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读绛珠小草中篇小说《缘如水》
　　
　　读完绛珠小草的中篇小说《缘如水》，首先想到的是“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这样一句话。这句话来源于曾经流行一时的电影《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却记住了它的片名。后来，人们习惯地把“初恋时”演变为“年轻时”。这句话流传很广，如果在网上搜索，你可以看到许多关于“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的文章或者故事。
　　
　　爱情，是永恒的话题。爱情故事，像一朵永不凋谢的玫瑰，吸引着每一位读者。
　　
　　有人把这一命题蜕变到了极致，完全抽掉了爱情故事的美感，刻意地描绘赤裸裸的色情，把性爱之美描绘得庸俗不堪，以为只有这样做才有“卖点”，才有市场。不知道这样的作家们是否让自己的儿女阅读自己的作品，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从中学到些什么呢？
　　
　　不要低估读者的欣赏水准，他们阅读文学作品是为了得到美的享受，得到人生的启迪和感悟。
　　
　　不要忘记作家的社会责任，文学作品是一部教科书，写作的时候不妨想想，假如自己的儿女读了你的作品，他们会学到些什么？
　　
　　绛珠小草是一位把爱情故事当作人生的教科书来写的好作者。她的中篇小说《缘如水》用优美流畅的文笔讲述了一段委婉曲折，耐人寻味的爱情故事，让人感觉是“熟悉的生活和相似的心路历程”（清墨山水），十分“真实感人”（傅子亨），而且，小说激励“每个人都应时时是自省,向人性中更美好的方向更高的地方走去”（闲人yige），因此，读过之后的网友不由得由衷赞叹该作品“起点很高”（岩波）。
　　
　　中篇小说《缘如水》给我们讲述了怎样一个爱情故事呢？作者绛珠小草提供了一个故事梗概：
　　
　　严丽与周相成是同村人也是初中同学，在周相成考上大学后俩人开始来往并渐生情谊，周相成同情也喜爱严丽提出愿意和她共度一生。但是严丽由于个性比较轻浮，又早和她表哥有了男女关系，因此她担心周相成不能接受她，想施计缓冲一下再跟周相成。不料周相成却很快找了他高中同学文馨谈起恋爱。这使得严丽的计划受阻。她因此不甘心，在她生日那天夜里周相成来投宿时她引诱周相成与她发生关系，想以此促使周相成与她复合。周相成却刻意回避她继续与文馨恋爱，并且由于怕文馨知道后会离开他而强行占有了纯洁的文馨，犯下第二大错。严丽最后另作谋划并迫使周相成与文馨分手。
　　
　　故事中严丽是个轻浮而工于心计的女孩儿，做事辣手。文馨则是正面人物，善良深情大度。但是她苛求完美和理想。周相成是个复杂的人，他有许多严重的品性缺陷，也犯了大错，但是他其实还是个良知未泯的人，他也是个有情义重承诺的人。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不安，毕业后他选择了去贫困山区支教。故事的结尾他最终得到了文馨的谅解和宽容。
　　
　　小说篇幅不算太长，只有两万四千余字，当你打开之后，一定会产生一种一口气读完的冲动。因此，不必对小说多加介绍，我只想粗浅地谈谈作品的得失，以供作者和读者参考。
　　
　　小说最成功的地方在于它的真实可信，丝毫没有人为刻意编造的痕迹，它“不是狡猾的文人的胡说，生活气息很浓厚”（小只只），所以读者喜欢读。不仅如此，小说并没有停留在故事的叙述中，正如作者自己所说：“纯粹的感情故事总是平常，我很希望能发掘出一点真实的人性并且希望能透过感情故事看高一眼走高一步”。作者成功地做到了。
　　
　　每一个青年人，从情窦初开到恋爱结婚，总会伴随着迷惘和困惑，总会产生矛盾和烦恼，总会出现荒谬和错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还不懂爱情。谁能说自己总是正确的呢？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人总是需要爱情的，即使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先结婚后恋爱”的夫妻之间，同样需要爱情。区别在于，不同的人，不同的经历，对爱情的理解各有不同。究竟怎样的理解才是正确的呢？恐怕没有人能给出“唯一”的结论。
　　
　　不单是“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即使到了年长一些的时候，是不是就真的懂得了爱情呢？比如，当自己的儿女找对象谈恋爱的时候，做父母的更多的关心在哪里呢？这是另一个话题，这里不多说了。
　　
　　中篇小说《缘如水》塑造了文馨、周相成、严丽三个个性鲜活的青年人。他们对待自己的人生有着迥然不同的理解和追求，因此对待爱情的态度和方式也大相径庭。现实生活中，我们身边的人们也许有着类似的故事，这让我们觉得小说写得很逼真。从小说叙述的故事来看，这三个人物，包括作者在故事梗概中称作“正面人物”的文馨，都因为年轻而并不真正懂得爱情，都有各自不同的缺陷或者错误。他们都必须在经历爱情的过程中去感受，去领悟，才会慢慢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同时，他们又都在经历的过程中为自己的作为尤其是错误付出代价。
　　
　　许多做父母的生怕自己的儿女在择偶恋爱中犯错误，总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规范、限制和干预。殊不知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得要自己去走，犯错误在所难免，为错误付出代价也并不可怕。正因为年轻，有的是时间资本，加上经历中获得的财富——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以及对错误的反思等等，因此，年轻人才会渐渐成熟起来。
