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们说好一起去玩,目的地是靠近两省交界的一个小城。他们计划好了行动目标,主要是找几个小姐,尽管他们不能确定到时候能否找到,但是你要知道,这一天是无聊的周末,尽管他们隐隐感到这次仓促的出行注定是一场无聊的经历,但是对于一件充满不可预见性的前途,他们还是设法建立起了信心。
关于这次行动是老海先提出来的。他们一共5个人,小开、毛孙、大波、阿飞和老海,当时他们正在N城东边一个小饭店里吃饭,本来他们想喝酒来着,但是那里的啤酒推销小姐长的实在不怎么样,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饭店里的电视机里在放一个香港的娱乐节目,除了老海,其他四个人都全神贯注地边吃边看,因此尽管看起来他们坐的位置十分松散,但是身体(尤其是头)姿态让人觉得他们四个人呈现出一种紧密。所以他们几乎都没有看到饭店外的一个女孩,后来他们在去小城的车上不停地询问老海那个女孩的长相,自然老海也没有告诉他们。那是当晚他们第一件后悔的事情。
那个饭店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窗,由于里面光线的缘故,他们无法仔细看清外面,当然他们也没在看,他们背对玻璃窗,面对老海和老海身后的电视机。他们看到老海突然站起来出门,等到大波回头发现老海在和一个女孩说话,并告诉其他人时,那个女孩已经转过头走了,她的头发很长,不知道是风还是肩头抖动的缘故,借着路灯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这种介质看去,那些头发漂浮不定。
“那么,我看这次活动不如改天算了?”小开后来忽然若有所思地对老海这样说,那是大约10分钟之后,其他3人已经在老海的分工下各自去做些准备工作去了。大波和阿飞要去找一辆车,而毛孙提出如果真的找到了小姐,一些安全套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他用了这么一个比喻:任何两个人发生了比较亲密的接触,防备也就应运而生了,找小姐如此,爱情也是如此,大抵一切都是如此。当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样,对他3年前的那次失恋彼此心照不宣的众人等到毛孙自告奋勇地去买安全套时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反感的情绪,比如,老海就一脸严肃地提议,到时候一定要让毛孙先挑小姐,否则他会再次受到被女人抛弃的打击。还好,已经走出很远的毛孙没有听到身后随之发出的一阵放肆笑声。
同时老海坚决地否决了小开关于改天的要求。小开你是不是不行啊?如果这样也不要不好意思,是不是不行啊?
你才不行呢。我只是怕你有事,怕你浪费机会。毕竟一个要花钱,一个不要花钱。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来找你的女孩。
操你妈,我想你搞错了,那只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凑巧在这儿遇上了,有3年没见了。
哦,那是挺巧的。小开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最后一句。
他们说好9点在N城饭店门口集合,为什么是9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去的太早有点招摇,太迟了又恐怕找不到什么好的货色(都是些挑剩下的了)。也就是说他们各自有1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自由行动。他们都还没有结婚,同时让人惋惜的是,他们都还没有搬出来自己住,这意味着看起来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但是始终没有逃脱温情脉脉的父母以及家里那道使用弹簧锁的木门,况且在木门的外面都还有一道金属所制的防盗门。因此大波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今天我们单位组织活动,可能要晚点回来。不干什么,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是聚餐和卡拉OK,领导也去。在最后一句上,大波特意加重了语气,因此他的母亲几乎是什么也没有罗嗦,说知道了早点回来就是了,还有不要喝太多的酒。通常都是这样,他们5个人只要谁先想起来做什么事,其他人也会附和,而且他们的理由是相同的,谁让他们在一个单位呢,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去打电话了。但是这次小开没有说打个电话就完事,而是说反正说好9点才出发,他还有点事情。这让其他人觉得迷惑,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呢?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小开犹豫了一下说,到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吧。
