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考，我比较幸运，分到了一个只有八个考生的考场。考生不幸运，两名老师前后方向四只眼睛盯八个人。想做点和考试无关和分数有关的事情难于上青天。 　
　　　监考同样不能做看书聊天等举动，连假寐也是不行的。于是我就认真履行职责，逐一把这八个考生看过来。 　
　　　第一位男生，从开考开始，就没有抬过头，只见钢笔唰唰地从左移动到右，不停地重复着这一举动。偶有思索，也是瞬间，又笔走龙蛇。看着他考卷上工整的字迹，我想这一定是个学习不用别人操心的好学生呢。 　
　　　第二个是个维族男孩。高鼻梁，凹眼眶，卷发。呵，很帅气呢，完全可以冒充老外。做着试卷，还不时抬头看我。遇到我的眼光，就笑的样子，还很绅士呢。做出的题目。错的多对的少，但是汉字写得不错呢。至少已经初中毕业了，不管以后能否继续读下去，看他那文质彬彬的神态已然证明又少了一个野蛮人吧。
　　 第三个是个女生，一看就是乖巧型的，收拾得清清爽爽，写字一笔一划，答题有板有眼，一点错误都不愿意留下，偶然写错了就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然后轻轻吹去碎屑，又继续思考做答。
　　 第四个也是个女孩看得我心焦，恨不得给她吃一粒定心丸。高高的马尾辫，白发多得刺眼。手颤抖了半天，开始答题。她一会儿写错字，一会儿看错题，刚做就把字典翻得稀里哗啦。一会儿又把涂改液瓶子“哗啦哗啦”上下一阵猛摇，“呼呼”涂错字。一会儿又用透明胶带“刺拉”一声粘掉一溜子错误。我几次低声劝她不要慌慢慢来， 却无济于事。我只好做罢，目光后移。
　　 第五个 还是个女生，是这考场唯一戴眼镜的。嘴一直在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看着她一幅投入的状态。实际上总是把那黑眼珠翻成了卫生球从镜片上方射出来看我，像极了充满了疑惑又想窥视什么的帐房先生。接触到我的目光，马上又恢复本色，做思考状。
　　 第六个男生，一看就是个机灵型的。答题飞快，面带喜色，有点控制抓耳挠腮的压抑。时而托腮沉思默想，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喜笑颜开。得意之时，会用一只手把钢笔杂耍似地转得飞快。 　
　　　第七个是个女生，明显比旁人成熟。营养充足，体态丰腴，但和大脑的内容不能成正比，因为此时她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握着钢笔，仿佛千斤重，不知如何落下，抬头遇到我的目光，马上做出无所谓的神态，望着窗外，一直到交卷，写了几个字大概一眼可以看完。
　　 第八个是个男生，是全场最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一瓶矿泉水，一盒清凉油，一卷胶带纸，一本新华字典，一瓶涂改液，两支钢笔，拿上试卷，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从容做答。 　
　　　第九个，坐在最后，手握钢笔，在纸上谈兵。一会儿瞟一眼学生，一会儿望一下我，忍不住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呵，我想这他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呢。他是我的搭档，另一个监考老师。
　　两个小时在对面的老师看过来的观察中， 监考老师和考生的目光交锋下流逝了，收卷之时，那老师的笑终于没有忍住，给我看他的杰作——纸上我的素描像，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学生，象在透视。哈，我也 忍俊不禁，笑出了眼泪。 　
　　　忽然， 我无关地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