矇 眬 的 爱（下）
　　
　　 文／姚新民
　　
　　 中考是很糟糕的，七个班350多个学生只录取了三名！
　　 当年中秋节，他和成金仓、冯玉民、文冬梅、宁秀梅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到学校去看望了老师。
　　 从学校出来刚走到街上时，老天爷突然彤云密布，吼雷闪电，大雨倾盆。
　　 他们急忙就近到药材批发部避雨。药材批发部一排七八间房子都直通着，几乎和房子一样长的柜台分成里外两爿。柜台外没有一个顾客，
　　 他们就在柜台外的地上坐下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冯玉民和宁秀梅在谈恋爱，他们就拿他们俩开玩笑。
　　 突然，文冬梅从口袋摸出一张相片说：“××，你在樊老师家放的相片我拿了一张，我也把我的给你一张。”
　　 拿相片作一个留念，他也没多想就收下了。不料，这一张相片又惹出不少事来。
　　
　　 家里只有一个很小的镜框，放着一张全家照。他把初中毕业时的一些相片放了进去，包括文冬梅的和他与14号等“五个同学”的相片。
　　 当年（1962年）他已十七岁，按农村的习惯应该说媳妇了。父母亲就在相片上用起了心思，指着相片上的人问他都叫什么名字。他没在意，就都一一如实告诉了。其中的宁秀梅和他姥姥家同村同姓，和他母亲同辈，他父母都认识。
　　 他父母就去向宁秀梅打听。
　　 宁秀梅经常约他、冯玉民、文冬梅几个到她家去，在一块打打扑克，聊些同学们在校时的旧事新闻。
　　 他从来没有和女生在一起聊过，显得很拘束。
　　 没多长时间文冬梅得了病，在母亲的催促下，他硬着头皮去多次看过她。
　　 文冬梅父亲是中学校长，家里的生活农村人根本不能比。他穿着家织粗布做的中式衣服，到文冬梅家里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对。而且他生来不会甜言蜜语地问候别人，就没有话说。在局促中又显得很尴尬。文冬梅父亲不多和他搭言，沉沉地端着个脸。他从他脸上读到的是鄙夷和不屑一顾。文冬梅母亲问东问西的和他说着话，他很简短的回答着。文冬梅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除他刚到时问一声“来啦”，再不说话。
　　 二十多年后，文冬梅提起她那场病时说：“当时病因不明，就是呕吐不能吃饭。我妈问我是不是和你有什么事。我当时根本不懂‘有什么事’是啥意思。后来长大了，回想起来她们当时是怀疑我怀孕了。想起来就可笑，当时咱们连手都没挨过，能有什么事？”
　　 他实在不愿意回忆这档子事，当时一味听老人的话，硬着头皮一次次带着人家根本不希罕的东西去文冬梅家，把自尊丢光啦。——这些与本文无关，但又不得不写这些过程。
　　 后来文冬梅告诉他：14号听说他和文冬梅“谈恋爱”，就找到文冬梅家，说“他家已托媒人到我家说亲”，想挑拨他和文冬梅的“关系”。
　　 一九六四年他和晁素梅订了婚。14号的大姐和晁素梅同村。
　　 一九六五年他在大学收到文冬梅一封信，信中说，14号给她说，她去晁家坡她姐姐家，见到晁素梅，晁素梅骂文冬梅。文冬梅听后很生气，说晁素梅和她无仇无怨，她骂我干啥。文冬梅在信中吩咐，这件事不要告诉晁素梅。
　　 他看信后觉得，晁素梅如果真骂人家文冬梅太不应该了，就写信批评了她。后来晁素梅给他说，看他信后十分生气，她根本就没有见过14号，14号完全是白诌白捏，挑拨离间。有一次14号姐姐家办事，14号去了，晁素梅就编了个理由，把14号从她姐姐家叫出来，当着很多人的面对质。两个人吵了起来，晁素梅说的话很难听，14号都气哭了。
　　 他觉得晁素梅做得也太过分了，真是女人家呀！
　　 14号后来的作法出于什么心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他猜测不透。但她在初中毕业时给他写信那件事，实在是他做得不对。
　　 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时间已把我们送到了六十岁。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声对不起，应该很快去说，否则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人生太残酷。
　　 他妻子晁素梅于1996年11月2日因患肝硬化久治不愈而去世。
　　 14号和文冬梅都没有生育过，都是收养了一男一女。
　　 14号收养的男孩2002年又掉进黄河小浪底水库淹死了。老年丧子，这是多大的人生不幸啊！
　　
　　
　　 二0 0四年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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