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生命最后的礼赞
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选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村庄》
从四川到安徽,海子算计着最为节省盘缠的路线,等回到怀宁县高河镇,他已经身无分文,不得不步行回到查湾村。
这一次,他两手空空,没有像往常那样带些礼物回家。刚一进门就喊着妈妈要饭吃,他饿极了。
这一次在家,海子发起冲刺,不要命地写诗,仿佛是一个危重的病人在同时间赛跑,这就是速度的力量,速度,就是一种惯性定律,当人们发起冲锋时,时间会阻止事物的发生,而当速度逾越时间的界限时,最后走向的可能性只有一种——死亡。海子的写作是通向蓬勃而暴力的冒着火焰的球体,尽管他有可能挣脱着身上的锁链,而速度的本身却把他深深束缚,他必须,而且要把自己的力量与上帝繁复和诡谲的火焰对接,最终由母性长成为父性的荣耀。
也就在这一次,他近乎狂热地和和父母说自己要发大财了,原由是自己的一部作品集要出版了,可能会赚取一笔稿费,海子讲得很诚恳,好像帮助改变家庭境况的机会已经来了。
海子确实被物质———这个无情的情人折磨透了,他曾幻想如何能使自己和家里变得富绰起来,而单凭他的工资和自己写诗歌挣的稿费,自己度日都有些节巴,况能养家糊口?
就在前不久,他和几个北大同学聚会,有人建议海子和他们一道“下海”,去海南办报纸。海南是经济特区,经济发展迅猛,百业待兴,吸引了全国众多的热血青年,凭文字功底和写作水平,海子完全有能力去报社做一名编辑或者记者,大显身手干一番事业。
那是一块宽阔的热土,海子梦想着在亚热带的蓝天上鹰击长空。昌平孤独的生活已使他不堪忍受,早在两年多前他写的那首有名的《在昌平的孤独》可以佐证他的处境。
孤独是一只鱼筐
是鱼筐中的泉水
放在泉水中
孤独是泉水中睡着的鹿王
梦见的猎鹿人
就是那用鱼筐提水的人
以及其他的孤独
是柏木之舟中的两个儿子
和所有女儿,围着诗经桑麻沅湘木叶
在爱情中失败
他们是鱼筐中的火苗
沉到水底
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
孤独不可言说
因为孤独,海子内心的焦躁无处可泄。他的大脑需要调节,但是囿于环境的局限,海子不进不出,生活处于一种流离状态。他曾经和骆一禾提起,能不能叫一禾帮忙把他调到北京城,在《十月》编辑部找到一份编辑工作,一禾对此事无能为力,作为海子的好朋友,他不想说出事因来,怕伤及海子脆弱的心。一禾只对他说再等等看,一有机会就马上首先为海子争取。而挚友西川大学毕业后分至新华社工作,也留在城内,包括海子的一些大学同学,他们平时见面聊天的机会少得可怜。
海子需要交流,心灵的麦子需要开镰,感情需要释放。即使不写作诗歌,然而人的感情也是不能被长时间禁锢的,一旦封闭的时间长了,就像深藏在水底的深水炸弹,不小心就会发生猛烈爆炸。
当海子欲把法大教师的职务辞掉,和几个朋友去海南办报纸一事认真地和父亲查振全提起时,父亲勃然大怒,拍桌子狠骂他的儿子。
海子害怕极了,父亲很少这样。
“好好的一个铁饭碗不要,去海南做什么?流浪?”