操!老海他们骂了小开一句。他们看到小开义无返顾的背影,就后悔。这并不是小开第一次离开他们这个整体临时出逃,关键是,他们过早地暴露了他们的意图,而且这次和往常打麻将什么的不同。他们在一起,就可以保证事情在控制之中,而小开暂时的离开,完全相当于一个罪犯遗留在作案现场的一件衣服,或者一个指纹,或者一滴精液。他们就是这么理解的,虽然那滴精液不会主动向跟踪而至的警察说些什么,然而它的存在就充满了无限的危险。本来,他们不觉得这次活动有什么不妥,但在小开离开的那一刹那,他们心中隐藏的罪恶感忽然在路灯光线下暴露无疑。
也许,可能,或者,但愿,应该。小开是真的有事,他会回来的。阿飞这么认为,他安慰其他人说,就象现在前面就有一个酒吧,我突然想去喝点酒,这也是正常的变化。他的这个说法起到了作用,大家重复了一遍刚才阿飞的话:也许,可能,或者,但愿,应该……会回来的,我操!最后他们看着小开上了公交车还是骂了一句。
16路公交车到了鼓楼就慢下来了。这个城市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地铁建设,一道道马路被开膛破肚,露出地下丑陋的城市血管。遮丑是必要的,一排蓝色的围墙被建起来,使得原本就不够宽敞的道路显得更加狭窄。小开站在公交车上感到周围都是车,挤压过来让他心烦意乱。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费力地从更加拥挤的乘客中间伸手拿出手机,看到还是那个号码,想了想,就一直让它这么响着。是一首儿歌的音乐,车上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缘故,到了新街口小开下车时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愉快了些。他快步走过天桥,走到约好的商场门口,老远看到一个跟他戴着一模一样黑框眼镜的女孩。在走向女孩的过程中,小开思考了一下见面的方式,比如做出一副街头小混混搭讪女孩的无赖模样,或者象日剧里那样隔着十几米一边打电话给她一边面带睿智的笑容缓缓接近女孩,最坏的他也可以立刻掉头走路,当然他不会这么做。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从后面绕过去深情款款地抱住她,这样也正好作为他迟到和不接电话的一个补偿。但显然他的考虑是多余的,因为即使他已经迟到了,女孩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她甚至没有问一句,她只是顺从地把身体转向小开,以便两人都很舒服些,而且她一直告诉小开她相信小开是爱她的,如果他迟到或是其他什么了,一定是有合理的理由。分开后小开问她下面想干什么,她显得很迷惘的样子反问小开,你晚上没有其他事情吧。恩,小开说。那么你说呢?小开说,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好啊。后来他们去了附近一家电影院,在之前他们还去了一个超市买些零食,毫无疑问是小开挑选品种,因为同时也是小开付钱,而对于这点女孩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异议。他们本来是打算看一部美国大片的,而且时间上也正好,在他们到达电影院10分钟后上演,女孩也想看那部片子,因为是她喜欢的一个明星主演,然而就在买票的时候小开注意到了另一部电影,是刘青云主演的《非常突然》,他依稀记起3天前他刚在一本影评杂志上看到文章推荐观看,于是他立刻改了主意。在买票的时候他第一次询问了一下女孩的意见,自然是还是没有意见。后来在电影院里,小开才发现女孩不喝可乐也不吃薯片才知道她其实喜欢的是橙汁和瓜子,这反而让小开无所适从了半天。后来小开在吃完最后一片薯片时问她,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女孩很认真地告诉他很好看。
操!小开再次坐在16路车上时一直在骂,他记得他从电影院里莫名其妙地突然站起身来,后排曾经有人嘟哝时他曾经恶声恶气地骂了那人一句“呆X”,那人差点还要起来揍他,多亏她的女朋友温言软语地劝了一通,还几乎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但这对挽回小开突如其来的决定没有什么帮助,小开还是走出了电影院并把女孩一个人扔在那里,更重要的是,他除了一点点内疚外,几乎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这让小开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在嘈杂的公交车上,小开努力回想女孩和他在一起的细节,却没有回忆起任何有所触动的东西,除了在唯一一次刚刚在电影院里的挺身而出。现在他耳边一片清净,心里也一片空白,如释重负地在座位上把身体蜷成婴儿的模样。他想,他真的是需要些变化,而眼下,爱情这条大船似乎已经搁浅了。
