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梦苑”第6个梦——
　　
　　最后一次约会
　　
　　
　　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天夜里，我刚刚送走一位说梦者，杨梦云便走进来说道：“梧桐老师，我来说梦了。”
　　
　　“是颜伊娜的故事？”
　　
　　“是的，是的！难怪连颜伊娜都敬佩你，说你是名副其实的‘悟通’高人呢！”
　　
　　“哪里是什么高人！人世间谁能免俗？”我淡淡一笑说道，“好，咱们开始吧。”
　　
　　杨梦云走到他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进入了状态。
　　
　　我给后台工作人员发去一个指令，变换了灯光音效。同时，我双击鼠标打开标题为“颜伊娜”的文件夹，然后静静地注视着杨梦云，等候他开始讲述——
　　
　　
　　你知道的，昨天我回去得早。大概是这阵子太累，一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了一会儿，突然间觉得浑身莫名地不舒服，心想：“算了，还是起来到书房再工作一会儿吧。”
　　
　　身由心动。我懵懵懂懂走到书房，一开门，便惊呆了，颜伊娜站在了我的面前。
　　
　　“梦云，我等你多时了。”颜伊娜温柔地说。
　　
　　“噢，你来了？”我很快平静下来。
　　
　　“咱们坐下来，咖啡已经煮好了。”颜伊娜说着，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好久没见了。今天有事吗？”我喝了口咖啡，问道。
　　
　　“看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颜伊娜妩媚地笑笑，“要知道，在学校那会儿，你可是我的梦中情人，我暗恋你好多年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像有点遗憾似的说，“当时你给我一点暗示的话，或许我会爱上你的。”
　　
　　“暗示？明示都没用！你这个书呆子，一跟女生说话脸都要红。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呀？”
　　
　　颜伊娜说着笑弯了腰，一头扎到我的怀里。她的笑声妩媚得令人心醉，我不由自主地搂抱住她，好像是搂抱着自己的恋人一样。“唉！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我不胜怜惜地抚摸着她美丽的长发。
　　
　　“想知道吗？梦云。”颜伊娜依偎在我的怀里，睁大了眼睛望着我，温柔地问道。
　　
　　“只要你说，我就想听。”我摸摸她的脸颊轻声说道。
　　
　　“那你好好儿抱着我，我给你讲故事。好吗？”颜伊娜的语气宛如撒娇的情人。
　　
　　“好，让我好好儿抱着你。”我把她抱到怀里，亲昵地环拥着她，同时吻了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
　　
　　颜伊娜舒坦地坐在我的怀里，尽情享受着我的怜爱，微微闭上双眼，陶醉在一种弥补某种缺憾的满足之中。
　　
　　“唉，都过去了。”颜伊娜叹息一声，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梦云，那时候，我真的很欣赏你，暗恋着你，甚至悄悄地梦想有一天能嫁给你。因为你比我高两届，虽然我有意考到你在读的那所大学，可是直到你毕业也没有找到机会接近你。也许是我过于矜持，也许是和你没有缘分吧。大学毕业后，我想去找你。结果发现你已经结婚，而且你们很般配，很恩爱。我惋惜自己失去了心中的最爱，于是就答应了追求我的一位研究生。他比我大4岁，在他毕业那年我把自己嫁给了他。
　　
　　蜜月刚过，他去了美国。当我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竟然要我把孩子拿掉。还好，他人在美国，我电话里虽然答应拿掉孩子，实际上却自己做主把孩子生了下来。分娩前后，是我的姨妈一直照顾着我和我的女儿。由于后来的变故，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我们有个女儿。
　　
　　他研究生毕业之后，在市政府给市长做秘书。他不仅得到市长的赏识，而且被市长的女儿迷恋上了。所以他幸运地得到公费去美国进修的机会。当时，市长的女儿恰好通过了托福考试也到那所大学读硕士。两年半之后，他们分别获得了博士和硕士学位，而这时市长的女儿怀着他的孩子也已经5个多月了。
　　
　　回国之后，他对我坦白了实情，恳求我成全他。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极力要我拿掉孩子，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选择了仕途而放弃了爱情和道义，已经打算离弃我了，怎么会要我怀里的孩子呢。当时，我惊愕，我气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默默无语地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寄托一生的地方，回到我姨妈家，回到我的冰儿身旁。
　　
　　他不断给我电话，哀求我答应离婚，还厚颜无耻地说一定会补偿我什么的。
　　
　　一个月后，我渐渐平静下来。是的，假如我不肯离婚，他们的丑事就会败露，他的仕途将就此完结。但是，我冷静地想到，必须告诉他冰儿的存在，而且必须明确冰儿的监护权归我。
　　
　　这天夜里，大概已经10点多钟了。我拿起电话，约他立即出来，到我们曾经约会的那家咖啡厅——他是在那里向我求婚的。我告诉他，今夜是最后一次约会，明天就办理离婚手续。
　　
　　当我乘坐出租车前往的途中，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们差不多同时到达，两辆车停在马路两边。他下车后，撑起雨伞，远远看到我下了车却没有雨伞，便准备过马路来迎我。这时，我发现一辆出租车穿过雨幕疾驰而来，便一边跑一边大喊叫他退回去。雨声遮掩了我的喊声。他还在向我走来，眼看出租车将撞倒他。我加快脚步奔跑过去，拼命把他一推——
　　
　　在这最后一次的约会中，我成全了他。无需离婚，他便重新获得了自由。我永远离开了这个背弃了我和孩子的男人。
　　
　　……
　　
　　讲到这里，颜伊娜如释重负般停了下来。她用手指抹去脸颊上的泪滴，紧紧偎依在我的怀里，仿佛要从我身上得到某种慰藉。
　　
　　（本集未完，待续）（写于2005年12月13日21:2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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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人生六十年，黄金时代写华章。
蜡炬纵有泪干时，不肯空耗三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