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随着苏的一连串急促的呻吟，小飞最后抽搐了几下，瘫倒在苏的身上。
　　
　　高潮过后，小飞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倚在床头，慢慢地吸。
　　
　　苏抱着小飞，将头枕在他的胸口上，一只手顺着小飞依然还是蔓延的汗水慢慢地划着圈。
　　
　　惨白的日光灯照在这两个人赤裸的身体上，空气中弥漫着体液的腥味。
　　
　　
　　“我家里今天和我谈话了。”半晌，苏轻轻地说出这几个字。
　　
　　小飞正将一个烟圈吐向半空，“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家里面，想……要我结婚……”
　　
　　“什么？”小飞或者正计划着怎么将第二个烟圈吐得完美，似乎根本没在意苏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结婚？”
　　
　　“他们让我……，算了，没什么。”苏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再说什么了。
　　
　　小飞看了看苏，没继续问下去，只是随手，啪得一声，关了灯。
　　
　　
　　一切陷进黑暗。
　　
　　
　　那一年的平安夜，下了一场大雪。小飞刚和他的第N个GF分手，心情不坏，到酒吧里悠闲地喝着酒。这座属于江南的城市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深夜12点半了，外面喧闹的人群散去了，许多找到快乐了的人也双双对对地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中去了。小飞仍然坐在酒吧的一个靠窗子的暗角，窗外雪堆积着，可以感觉到似有似无的“沙沙”的落雪的声音，配合着昏暗的灯光下老萨克的旋律。他喜欢这样，似乎有家乡冬天的味道，尽管已经很晚了。
　　
　　他注意到在另一个墙角，坐着另外一个女人。只是，那个人不象他这么四下逡巡着目光，就这么坐着。
　　
　　一时兴起，他端了酒杯走了过去。
　　
　　“Hi！”
　　
　　“Hi！”
　　
　　就这么简单地招呼了一下，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两个小时之后，当小飞在自己的房子里开始解对方的文胸的时候，他也只知道对方叫“苏”。
　　
　　苏的做爱技术不生疏，也不熟练；不热情，也不羞涩；不撩人，但是也不会叫你觉得索然无味。
　　
　　当小飞的脊梁上开始向下流汗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没有觉得身下的这个人，和之前的人有什么不一样。无数次同样的开始，不就意味着无数次同样的结束吗？他在这个城市里飘着，没有父母家人的约束，没有传统责任的桎梏，肆意地荼蘼着自己的青春。好，就在一起久点，不好，就散。是的，小飞是一个很随性洒脱的人。
　　
　　
　　他们就这么认识了。当小飞将苏介绍给他的一帮兄弟的时候，没有会觉得小飞会真的喜欢苏。毕竟，大家都知道，小飞喜欢热情的美女，而苏，年纪比小飞也只是小上一岁而已，并且，虽然看上去不难看，但是，也绝对和惊艳无缘。
　　
　　慢慢地，苏也知道了一些小飞的往事，但是，她从来也不多问。她活得很简单，并不要小飞天天和她在一起。或者，她是小飞经历过这么多人中最不懂得要的一个。或者，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自己想要就会有人来给一样。
　　
　　苏虽然是这个城市里的人，但是，因为工作地点的原因，并没有和家里人住一起。一个人租着房子在外面住。很多时候，小飞的一个电话，她就会立即穿过半个城市来到小飞的地方，脱衣，做爱；或者，小飞在外面寻欢到半夜，然后敲开苏的门，脱衣，做爱。
　　
　　很多时候，小飞自己心里在想，到底在苏的心里，自己算什么？为什么苏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但是，小飞是聪明的，他知道什么是自己该问的；什么是自己不能说的。
　　
　　他们就这么在一起。在一起，脱衣，做爱。
　　
　　
　　在黑夜里，小飞在想着刚才苏说的那个词——结婚。
　　
　　结婚对于小飞来说，是一件很渺茫的事情。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去结婚。知道爱情是假的，又何必去要那一张纸？
　　
　　第二天以后，小飞和苏之间谁也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他们象以前一样保持着关系，好像苏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那一天中午，小飞喝多了，一直睡到晚上十点才醒。
　　
　　醒了，也就不再睡下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一种蚀骨的落寞在这张睡过N个陌生人的床上蔓延。他开始想苏了。而这时，苏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出差。
　　
　　拨通了苏的手机。
　　
　　“干嘛呢？”
　　
　　“看书。”
　　
　　“什么书？”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早点睡吧，别看太晚了。要是瘦了，我会心疼的。”
　　
