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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回复帖: 徒步走地球的《于德北老师小小说专题讲座[转载]》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徒步走地球 收藏:0 回复:0 点击:70 回复时间: 2006.05.04 13:28:50

Re:于德北老师小小说专题讲座[转载]


  (10)可以收拾的片断
  
  有人说,小小说可以是生活的一个片断。我同意这个观点。说它是片断,其实不单单在于它能够把一个“点”扩充为一个完整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小小说本身也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它完全可以把长河一样的生活切割成一个个截面。
  
  仅就这个截面来说,已经够丰富的了。
  
  表面上看,截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你把它切开了,它就以那样一种新鲜的、好玩的、甚至是调皮的样子面对你,看你能把它怎么样。可实际上,截面的内涵也是丰富的,它有形成的根源,有在如此状态下应对实际的方法,有根源就有了基础,有方法就会连带出相关的反应,这一切是鲜活的,就看你如何来琢磨它。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凭空而来的呢?
  
  阿根廷作家、著名的文学大师博尔赫斯曾写过一篇短篇小说,叫《等待》。写一个人到旅馆投宿,登记姓名时,把要来杀自己的那个人的名字登在了旅馆的登记簿上。他一直等候那个人来杀他,在梦里也一样。以至后来,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梦境之中。等到最后,那个杀乎来的时候,他正在睡觉,他看到有几个人走进他的房间,以为这是自己梦境中的人物,他挥挥手,翻个身继续睡,结果,“梦中”的枪声把他从现实中彻底抹掉了。
  
  读这篇小说,你吃惊死了!它应该是一个截面,但它表现的东西,远远大于一个“截面”。这是一个哲学的命题。生活中,有哪一个人可以清晰地说出来,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日子,多少是现实的,多少又是梦境?它们早已混淆在一起了。
  
  初读何立伟的小小说《永远的幽会》,我一下子想起了博尔赫斯的《等待》。一个男人,梦见了“一个不但美丽而且心肠很好的女人。他和她在梦的广场上相识了。”“他们彼此说了一些很没逻辑但很诗意的话。”他们约好“明天见”,于是,男人有了希望,那希望是—等待天黑。天黑了,他们在梦里如约相见,他几乎吻了她的樱唇,但他们把关丽留在了下一个“明天”。“有一天,他终于感到不堪重荷的地步时,他吞服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永远不离开她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死于“一个明媚的中午”!
  
  《永远的幽会》也是一个截面,这个截面是梦和梦中死亡。只不过何立伟向读者交代了这个截面的原因和结果——“他有一个漂亮的太太,一个七岁的男孩和一大笔令人艳羡的财富。”
  
  
  《永远的幽会》
  
  有一个人梦见了一个不但美丽而且心肠很好的女人。他和她在梦的广场上相识了。当时头上有一轮明月。这个人梦见自己跑了很长一段路,正气喘吁吁,恰好遇见了这位女子。她穿着拖地的白纱裙,头上簪着一朵不知名但很馨香的花。他立即感到一点儿不错,毕生想遇见的女子不正是她吗!他于是上前搭讪。他们彼此说了一些很没逻辑但很诗意的话。这证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迅速消失了。这位仁兄感到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激动。他感到他的手和他的语言都像月光下的树影一样婆娑颤抖。他还感到从这一刻起一种从未见识过的生活像一本极有意味的新书一样被他们的手共同翻开。他们将从这本新书里读到关于他们自己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故事。他记不清时间怎样从身边淙淙流过,也记不-清他们怎么一来就从陌生走向默契。他只记得女子低眉说了一句:明天吧,我们明天再见。于是,他便醒来了。人们不难想像醒过来的他的那份难言的惆怅、忧伤甚至痛苦。人们只要做过这样的美梦他必定就会成为丑恶现实的最坚定的反抗者和庸俗老婆的最彻底的憎恶者。现在,对于这个绝望的人来说,只有一桩事情是有希望的:那就是等待天黑,等待像预言一般的最初的星从这个无聊的城市的高楼群中冉冉升起。这天夜里,当然,不难想像,她如约而至,飘飘地来到梦之广场。广场上月光如水,夜莺的啼唱和丁香的芳馨来自周遭幽蓝的深处。他们拥坐在一张石凳上,滔滔不绝地倾吐着仍然是没有逻辑但又很诗意的话,仿佛他们个个沉默了好几个世纪,现在,倾吐成了生存的第一要义。那些语言熠熠生辉,就像天上的流星,在光芒划过天宇之后就消失了,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涌现,也不会再度忆起。不过他们对此并不惋惜。因为新的流星正无穷地溅射,使这个夜晚的天宇成了节日焰火闪烁照耀的明空。女子手中有一枝黑色的郁金香,让他从花心中嗅到了她生命最为隐秘的芳香。当他揽她入怀,想要热吻她的樱唇,她说:明天吧,我们明天再见。又于是,他再度醒来。
  
  就这样,这个人每天等待着进入夜晚,进入令人心驰神往的梦乡中。有一天,他终于感到了不堪重荷的地步时,他吞服了整整一瓶安眠药。这是一个明媚的中午,阳光使城市的所有玻璃合唱出闪亮的歌声。他服完药以后躺在床上,喃喃地说:“我可以永远不离开你了。”但是,他自己却离开了这个明媚的中午、城市和我们。没有人了解他的死亡的秘密。他有一个漂亮的太太,一个七岁的男孩和一大笔令人艳羡的财富。
  
  (此作曾获《小小说选刊》1995—1996年度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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