9点钟的时候小开准时来到N城饭店,但是其他人不在那儿。仅仅一个小时,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开恨恨地想。N城饭店门口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挽着面目模糊的男子进出,在看到第4对的时候小开内心无端地产生了一丝慌乱:他们一定是已经走了,被同样衣着暴露的女子挽着进入远方不知名的饭店,一如他当初背叛他们、背叛女友义无返顾地掉头离去。在慌乱中他给老海打了个电话,他听见老海口齿不清地在电话那头大声说话,我们马上就过来。但这并没有对缓解他心中的慌乱有任何帮助,但是他又说不上来他究竟在害怕什么。这种感觉他只在第一次和女孩上床之前有过,虽然那次只是短暂的瞬间他就投入到本能的欢愉中间去了,然而这次他无法确定是否只要再过一会他们上了车,这种感觉立刻就会象车窗外的风景一样飞速逆他而去。
车是大波和阿飞花了200元找来的一辆出租车,当然这笔钱由5个人平均分摊,这也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司机开始死活不同意出车,因为这辆桑塔纳只能容纳4个人,除了司机位置外,只有后备箱勉强可以塞下一个人了。所以司机一见到他们是5个人便显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气来,你们知道的,路上全是交警,如果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样我这车就别想开啦。老海说,我知道。司机说,你知道最好,那你们只能叫两辆车了。老海把脸拉下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为一个人多花200元喽?司机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也要为我着想啊。这个我更知道,我给你加50元得了。老海说了这句话后,司机的脸色立刻和缓了一点,我不是想借机多要你们钱,可是我要带你们过去,路上光收费站就要收掉七八十块钱,更何况我还要担上不小的风险……好了好了,那五十块钱就当是你的精神损失费吧。
老海之前多喝了点啤酒,因此他当仁不让地一个人坐在了副驾的位子上,把后面的一排狭窄(相对于并排4个人的宽度)的位置留给小开他们。小开、大波、阿飞、毛孙4个人鱼贯钻进车厢内,不得已他们只好采用了两前两后的方法错开坐下,在毛孙挤进来的时候,最里面的小开想到了他家里那张拥挤不堪的小床,然而他讨厌大波身上的浓重的烟味。本来事情已经在5块钱的魔力下圆满解决了,但是车开动的时候老海罗里罗嗦地地还在和司机讨论车费的问题,他提出尽管带上5个人确实是危险了点,但是按照到达目的地的公里数和出租车单价来算不会超过一百块,加上收费站的过路费也只有一百七八十,很明显司机赚了好多,而且按照最近出租车生意萧条的大环境下,能拉上这么一笔大生意,他当晚就完全可以休息,如果这趟回来后司机还愿意继续做生意,那第二天都可以休息,因此结论就是,多收五十块钱太多了。司机开始不理他,后来也开始向老海诉苦,你说五十块钱多,你看我们多辛苦,晚上还要熬夜干活,那象你们可以出去玩,找上几个小姐快活风流一把,难道不是吗?那些夹杂着啤酒味道的声音在车厢狭小封闭的的空间里不停扩散充满,他们都感到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挤死了!”大波这时调整了一下屁股位置,自然小开被挤了一下,他自言自语地说,实在太难受啦,我不想去了。你怎么了?他们问小开。小开想了想说他就是忽然不想去了,没什么原因,而且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怕万一到时候不够。自然这些理由在其他人眼里是站不住脚的。毛孙首先坦承当天是他的生日,本来他的老同学要给他过生日,他无情地拒绝了昔日朋友的要求,况且那些过去朋友中也没有什么漂亮的女同学,这才是重点。至于钱的问题,他们都表示可以帮他垫上,反正他们也不怕他不还。老海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小开说,问题不在这些,而是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活动,任何无正当理由的退出都意味着对友情的背叛,将会受到他们以及小开自己灵魂的谴责。而且他们都是男人,这种胆怯的行为将会为人唾弃不齿。他们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对小开进行劝说,仿佛他们在共同谱写歌唱一首友情之歌,小开作为一个声部是不可或缺的。啊啊啊,哦哦哦,噫噫噫,呜呜呜,不可或缺的友情之歌。