　　
　　故事中的三个人物不是平面的，虚假做作的，而是立体的多面的，真实客观的。如同我们身边的人物一样，他们都具有人性中的多面性。其实无所谓“正面人物”、“反面人物”。谁能永远不犯错误呢？
　　
　　小说结尾有一段专门描绘文馨的内心活动——
　　
　　心灵震撼的文馨不由得深深地忏悔起自己的错误。一直以来她的苛求完美何尝不是像一把刀一样凌割着周相成的心。虽然她从来不明说，但是这种伤害和否定又哪里比相成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轻呢？文馨知道人无完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和过错？但是人心就是如此，我们总是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自己改过自新的机会，却总是不能把这样的机会给予别人。苛求完美的人，如她文馨，虽然表面上既苛求自己也苛求别人，而实质只是苛求了别人。
　　
　　这应该是作者通过自己的作品要告诉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的肺腑之言，也是作者把一段平常的爱情故事升华到更高境界的点睛之笔。相爱的双方都应该能够把改正错误的机会给予对方，而不应“只是苛求了别人”。这样做，才接近懂得爱情。其实应该说，只有这样，才接近真正懂得人生。
　　
　　我想这正是小说被由衷赞叹“起点很高”的原因所在吧。
　　
　　毕竟，这部中篇小说只是作者“一次尝试性的作品”，自然还存在一些不足之处，还需要细细揣摩，斟酌修改，才能使作品趋于成熟。
　　
　　比如第五节有一个句子：“再说了，他周相成也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事实上喜欢他的女孩还不止一两个，文馨就是其中之一。”说“他周相成也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显然是一个表达上的错误。
　　
　　小说最主要的欠缺是许多地方，尤其是对于表现人物性格，表现人物之间关系有着重要作用的地方，用简单的叙述性语言代替了故事情节，仿佛是在给读者讲故事梗概一般。
　　
　　比如第五节中的两段——
　　
　　假期里他就给她（文馨）寄了张精美的明信片，她很快回寄了一张。周相成随后就写了封信给她，她也马上回了信。一来二往俩人的心很快就有了感应了，开学仅一个礼拜他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真可谓是一拍即合。
　　
　　文馨是真心地爱着相成，他不愿意她离去，她又何尝舍得呢？
　　
　　前一段分明是有情节可写的，却这样粗略地一笔带过。这样一来，由于缺乏故事情节，后一段所说的便显得缺乏依据，立不起来，读者的印象比较抽象模糊。
　　
　　又比如第十节中的一段——
　　
　　跟文馨找对象后，周相成处处时时都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爱，想不到外表文弱沉静的文馨感情居然是这么热这么纯这么痴。周相成完全被她对自己的深情所震惊且感动了。更重要的是当他近距离地频繁接触文馨之后，他越来越体味到文馨身上特有的魅力，她的善良她的聪慧她的通达她的可爱她的柔美她的风趣无不令人发自内心地喜欢。
　　
　　这一段不是用故事情节来自然表现，而是用简单归纳，笼统概括的语言加以陈述，效果比较抽象。它很难让读者感受到“外表文弱沉静的文馨感情居然是”怎样热怎样纯怎样痴，更难让读者信服“周相成完全被她对自己的深情所震惊且感动了”， 文馨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有的魅力”？“她的善良她的聪慧她的通达她的可爱她的柔美她的风趣”又表现在哪里呢？
　　
　　我能够理解，当今时代人们的生活节奏很快，语言表达方式也跟着产生了巨大变化，许多人主张应该给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不必描写得过于细腻。阅读中我也能够体会到作者写作此篇的确是一气呵成，所以出现跳跃式的表达也不难理解。
　　
　　但是文学作品毕竟是语言的艺术，它是通过形象思维来创造形象，让读者通过形象来理解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作品中的每一句话，每一段叙述和描写，都是为了塑造形象。这样，读者在阅读中既能感受到语言的美，更能感受到形象之美。用简单的叙述性语言代替了故事情节这样粗略的表达，显然不能满足读者的美感需求。
　　
　　当然，并不是说这部作品没有故事情节，不是的，这部中篇小说的故事情节以及细节描写都十分精彩，读者一开头就可以感受到这一点。我说的只是某些地方粗略了一些。增加一些故事情节也不一定都要用很大的篇幅，文字不在长短，重要的是采用怎样的表达方式。
　　
　　十分欣喜地注意到作者还在精雕细刻地修改自己的作品，我相信中篇小说《缘如水》一定会在作者的笔下成为一件艺术精品。
　　
　　（写于2006年7月22日10:53:19）
　　
　　
　　中篇小说《缘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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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人生六十年，黄金时代写华章。
蜡炬纵有泪干时，不肯空耗三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