“好不容易把你给培养出来,你却要自己毁掉自己……”
……
海子没有想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吓得双腿直哆嗦,哭了起来,像个受伤的孩子。
坐在一旁的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悲伤。
晚饭时,海子端起饭碗发呆,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笔又写了起来。
母亲推开门,端来一碗面条放在桌边。她试着问儿子到底辞不辞去法大的工作,海子直截了当地回应母亲:“我还当老师就是啦。”
母亲拿着怀疑的目光瞅了瞅海子。她看儿子并没有在意,就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房间。
几天后,母亲问及儿子和那位在电视台工作的女孩关系发展得如何,海子保持了沉默,母亲就没有再过问了,而此时的海子由于保暖不佳,患上了严重的咳嗽病,母亲按照农村土法给他用红砂糖煮生姜熬水吃秒度几次也未见多大效果,母亲急了,她不能不为儿子的身体担忧,又到处讨要方子煎药给海子喝。
大年初六,海子写的诗稿已经集满一摞子,但他似乎不满足自己的这些稿子,而他的诗歌理想是:“我恨东方诗人的文人气质。他们苍白孱弱,自以为是。他们隐藏和陶醉于自己的趣味之中。他们把一切都变成为趣味。这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比如说,陶渊明和梭罗同时归隐山水,但陶重趣味,梭罗却要对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本身表示极大的珍惜和关注。这就是我的诗歌的理想,应该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
海子把大弟弟送到了他的母校———高河中学,安置妥了一切事情之后,海子告诉弟弟:“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就联系北京的一些高校帮着录取。”
“一定要为父母争口气!”海子语重心长地道出了这句话。
大弟弟把哥哥送到汽车站,海子也将再赴北京。
海子在车站停顿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弟弟眼睛是否近视,弟弟说有一点儿。
海子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三十元钱递给大弟弟。
他告诉大弟弟,用十元钱去配副眼镜,剩下的二十元钱买些营养补品。学习固然很重要,但身体更是本钱,没有好的体魄,学习再好也不顶用。
车子来了,海子上了车,大弟弟依依不舍地向哥哥挥手致别。
他不会想到,这竟是同哥哥的最后诀别!
十 遁
春天是海子来到人间的季节,海子喜欢这个给他带来生命的季节。
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后,四位姻缘线都被无情的大风扯断,钟爱他的恩特儿最终有了别人的怀抱,他孤独的小屋再也没有人光顾了。
海子再一次陷入了莫名的相思之中,阿香已经成了家,就在不久前,阿香来信告诉海子,她要来北京出差,想见海子一面。
阿香顺理成章地来到了海子的宿舍,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海子”。
海子回过神来,把她迎近了家中,看海子一副木纳的样子,她改了口“查老师”。
“不要这样,那是很旧以前的事了。”
“可对于我来讲仿佛就在昨天,我依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查老师学识丰富的演讲。”
“请不要叫我查老师,我很难过。”海子说完这句话后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不,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我的老师,后来我再也没有遇到像您这样真诚、清纯的老师了。” 阿香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我很尴尬,你对我说这些话。”
“假如您以后的感情生活不幸福,都有我的莫大过错。”
“还说什么呢。”
“不,查老师,您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男人,请原谅我少时的无知。” 阿香有些哽咽。
“不要说那么没有出息的话。”
“在您的面前,我永远是个没出息的学生。”
“怎么会,你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吗?你看我,还是媳妇而婆婆做鞋——年年老样子。”
“可是您的精神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能比的。”
“都什么时代了,谁还信仰精神。”
“可这时代越来越进步,才发现真正有精神的人们是那么的可贵。”
“我不觉得。”
“对了,我这次来北京是要办签证手续,我要出国了。”
“哦,是吗?那,那恭喜你。”海子咳嗽病又犯了,他止不住咳了起来。
“没事吧?”
“就那么回事,从去年下半年一直到现在,在家里带了一点草药服用,仍然咳个不停,我怀疑我的肺烂了。”
“你去医院了吗?”
“没有。”
“你不应该讳疾忌医,北京有的是名医高术,何必相信那些土方子。”
“不是讳疾忌医,我自己的事,内心清楚。”
“你太固执了。如同你所执著的长诗。”
“可能是天性吧,传统的价值理性已经凋零,诗歌的面貌变得惨无忍睹。”
“你不一直在努力思索也在尝试着进行吗?”