他们一路放声歌唱,采用各种声调,后来他们还扩大了集体友情的外延,阿飞提出等到星期一上班,他们应该统一着装都穿西服。他们约好时间一块进入办公室,当然要一个一个进去,保持一定距离但又不能相隔太远,每个人事先要在家里练习走台步以保证整体步伐的一致性,然后最后一个人作出惊讶状大声问,你们怎么都穿西装?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四个人则同时反问,你还不是也穿了西装?那么所有的人一定都会抬起头来注视他们,这时他们苦练的台步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如果他们不能一起到办公室也没有关系,还有这样的方案,就是等到五人陆续到齐后,由老海出面调戏一个女同事,等到她出言反抗,老海就很神气地一拍身上的西装,大喝一声,怎么样?没看见我今天穿着西装吗?可以想象那时女同事一定是莫名其妙地反问,穿西装怎么了,穿西装就了不起吗?这时其他四个穿西装的就立刻同时站起身来整齐划一地一拍胸脯,穿西装当然了不起,我们都穿了西装!他们一边导演一边为自己的想法叫好不迭,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这个时刻,他们真的象一群亲密无间的好友。
最后到了那座以红灯区著称的小城时,他们还陶醉在歌唱中,时间在飞速行使的出租车顶部无声掠过,他们甚至觉得他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而在路上他们甚至忽略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最后下车时,他们才如梦初醒,回想起在N城的决定和沿途黑暗中偶然瞥见的房屋和树木,还有那些路边饭店暧昧的名称。这个时候出租车司机向他们要求先付一半车资,大波想了想偷偷问小开,好象我们过来连一个收费站也没有经过?是的,司机应该是熟练地全部绕过去了。
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他们事先的想象中他们到达时眼前应当是一片灯红酒绿的天堂,这也是牵引他们辗转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但是很显然一切已经被黑暗抓牢,当然这也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卑微、隐秘的寻欢者)。一度他们怀疑司机走错了路,但随即他们就打消了这种忧虑,黑暗中一些灯火凭空闪现出来,在那些影影绰绰的大门后,他们仿佛看到,无数妖艳诡异的女人正在朝他们扭动身躯……在当地出租车的指引下,他们顺利地找到了一家酒店,他们进入大堂,那些本该在大门后扭动身躯的女子就如同镜头一样隐退,遁身于那些排列有序的房间的木门背后,她们在那里的床上已经褪去衣服,露出她们因为过多抚摩而光滑的皮肤,微笑着等待他们的进入。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走上楼梯冲进房间里去。
然而等待还是必要的。老海他们先向酒店老板直接说明了他们的来意,毫不掩饰,甚至连丝毫虚伪的忸怩作态也没有,同时他们强调了两点,第一是漂亮,第二还是漂亮,尤其是大波很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他宁可不干,因此他一定要先挑选人选。大波的态度十分坚决,出于一种集体感他们无奈同意了这一要求,这(把大波也带出来)是当晚他们所做无数件后悔的事情中另外一件。
小姐们是分批前来的,相对于坐在大堂里焦急等待的他们,小姐们仍然身处大门后面——总有这么一道让人难过的门(即使他们跨越这个空间又怎样?)。在老板电话的召唤下,她们一个个从门后出现,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停下不动,它们和他们互相不对视上一眼。他们几乎都看上了其中一个高个小姐,然而她已经注定是大波的了。那么就剩下4个小姐,他们也只剩下了4个,平均一个人可以分到一个,看起来这是个很公平的局面,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她们年纪相仿,相貌却有天壤之别,当然他们自己也是如此,然而他们到时候是要付钱的,而且数目相同,他们付了相同的钱意味着他们处在同等的优势地位,与自己的相貌无关。而可供挑选的小姐之间的差别就是不公平所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拉上那个最漂亮的先行走人,然而喝了6瓶啤酒的老海已经这么做了,所以剩下的人只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海搂着那个可怜的幸运儿仓皇离去。还剩下3个人了,随着好的一个个被带走,挑选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但他们还是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猜拳。