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真认识罗利的时候只有十五岁，他们变成邻居，李太太与罗太太变成朋友，他们变成夫妻。一眨眼，二十年就过去了。
　　没有孩子，理由是自由万岁。念真任着他性子生活，跟在他身后好脾气地微笑着。亲戚们都说：罗利遇见个不会说话的老婆，真是幸福呢。
　　
　　中年了，精力大不如前，以前可以夜夜笙歌，如今不但每天睡足十小时中午还须补觉，念真感叹岁月不饶人，老了就是老了。罗利却不一样，依旧衣衫笔挺风度翩翩，与发福的念真站在一起，活脱年轻十岁。
　　这天念真正拖地，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女人尖声细气道：“你知道我是谁？你还不走？”
　　念真平静地道：“小姐，你打错了。”言毕轻轻放下电话，继续拖地。
　　晚上罗利回来，神色忐忑，言辞间躲闪着试探；念真只字不提。
　　
　　每天电话总是在下午三时固定地响起，没有声音；念真接起，有时说句电视内正播放的广告词，有时读段手中的散文诗，讲个三五句便道再见，对方才轻声合上话筒。
　　罗利每天准时回家，念真一如往常地嘘寒问暖。
　　
　　半年之后，罗利铁青着面孔回来，将一纸离婚证书拍在台子上。念真垂着头半晌才问：“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孩子！”这陈世美道，哼哼冷笑。
　　念真将证书撕得粉碎，平淡地回答：“除非我死。”
　　
　　罗利从此不再回来，每天下午的无声电话却是一天都未间断。念真偶尔会说：“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对方默默无声，念真又道：“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对方奇迹地作了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声线清晰坚定。
　　
　　作为罗利的的太太，自己丈夫与情人闹翻的消息居然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罗利被那女子赶了出去，如今狼狈至极。菜场门口大家都劝她：“念真，浪子回头，你收留他，他一辈子不会再对你不起。”
　　念真忽然笑了，将手中的塑胶袋一抛，跑回去收拾衣物。
　　不用死，她去了别的城市，家中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清空，离婚证书用大花瓶压着在桌子上，李念真三个字写的端正又认真。
　　
　　她不是舍不得他，她只是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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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