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年架到除夕
想我小时候的春节都是好沉重,生活的艰难,象一件破旧衣裳披在原本要风光体面的春节身上,明媚艳丽的春色,往往好像只剩下十二月刺骨的寒风,十二月连绵不断的淫雨。 母亲承受着生活的重担,无论如何,春节她总是认真去对待的。现在想起来,那每一个春节的小小的准备,一小块肉,一次艰难的煎板,一个鸡,一只鸭都堆积着对生活的肯定,都凝结着对生活的乐观,这也是贫困的年代非常难得的一段温暖,它使我们年年难过年年过,由此爬山涉水,披荆斩棘,从旧的一年走向新的一年。 农历十二月的二十五叫做入年架,到明年正月初五出年架。 记得小时候,较为富裕的人家,早早就显露出过年的气息了,这真是“向阳花木早逢春”,煎圆板,蒸甜板,炸豆渣,杀鸡杀鸭,竹篙上一挂挂的腊味,金灿灿的油光在冬天的阳光下引诱着行人的眼睛。 经常到了二十七八,家里仍是可怕的寂静,因为只能靠生产队分下的猪肉,大概我家六口人也就七八斤左右,煎圆板蒸甜板的糖,更重要的油还没有着落,拾把两拾斤糯米是准备好了的,有一年母亲对我妹妹说,今年不做煎板了,真的难寻油钱,我妹妹说,不,一定要,我会检焦炭,卖来买油。往往在年二十七八的时候,,我妈担着箩筐,里面装着浸泡好的糯米,到外面去踏板或喷粉,我们几个小鸭子样跟着,跟着排队,跟着板子喷好,在夜幕下回到家,煎糖水,煎好后往往先做几块甜甜的板骨给我们吃,然后我们跟着把圆圆的米箕放好,开始做圆圆的煎板,母亲架好油锅,不一会,喷香的煎板煎好一锅,先装好满满的一碗放到桌上,这是让祖宗上代先品尝的,有一年用菜籽油,第一锅煎板烧焦了,看去就象大补丸黑溜溜的。 有次除夕,我在鞭炮声中醒来,我看到母亲已打好开门红的鞭炮,大大小小的盆子里放着她做了一夜的煎板、甜板、炸鱼片、炸芋丸、炸豆渣、煎豆腐、萝卜丸,金灿灿的堆了半个厨房,这时,已是初一,新的一年开始了。 时至今日,春节,这杯浓厚的春酿,已被现代的饮料稀释得越来越淡了,但春节的情结是永难解释的,因为春节不单是物质,更多的是一个人文的概念,这是几千年中华民族文明的积淀,是我们代代相传的不能缺乏的文化。 我经常想起母亲在灯火下在油锅前的背影,现在的猪肉糯米面粉油糖等应有尽有,但她已老了,虽然她仍精神抖擞,还有很大的干劲,岁月不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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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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