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深秋时节,夜色已开始渗出一丝凉意。
雨,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下了晚修,其他的老师都赶着回家回宿舍,没几分钟办公室就差不多空了,卓尔想着回去也不过是看书,趁着现在安静,就将下个礼拜文学社要用的一些资料一一打印出来,免得到时候又和人争着用打印机。从学生宿舍那边传来一些喧闹和笑声,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听来倒有些温暖。
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台针式打印机经常超负荷运转,发出辛苦的、吱吱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格外刺耳,卓尔摇摇头,用公用电脑上网去看看自己的E—mail,收朋友信的邮箱有大学同学的几封信,还有校友录的一个信息,班级又有了新的成员加入。随手点开链接,——是他,砚真,他为什么会加入到自己的班级里来?即使是在这冷清的秋夜里,卓尔也觉得手心微微出着汗。下意识打开了很久没有登录的只收砚真信的邮箱,赫然有一封新邮件。急急地点开“未读邮件”,果然,是他用专给自己写信的信箱发来的。
停了半晌,手,颤巍巍的,鼠标点击,她按了“永久删除”。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十点多,冲完凉,卓尔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前,望着院子发呆,过了将近一年,那棵细瘦的石榴树居然又结了果,只是仍然怯怯地吊在枝头,下过雨,叶面上隐然反着些亮光,在入夜的凉风中微颤。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响得格外惊人,是沈国华,“今天有晚修吧,现在才回来?”“嗯,课题有什么问题吗?”
只有课题有问题的时候,才能打电话给你吗?”
卓尔不禁皱了皱眉。
沈国华似乎觉着了什么,不等卓尔回答便说:“正准备论文呢,但还没选好题目,你能不能陪我再进山一趟?”
卓尔想推掉,“我没有什么经验,我们主任一直在组织支教的事,也许对你帮助更大。”
“我希望和你去,希望。你不会怕和我一起去吧?”沈国华有点挑衅的语气。
“是啊,我怕照顾不了你,让你被狼叼走了。沈同学,你的激将法恐怕对我不起作用不吧。”
“那更要叫你保护我了。”沈国华在电话里头大笑,“我直觉和你一起去会收获更多,我很奇怪你居然可以那么快就融入他们,还有——这个课题对我真的很重要。”
倒是这最后迟疑着说话显得有些诚恳,略一沉吟,卓尔答应着:“时间?”
“明早七点半,车站见。”
“那,你现在……”
“政府招待所,很巧,和上次住同一个房间。”
放下电话,卓尔有些懊恼,他已经来了,他就有把握自己一定会陪他进山?
显然是很愉快的旅程,卓尔是个很好的向导和旅伴,考察很深入,收集了不少有价值的一手资料,还收获了不少萝卜干和新鲜的山果。沈国华坚持先帮她把东西送回住处,说火车要等到晚上才有。
推开小院门,赫然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石榴树前,卓尔也静静地盯着那个背影,神情淡淡的,目光里有些什么,但沈国华又看不出来是些什么。
那人立刻就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略一低头,才转身过来,面容颇为清朗。沈国华立即觉得他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很明显,亮是因为看到了卓尔,黯淡是因为他接下来看到了自己。
卓尔转头对沈国华说:“唐砚真,北京的一个朋友。”
沈国华先伸出手去,:“沈国华,卓老师广州的一个朋友。”然后,把手中的袋子交给卓尔,“要去火车站了,赶不上火车可麻烦。你们慢慢聊。课题上有请教的问题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卓尔笑了笑:“不客气,那我就不送了。”
沈国华向砚真点个头,走出去,反手带上了院门。砚真背起旅行包,接过卓尔手里的袋子,跟着上了楼。
日影西斜,暮色从窗口弥漫进来,占据了整个房间,卓尔坐在最后一缕夕阳中不动,砚真靠窗边站着,背上是阳光,脸上有阴影。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 以爱心,以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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