“长诗的结构力量在于它具有吸附能力,我试图从古希腊神话体系一直到中世纪的宏篇巨大的诗歌体系上架设自己的价值尺度。”
“这是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遥遥无期。”海子又咳了起来。
“何不放松自己。”
“但是我已经陷入其中。”
“一禾和西川还有老木他们常来吗?”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西川经常讨论技巧和文体。”
“那你应该有自己的知音啊。”
“只可惜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人生有一知己足已。”
“生活是那样的,可是对于我,对于诗歌来说,不是那样的,我构筑的长城需要有众多的人去领略和登临。”
“可你也要涉入正常人的生活啊,该有着自己的安定的生活和家庭。”
“我也想拥有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不能。”
“不能什么,就为那些诗歌的使命吗?”
“不要这样说,每个人的理想不同,他对事物的认知程度也不同,我想要追求自己的事业,如果要让我过正常人的日子,我的生命就会枯竭,是的,就会枯竭的。”
“我真不明白,你干嘛和诗歌的理想较上劲,你不也是肉身的吗?”
“上帝也是肉身的,不然,他就不会临摹自己而创造人类。”
“而人类也是造化着的,不然就不会有耶稣的降世拯救众生。所以我们要学会做一杯水,适应各种杯子的盛放。”
“可我就是一只杯子,只有找到对应的水才能组合成理想的道路。”
“如果我不在狭路中找到饮用的水,再多的杯子也只是一种摆设,越来越多的杯子也会渴死。”
“我不是你的辩论对手,我总希望你的生活变得美好,这也是我多年来一直的祝福。”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珍惜她们的。”
“我想在出国之前尝尝你做的菜,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好,我出去买点熟食和葡萄酒。” 阿香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海子炒了两个菜,一个是他家乡的“喜菜”,另一个是阿香爱吃的羊肉烧萝卜,这一顿饭,海子说要为她祝福,两人吃了好久。海子饮完了那瓶红葡萄酒,又从床底下拿出一瓶“二锅头”,看势头不行,阿香赶快劝说海子不要伤及自己的身体,海子没有听从,接二连三地喝下好几杯。
醉了,海子醉了。
阿香把海子扶上了床,泪流满面地守侯了许久,直到房间响起了均匀的鼾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间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宿舍。
阿香还是那个阿香,只是梦里已经失去了往昔情人优美的歌声,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流下的是串串酸楚的泪水。
阿香不久后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阿香是他生命中的福音钟,她的声响在海子的欣赏刻上了永久的烙印,闭上眼睛,阿香便会凸现在海子面前,活泼、调皮、青春、温情。往昔的情人已走,往昔的浪漫变成碎影,他翻开《红楼梦》,“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最后只落得大地好一片雪茫茫真干净。把自己比喻成《红楼梦》中凋零落魄的宝玉哥,海子这样写到:
贾宝玉 太平洋上的贾宝玉
太平洋上:粮食用绳子捆好
贾宝玉坐在粮食上
美好而破碎的世界
坐在食物和酒上
美好而破碎的世界,你口含宝石
只有这些美好的少女,美好而破碎的世界,旧世界
只有茫茫太平洋上这些美好的少女
太平洋上粮食用绳子捆好
从山顶洞到贾宝玉用尽了多少火和雨
贾宝玉的结局是看破人间红尘,最后遁入空门,海子是否要遁入他理想的精神境地———太阳呢?
