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他在深夜的浓咖啡里理着零乱的心绪。他不知道一开始他就在说些什么。他静心审视着她的恭谦和忍让，他努力反省着自己冲击波强劲的言语中透射着对她的伤害。他想起这些天阴霾里湿漉漉的空气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郁闷，她是他唯一能透射阳光的远程星座。他想她，这种很浓的想念在阴雨连绵的春天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毕竟已经把伤害的种子植进了她心里。
　　
　　心情灰暗的时候，记忆往往如月华横斜黑房子的窗口，那些过往的片断便在如屏的窗口历历出现。他想起与她的第一次牵手，心灵的，平和而坦然。他知道这种相遇就象浮萍平缓地流过水面，击不起任何浪花。他想起她与他的那纸浪漫签约，心灵的，彼此相携跨越空间，周游一个月，各自再回到自己的起点，然后彼此忘却。他懂得这只是一种游戏规则。他和她便很轻松很愉快地出发了。他说要带她飞越银河去听鹊桥的歌，她也对他讲过乘水晶船面对天幕的紫葡萄曾许下的心愿。浪漫出发了，就象飞船脱离了轨道无法回复到自己的起点。那夜，他含泪不舍地沉默地凝望着对方，他已无能为力来为这次浪漫的心灵之旅圈点句号，他也能感受到她滴落在键盘上的那一串泪珠，从此成为了他们心灵之旅的无尽的省略号……
　　
　　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确实刺痛了她，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理喻，他为什么要给她讲那样一个故事，哪怕是他信口开河瞎编的童话，他仍在一个劲地往下讲，他全然不知道她已向他道别。她走了，那句简短的“88”不知道是不是她与他分手的信号。他这才开始把那些发过去的文字重新审视一番，那些文字棱角分明地摆在那里，是一个故事，这世界上只有她能读懂的故事。
　　
　　她走了。他知道给她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他开始担忧爱失眠的她是否能安然入睡。他想起她为他的改变，她散发出来的谦恭和忍让原本不是她的个性。他知道她在宽容他，而他却又在她的宽容里一度放纵自己的语言。
　　
　　在关掉电脑前，他终于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是在呵护与他的爱情。想起她每一次理智的隐忍，他喝了口咖啡，笑了。窗外涌进来湿漉漉的空气，他深呼吸了一口。明天阳光一定明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