　　“你也是。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
　　
　　“你挂吧。”
　　
　　“你先挂。”
　　
　　“为什么？”
　　
　　“我习惯了你每次先挂。”苏的语气始终是平淡。
　　
　　“是吗？”小飞有点愕然。“好吧，那我先挂。”
　　
　　……
　　
　　“怎么还不挂？”
　　
　　“我，我……，我想你了。”小飞感觉自己象个孩子。
　　
　　“我也是。等我回家吧。”
　　
　　“我想和你做爱。”或者为了掩饰刚才自己的无助，小飞换了一种暧昧的口气说。
　　
　　“嗯？”
　　
　　“我想和你做爱！”小飞对着电话猛地吼了出来。
　　
　　“别闹了。我和同事住一个屋。”
　　
　　“不行，我现在就要！”
　　
　　“好了，到这里吧，我先挂了。你好好睡。”说完，苏就将电话挂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小飞突然知道了苏让他先挂的原因，原来，听着听筒的“嘟嘟”声的感觉，竟然是如此——惆怅？
　　
　　
　　挂了电话，小飞开始真的很想做爱。他打开电话本，一个一个名字看过，但是，脑苏里却始终只有苏的面容。为什么？他无奈地扔掉电话本，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慢慢地开始抚摸自己。
　　
　　最后一次自慰在什么时候？当他从第一个女人的身上翻下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自慰过。只是今天，为什么？
　　
　　他幻想着苏就在他自己的身下，整个人慢慢中变得亢奋和勃发。
　　
　　苏，夹紧我！
　　
　　苏，用力！
　　
　　苏，说喜欢我！
　　
　　苏，说爱我！！
　　
　　随着一个爱字，一泻千里。
　　
　　
　　苏，说爱我……。小飞瘫在床上，嘴里喃喃地说，慢慢中，觉得嘴唇咸咸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枕头湿了一片。
　　
　　他看着空洞的天花板，蓦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第一次这么思念一个人。
　　
　　为什么？
　　
　　
　　冬天过去了。
　　
　　春天的早晨，清雾迷朦，轻飘，让人提不起半点精神。
　　
　　苏起来的时候，小飞还在床上睡着。
　　
　　临走前，苏犹豫了一下，对小飞说：“我想独自一个人一会儿，想想一些事情……。”
　　
　　“什么？”小飞似乎还没从昨夜的疲惫中恢复过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过一段时间。我有些事情需要仔细想一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飞从床上跳了下来，抓住苏的手问道。
　　
　　“天气还冷，回床上吧，别冻着。最近别联系我，我有答案后，会给你电话的。”苏推开小飞的手，走出了房门。
　　
　　“别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小飞冲着苏的背影喊道。
　　
　　但是，苏还是没有回头。
　　
　　
　　苏似乎消失了。她的手机号码变空号了，她住的房子也退租了。
　　
　　当小飞的朋友们让他直接去苏的公司去找她的时候，小飞才发现，苏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竟然连苏具体在哪里做都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在过去，笑容又重新在小飞的脸上出现。但是，心里的孤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有人偶尔提到苏的时候，小飞总是笑着对他们说，那个苏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喜欢，一把一把地抓。他常常笑得很狂妄，或者，也只有这样笑，他才可以让自己相信自己真得在笑。
　　
　　小飞的身下又开始出现新的青春的躯体。但是，每当激情过后，他就会立即离开，而且，再也不带别人走进他自己的房子里。
　　
　　又一次做爱，又一次高潮来临之际，小飞情不自禁地叫“苏！说爱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到他的脸上。
　　
　　“滚！你当我是谁？”那个陌生人的耳光让小飞清醒了过来。
　　
　　在清脆的耳光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依然是苏的笑容！
　　
　　
　　当小飞的兄弟们第三次找小飞出来喝酒被拒绝后，他们知道，他们认识的小飞已经不存在了。
　　
　　
　　小飞开始在这个城市里寻找苏的过程。他象《苏州河》里的那个马达寻找牡丹一样，从记忆里挖掘每一个细节去寻觅苏存在过的影子。他相信，在这个城市里，始终是有他们相遇的那一天的。
　　
　　
　　当小飞终于又看到了苏的背影的时候，是在一个落日的黄昏。
　　
　　而时间，已经又一个冬天的开始。
　　
　　苏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提出一个大袋子走出婚纱影楼的大门的时候，小飞刚好路过。
　　
　　“苏！”小飞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喊出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苏那张小飞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脸。