首先三个人用手心手背的方式决出一个优胜者,他们说好一次定胜负,因此他们十分紧张。在连续3次3人都是出手背后,阿飞及时调整成手心赢得了胜利。接下来就剩下小开和毛孙两个人了。这次毛孙认为一次定胜负太强调运气,两人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完全可以考虑3次定胜负。结果仍然让处心积虑的毛孙失望,在赢了第一局后,他遗憾地输掉了后面两局。同时也让观望的阿飞和小开嘲笑了半天。他们看到毛孙的脸色阴晴不定,毛孙随后干了一件让所有人不齿的事情,他根本不管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军之将,他站起身来一把拖住剩下3个小姐中的一个就跑了。事实证明,留在原地发愣的阿飞和小开才是愚蠢的亡国之主。
一开始,他们被欲望召唤到一起,一根无形的绳子把他们捆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但现在还是被欲望之水浸泡得逐渐分离。在整个过程中,小开始终一言不发,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附着于这个整体上的一个装饰品,在水中浮浮沉沉。
小开是第一个下来的,虽然之前他和阿飞交流了一下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他感到十分无趣,尤其是看到毛孙的表现,但阿飞根本没有理他,而是在剩下的两个人中选了一个进了房间(这是无可争议的结局),小开看着最后一个小姐,小姐也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低着头手指拨弄那些衣服的皱褶,小开在这个时刻再次想起他的女朋友,他想就这样吧,快点结束快点和他的女朋友分手吧。小开下来的时候。那些跟随他们下来的女子都还没走,她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大厅里低声说话,还不时朝小开瞄上一眼,小开焦躁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身体,籍以逃避她们的视线,还好没多久,毛笋和大波也下来了,他们开始精疲力尽地不说一句话,只是陪着小开坐着,但后来他们终于耐不住开始互相交流。考虑到大厅人太多的缘故,因此他们和小姐们的交头接耳一样小声,与刚来时的神气活现相比,现在他们的神态才象个真正的偷情者。
毛孙:小开你一定还责怪我的无耻,这点我承认,可是你们得原谅我,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甚至在公交车上我都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了我的那个女人,她的容貌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印象,在那间注定黑暗的房间里,我用手感觉到她的胸部很大,这正是我希望的,而且我感到很舒服。
大波: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舒服不舒服,我并不是没有机会找到女人,我的两个女朋友你们都见过,但是我跟她们在一起就不自觉地想逃走,不可否认她们很漂亮,可是他们一直在试图控制我的生活。举个简单的例子,前几天我们一块去看一部电影,她迟到了,我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甚至没有问一句,我相信我是爱她的,因此她迟到或是其他什么了,一定是有合理的理由。后来她说要去看电影,我想回去上网但还是陪她去了附近一家电影院,之前当然要买些零食,毫无疑问是她挑选品种,我付钱。本来是打算看一部美国大片的,而且时间上也正好,在到达电影院10分钟后上演,我很想看那部片子,因为是喜欢的一个明星主演,然而就在买票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另一部电影,是刘青云主演的《非常突然》,于是她立刻改了主意。她问我是否喜欢这部片子,我只有说喜欢,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不喜欢,对结果没什么影响。你们应该注意到,那个女孩很象我的女朋友,但是她与她不同,我说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们换了好几种姿势,她积极配合我,说实在的我并没有什么生理上的快感,但是那一刻我感到非常舒服。
小开:我一进去就开始发呆,房间里没有有线电视,连德国足球甲级联赛也看不成,后来她在我背后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然后开始一件件脱我的衣服,我们很快开始也很快结束,就这么简单,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她的动作也没有让我产生任何联想。
