。老前年办公室装修调整资料柜，她看着我们搬放资料，一旁笑道：“大牯牛这么大个肚子，让他蹲着拿资料不吃亏吗？小蚊子，你的柜就放在下面吧，你瘦瘦的多蹲两下，多吃点饭，也好长胖点；大李和建平一老一少正好搭档，小的就发扬点风格；柳大姐和常勇搭档，你们俩怎么放都行。”
我也听过女局诉苦：
——真是！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多做一点事都斤斤计较，竟然说小神经在家呆着，是离休待遇，我们又不多拿一分钱，分内事做好就行，别的没时间做。我都气糊涂了，什么是分内事？什么是分外事？怎么都没有一点分工合作的集体观念呢？！和精神病比？我是不客气回敬：那你也得神经病，组织上也照顾你！小神经是统计局的，不是我带来的，我没有照顾过他，我也不会照顾你！
——我真没见过！大清早，我让建平帮着把三十个乡镇的农业报表和会议材料送到杜鹃宾馆，他却向我请假，说今天女儿十周岁生日，马上要买菜家烧饭。真好笑！女儿生日请假？父母还差不多，那也是六十岁以上。我干这么多年，没有人请过这样的假，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照说我可以不准假，我还是准了他的假。我记住，看他女儿明年什么时候过生日！
——唉。我都气死了。昨天省里来人，让小方来把会议室打扫一下。可是等我带人来到会议室，傻了,会议桌上弯弯扭扭的抹布痕，椅子上全是灰，你看我尴尬的！
听着女局的烦恼，真是心生怜悯。全局就我们俩个女性，女人不帮女人怎么行？为了女人的形象，我接受了兼职办公室的活。前年机构改革，女局送还签阅的“机关单位内设行政机构批复”，轻声对我说：“收好。不传阅。”因为新定岗的办公室主任不是我。
今年“三八节”，我和女局去选三八纪念品，我们顺便看女包，女局说：“你选一个真皮的，打在礼品发票里，别吭声。”我选了一个仿古革的。因为我平时不下乡，一年只到市里开一次年报会，再好的包也是在家放着，没多大意思。想从前老公天南地北的给我买过多少漂亮的包，也都放过了时！
我笑对女局：“你应该买个象样的包。你是公众形象，出门代表杜鹃城，在县城代表统计局。”
她说：“我前年才买的，还能用。一年买一个？500百元？那怎么可能。他们去年都陆续买了150元的皮包，我现在若买200多元的包，他们下半年都跟着来200多元。”
昨天处理了一天的报表，晚上接着加班是无疑的了。下班时，女局过来看一眼。我忽地想起上午市局的电话通知和下午收到的文件通知：22日上午9点全市法规工作会。女局看着文件责备道：“你真可以。我不在你直接交给田局嘛，22号不就星期一吗！”
“啊——你该表扬我才对。若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你星期一批评我也没用了。”我这么笑着，心里的汗渗了一鼻子。女局一掌拍在我的肩上：“哎呀！我的柳大姐。”
我现在才清醒，22号是星期二。可怜星期五，那鼻子上的虚汗！
统计局的工作，专业性太强。去掉一个精神病和一个心脏病，人少事多。抽不出人专职办公室，没有人愿意兼职办公室。我曾经对办公室说“不”。我现在是最年长的一个老办，我做这无冕的兼职办公室，只是不忍心而已。毕竟都是女人!
作者签名:
自度度人,自觉觉他.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