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荣　
　　
　　
　　 我先是在正雨的《陕北的月亮》照耀下一路寻寻觅觅走进他的散文世界的。后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正雨的散文集《逝去的裕河》，我又看到了在“陕北的月亮”辉映下的银光闪闪的裕河、范坝以及许许多多平凡的故事，感受到了平凡之中的美丽。这份美丽带给我的感动和遐想是可触可摸的，就像脚下这片平凡的土地一样真切、健康而芬芳。
　　读正雨的散文，是一种舒适和享受。正雨散文的每个文字，都被他心灵的精血认真浸过，鲜灵灵、晶莹莹，写得自然、清新、流畅，像一条清澈见底的淙淙小溪，从翠绿的山涧缓缓流来，带走了身边的暑气和心灵的燠热。又像一股徐徐轻风，带来了乡间清芳的气息和丝竹般美妙的音乐。所有这些效果的形成，都与他清丽的文字有关，足见他文字功底的深厚。月亮是我们司空见惯的天体，然而《陕北的月亮》使我对往常的月亮彻底改变了看法。“一轮透出无限光华、柔情似水的月亮。它巨大无比，让夜空也亮丽起来。面对皎洁的月光，我望不见夜空的顶，看不到天体的底，我的整个身体，都溶进了月光中。”“它悬浮在黛蓝色的天宇，像一颗硕大无朋晶莹璀璨的明珠。它匍匐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像陕北痴情的女子生死不离。它镶嵌在一座铁黑色的底座上，如一面梳妆镜，把我的心和这世界都装进去，让它们充充实实，澄澄净净。”这就是作者笔下的月亮，他动人的描述使我无法走出那片月色，真是“它完全地拥有了我，而我也把它化进了我的灵魂。”如果说作者笔下的月亮是回响在我们耳际的和弦之乐，那么，用“我的血液，我的灵魂”浸染的白水江，就是一位少女发自心灵的吟唱。前者是来自天庭的光华，后者是涌自地坛的流水，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魂牵梦绕的世界。正雨的许多散文都用细腻的笔触给读者营造了美好难忘的氛围，置身其间，我们能忘记一切烦脑和人生的不愉，难道这不是一种享受吗？
　　读正雨的散文，是对心灵的一次洗礼。当今经济社会，各种理念碰撞，浮燥之风日盛，一些文学作品夹泥带沙，良莠不齐。在这种情况下，正雨能够从凡人小事出发，以澄明的心境，踏实的文风抒发情怀，不忘生活之根本，寄情于深厚的泥土，真很难得。文如其人，我想，读者心目中的正雨，就是行走在陕北月亮下的正雨，他让读者看到了他纯朴而清晰的身影，这是他文字的功底和思想的深度所达到的境界。正雨在散文集《逝去的裕河》中不仅抒发了美好的故乡之情，而且讴歌了最为平常的人物。他在《父亲和牛》的文字当中，塑造了父亲高大的形象，这不仅是作者的愿望，也是读者的愿望。“人、土地、牛在中国几千年的农村，似乎有一种亘古未变的关系。”“父亲、农民、牛这个永恒的主题，在大西北的农村，在每一个游子的心里似乎还是一个依然难解的梦。”所有类似的叙述和描写，正雨怀着无限的感恩，在读者之中点燃了浓重的乡情。“农村太广阔，能容纳世上的一切困惑。”这也是一个农民博大和仁善的胸怀。他告诉我们，不管我们走多远，不管我们身居何处，我们的根，就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正雨用他的笔触，再现了生命里最本真的东西，他对故土的一往情深，对亲人的崇敬和思念，对老师的眷恋和回忆，对劳动的赞美，都对我们是一种很好的激励，都会拂去我们心灵中过多尘浮的意念，让心踏实和纯净下来，真诚地面对现实生活。
　　读正雨的散文，是对生活的另一种热爱。正雨以他丰富的思想和优美的文笔，为读者展现了一幅幅生动的生活画卷。不管是《陈年旧事》、《老屋情丝》，还是《南瓜的记忆》等，无不渗透着作者对生活的热爱之情。一颗“风景秀丽的南方见不到身影”的小小的“酸枣”，却令作者“魂牵梦萦不能忘怀。”而那“一排排酸枣树”“也站在我生命的前方，站在我握笔的手掌上。”作者对一颗小小“酸枣”的寄情，到了令人诚服的地步。另一方面，作者在散文集《逝去的裕河》中，还叙写了那些众所周知的不堪回首的年代，人们生活的苦难和思想的封闭，以及由此重压下产生的各种象小草的根须一样坚强有力的精神力量。这种感受过程是极为痛苦和复杂的。作者没有沉浸在回忆中，而是以极其富有生活立体感和张力的文字表达了对来之不易的新生活的珍爱，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是令我们肃然起敬的。无论是过去那段饥馑岁月的记忆犹新，还是对山川大地的真情赞美，我们都受到了很莫大的感染：对于生活，我们没有不热爱的理由，这是生命永恒的属性。
　　平凡中的美丽与感动，是正雨散文留给我的最深印象。他平朴、诚挚、凝重的风格，还有细腻、优美的笔触，使平凡的事件和场景显现出不同寻常的魅力。特别是《陕北的月亮》等优美之作，读后令人浮想联翩，弥久愈新，耿耿难忘。
　　
　　 （注：本文原载甘肃《陇南文学》“第一阅读”栏目。正雨，本名刘醒初，甘肃文县人，现为甘肃省陇南市委副书记。出版的主要作品有散文集《陕北的月亮》《怀念那棵树》及游记随笔《加美手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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