他们交谈了很久,在那一刻他们没有精力建筑自己冷酷的伪装,他们畅所欲言,他们一致表达了对女性身体的渴望,甚至还约好了下次活动的时间地点,在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怀念起活动的发起者老海来。阿飞不久也下来了,然而老海还在进行之中。
刚开始的等待过程中,他们极尽嘲讽之能事,推选老海为铁人三项赛冠军,耐力之持久让他们望其项背,但是仅仅又过了5分钟,他们开始担心起来,他们并不是担心老海,而是担心和老海在一起的小姐,那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啊。或许,我们可以上去吓吓他,假装警察查房什么的,大波提议说。毛孙和阿飞大笑了一阵,然后作出一副不无担心的样子说,可是万一你把他吓得阳痿了怎么办?他们又哈哈笑了一阵。
门最后是小开踢开的,他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其他人的说话,又一言不发地冲上楼去狠狠地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就是一脚,他听到里面有隐隐的哭声和尖叫声,跟着又是一脚,等到他踢到第三脚的时候门终于开了,他一脚踢空顿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在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被一个雪白耀眼的身体狠狠地刺伤。他看到面前女孩镇定自若的表情,以及身体背后坐在床上抽泣的老海。小开想,面前的这个老海就是他见过的老海么。后来他们从那个小姐口中得知,本来老海一上来就主动摸和脱她的衣服,但是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号码犹豫了半天才终于接听,在老海接听电话的过程中小姐还并不觉得有什么,老海接完了电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挣扎着继续要把事情完成,然而在他进入的瞬间突然小姐感觉到一些冰凉的液体落在身体上,才发现老海已经泣不成声。最后小姐轻蔑地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上面倒比下面先出来了。
然而,撞破老海的秘密并不是他们后悔的最后一件事情。他们再次凝聚成一个整体,按照先前的位置原样挤在同一辆出租车里离开。当然免不了再次抱怨车厢的狭窄和每个人屁股的体积,他们瘫软的身体互相依靠,比来时结合得更加紧密。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开车,一声比一声响亮。看起来他们内心里都意识到他们在距离越来越远的小城里犯下什么样的过错,他们互相表示忏悔的心情,这注定是一场无聊的经历。在这个时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尽管他们在电话里只字未提当晚的经历,可是他们看似浑若无事却略带沉重的语气都向其他人表明,他们在为自己的罪请求饶恕。不能不提到那该死的手机,小开的手机在完美的忏悔时刻最后一秒响起,那个乖巧的女孩终于还是看完了夜场的那部有她喜欢明星主演的大片,她在电话里温声细语地向五人中唯一刚从熟睡中惊醒的小开讲述电影的故事梗概和精彩细节,她听到小开无可挽回的声音说,我想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只有小开一个人还孤单地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大口呼吸了几下路边农田里的味道,依稀记起他曾经在半路再次醒来要求司机停车好让他下车方便,他无法分析出是车上酒醉的其他人忘记了他的存在,还是他们误以为他就是要在此下车,他根本不怪他们背叛他而就此抛下他一个人。而现在他并不为周围空荡的空间和广袤的黑暗感到害怕,他也没有考虑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只是机械地路过了一家又一家有着暧昧名称的路边酒店。在夜间目力无法企及的轮廓下,小开再次审视了自己,然而他的眼睛里只有远方那片模糊的城市阴影。
------------------------ 曾經: ψ多情是傻 ゞ`心不轉移.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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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ψ無情最酷 ゞ`愛不後悔.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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