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终会来的,守住最后一片落叶,一样的,我相信,明年长春藤又将绿叶满枝。 ——欧·亨利
1、
一夜西风凋碧树,秋之韵律,仿佛黄叶于风中狂舞落的时态,热情与伤感并存,迷恋与凄苍缠绕,最终将落尽铅华,淡定心情。而最后的一片叶子,坚持着挂在藤上,守在风中。
青从7岁起,就在一次意外中坠入模糊黑暗的世界,从此两个人的一生被这次意外无情地篡改。
昆在5岁时,犯了一个错,而此错的代价太昂贵,一个失去清晰明朗的世界,一个失去从容而无忧的快乐。
“哥——”一只小手抓着一根筷子,飞快地在空中舞着,小昆想自己是个侠客,行侠仗义,并武功盖世,他勇猛地用他的“剑”向前刺去,正应声而入门的青与昆的“剑”狭路相逢,“剑”刺中了青的眼睛。昆的“剑”终于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成为他炫耀威武的武器,而是葬送了他最亲的哥哥一生的光明,也彻底地折断了他梦想的翅膀,并为之背负一生的愧疚。
成长的过程里充满了艰辛,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近三十年的历程。直到二十岁那年,昆意识到快乐失去的如此彻底,如此决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愧疚感加重,他的幸福离他越来越远。而青在无忧地快乐中渐渐明白到,无论他如何的快乐,并如何把快乐带给别人,但始终感染不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昆。
2、
昆在二十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叫伊人。伊人单纯,美丽,善良,如一清水莲,纤尘不染。
在艺术之家中长大的昆,对美有着自然的爱与欣赏,见到伊人的那一刻,爱情如春天的笋欣欣萌生。他内心也开始慌乱,忽而快乐,忽而忧伤,忽而甜蜜,忽而难过,复杂的心情。他真切地感受到那份长压于心的愧疚感,有着无法承受的重量。
所有美好的东西应该有青的一份,青应该比他更幸福。昆把伊人带回家时,他看到青脸上快乐的笑容,其实昆是多心了,青一直是这样快乐的,他快乐着昆的快乐,而昆却以为哥喜欢伊人。
那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整个夏天,这个小小的艺术之家,洋溢着美好的氛围,快乐的青不断地弹奏着他那把古典吉他,所有的旋律中都轻扬着青心中的喜悦,他听着昆跟他讲伊人,听伊人讲昆,如两股山涧纷涌的清泉,潺潺而淌汇成小溪,甘甜细腻快乐。
青一直用心感受着生活美好的一切,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已经非常感谢那依然留存的一线光明,他能看到这个世界混沌的轮廓,亲人熟悉的身影,看到昆与伊人协调的版块,影象派画家的手笔,有着梦一般美妙的色彩。
吉他弦颤的声韵,跳动着欢快的音符,青细长的手指狂舞着,脸上一直有着笑意。
昆沉沁在爱情中,夏日里粉红色的记忆,伊人清纯迷人的身影,画中明快而柔美的线条,倾注着昆所有的爱,伊人的一眸一笑,都深深刻在昆的心里。而更让他欣慰的是,伊人给这个家带来了欢快的旋律,青的吉他曲里满是欢畅喜悦,昆完全听得出,哥哥琴声中的韵意。兄弟俩心性相通。
昆的心中依然搁着淡淡的忧郁,自己得到的越多,内心那份愧疚就越深重,他曾发誓要照顾青一辈子,直到青“出嫁”,伊人是否能接受呢?而青将来的幸福呢?从昆五岁起,就从没有为自己卸下过这份负罪心理,他一直背负着它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而青念完高中就开始在家呆着没再出去,整天抱着吉他,沉醉于音乐中。昆觉得他比青拥有得多得多,而青应该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被他毁掉的。
伊人很爱昆,喜欢昆的家庭,敬佩青的单纯与幽默,能在这样的人生境遇中持如此乐观心境的人极少,青的快乐是彻底的。而昆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极深的忧郁,每触及到这个领域,伊人就有一种无力与怅然感,没来由的害怕,昆的内心世界其实比青要灰暗的多。
伊人累了,昆在疏远她,并好象有意无意地把她往青那边推,而最令伊人伤感的是,她终于知道了一切,并对昆彻底失望。因为伊人爱的是昆,可昆却要把爱情让给他的哥哥青。
3、
在秋霜打红了满树的绿叶之时,伊人离开了昆,离开了那个曾经带给她无限快乐的家庭。
“昆,爱情没有负疚的责任,我离开,是因为你心中那份我永远无法走进的心情。
附一句:青的内心是明朗的,而你一直在犯着错,你让你的错误把代价放大到最大。不要再继续了,走出那片心的沼泽地。”伊人在昆的画上留了一句这样的话,便反身离去。
……
一年后,昆终于打理行装去追寻艺术的梦想,青微笑着抱住弟弟,说道
“昆,好好地去面对人生的每一种境遇。”
那间光线暗淡的房屋里依然有吉他声悠扬,旋律轻和、淡然,窗外瑟瑟秋风,最后的藤叶摇曳着身姿,挣脱树枝的牵挂,飘然而落,为明年的春叶留一块孕育生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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