　　
　　苏对身边的男人交代了几句，那个人对着小飞微笑地摆了拜手，提着袋子走了。
　　
　　
　　两个人终于又坐在一起了。
　　
　　苏摸出一包七星，熟练地弹出两根，给小飞递了一支过去。
　　
　　“你抽烟了？”
　　
　　“很奇怪吗？”
　　
　　小飞接烟的时候，看到了苏手腕上有一个烟头烫痕。
　　
　　小飞没有再说话，默默坐在苏的对面，好像两个陌生人。
　　
　　“说点什么吧？”苏的脸上带着笑。“对了，刚才忘记给你介绍了，你看到的那人，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定了在农历新年结婚。恭喜我吧。”
　　
　　“不可改变了？”小飞的心里很绝望。“我祝福你幸福。”
　　
　　“幸福？”苏无所谓地笑了笑。“对我们这样的人，幸福是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对着空气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她的神色一如当初他趴在小飞胸口的时候，小飞对着空气一般。
　　
　　小飞继续地抽着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烟吸一半的时候，他狠命地将烟掐在自己的手腕上。
　　
　　苏吓得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我不许你这样虐待自己！”小飞对着苏吼道！
　　
　　“你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苏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对着小飞的眼睛说。“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当我是什么？我们算什么？我们是伴侣吗？我们连419都不是！我只是你发泄的工具！你当时为什么不珍惜我？家里一直希望我结婚，我对你说过，你只是哼了一下！如果你只对我说一句希望我们要在一起，我也不会要离开你。我离开你两个月，心里还是记挂着你，去酒吧找你，我当时对自己说，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我不能没有你。可是，我进了酒吧后，我看到什么？你和另外一个人又搂又抱！我的心在当时就死了。我从来没在乎过你的过去，我一直对我说，我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将来。但是，我知道了你不可能将你的将来给我，所以，我还是去选择了没有爱情的结婚。”
　　
　　“苏，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过去错的地方太多。为了找到你，我几乎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路都走遍了！我知道我辜负你太多，你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飞，忘记我吧！我们之间错过的已经太多了，不可能再回头了。我的爱已经不可能给你了。再过一些时候，我就是一个有家的人了！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的身上，除了爱情，还有责任！我求你放了我吧！”
　　
　　苏说完，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小飞颓丧地坐在那里，心如死灰。
　　
　　
　　一个星期后，小飞办好了辞职手续，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了他的家乡。他还是不会结婚，但是，他记得苏说的那句话，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们的身上，除了爱情，还有责任。此刻对他来说，好好照顾他的年迈的父母，或者，是他唯一的责任。
　　
　　
　　在小飞的飞机飞离这个城市的时候，一个女人来到了小飞的公司去找他。她只有一句话想对他说，上次的那个男人只是他的表哥，她只是顺路陪他去拿婚纱照。她没有婚要结，当时只是赌气要报复他，她愿意他们的生命，哪怕再错，也要再来一次。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孤单地活着。
　　
　　只是，在无数个彼此相思的夜里，
　　
　　一地烟灰……
　　
　　『原创』(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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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我今生的归宿，但一定是我隔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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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人，现漂泊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