“请告诉四姐妹,这是绝望的麦子。”这是绝望的海子用生命做最铿锵有力的呐喊。
教研室的同事聚会时,海子啜饮白酒痛哭流涕地讲述了自己和阿香的故事,当他翌日问起同事头天晚上自己所中伤阿香的话时,同事矢口做了否认,而海子坚持说自己伤害了自己曾经的恋人,海子自责不已。
海子万分无奈地在病魔和失落中苦苦度日。
随着《弑》创作的深入,海子的幻觉大大出现了问题,他头脑的容量超越了巨大的空间想像力,按照能量守恒定律,这部大诗的构制范围远不能被一些简单的汉字、词组以及平常的想像空间所容纳,而且海子的制作中心是“太阳”———本身的能量可以产生巨大的爆炸、迅速燃烧、形成耀眼的火球。时间和速度的比重与“太阳”的能量发生严重失差,这就导致他只能以一种敬畏者的身份出现在“太阳神”的面前。
他无地自容,深深陷入不平衡的非守恒定律中,这是可怕的事实。这完全是由他的《太阳》诗篇创作而引起的可怕的事实。
噩梦经常将他惊起,仅有的一点睡眠时间也被剥夺了。
他的听觉开始出现了问题,耳边经常有莫名其妙的声响出现,那种声音强烈、可怕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以至于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都无法消除声响的出现。
更要命的是他头脑中出现了可怕的幻觉。一进房间,幻觉就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仿佛有恶魔在指使他做什么,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
海子的大脑被“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一躺下床,硕大无比的“怪物”就把他压住,他不能呼吸,经常从梦中惊起。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着。
海子快要崩溃了。
他甚而怀疑有“异教徒”在控制他的意识。
这一切,都与他疯狂的诗歌创作有关,“太阳”的主导意念已经牢牢地控制了他的神经中枢,一连串事物的出现打击了他生存的决心。3月21日中午,海子来到到苇岸处住楼下等他回来,一会儿,苇岸回来了,看到脸色憔悴,神情异样的海子,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海子在楼梯口说自己“差点死了”,而且在夜里三点来过。苇岸感觉事情有点蹊跷,忙问海子吃了没有,而海子回答“已四天没吃东西了”,苇岸赶快备饭,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大碗,海子讲叙了自己的处境及悲痛的心情,然而下苇岸并没有注意细节问题,只不过做了一番浅浅的安慰,两人谈到下午四点,当天他们约好晚上见一位校报的朋友,结果海子没有来。
他把双脚浸在冰冷的水里写作,每天只吃一点儿食物。
1989年3月24日夜里,可怕的状况又一次出现。但被意念折磨透了的海子认为有人在控制他的思维。他认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上帝要召他回天,他的大脑处于暂时性的“紊乱”状态,但并没有达到“疯狂”的临界值状态,死去还是活着,这是一个命题。
他安排了自己的“死”,半夜草就了封遗书:
一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和××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他们大概在上个星期四那天就使我突然昏迷,弄开我的心眼,我的所谓“心眼通”和“天耳通”就是他们造成的。还是有关朋友告诉我,我也是这样感到的,他们想使我精神分裂,或自杀。今天晚上,他们对我幻听的折磨达到顶点。我的任何突然死亡或精神分裂或自杀,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一定要追究这两个人的刑事责任。
海 子 89.3.24
二
另外,我还提醒人们注意,今天晚上他们对我的幻听折磨表明,他们对我的言语威胁表明,和我有关的其他人员的精神分裂或任何死亡都肯定与他们有关。我的幻听到心声中大部分阴暗内容都是他们灌输的。
现在我的神智十分清醒。
海子 89.3.24 夜5点
二十五日夜里,同事被他的大叫声“我活着没意义了”吵醒。
同事以为海子出了什么事,迅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敲海子的门,问他出了什么事。海子面色苍白地说:“不好意思,惊扰您了,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同事听他这么一说,安慰他几句就走了。
海子再也睡不着了,他穿好衣裳。
近来“恶魔”的摧残,他的意志已经完全坍塌,他不能,也不想再这样被痛苦地折磨下去了。
海子实在太痛苦了。如果这样痛苦地活下去,还不如“劈开的肢体”、“断头流血”、“劈开的疼痛”到自己构建的另一个天堂———太阳中去。
过完“最后一夜”,也许伤痛会化作云朵,化作日日夜夜的平安,“黑夜是神的伤口/你是我的伤口/羊群和花朵也是岩石的伤口。”(《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海子决定乘着天梯(铁道)去上帝(太阳)那儿去。
他接着昨天再次写起了遗书,他的死要让一部分人知晓。首先是他的家人,这种精神的大面积崩溃,最终导致了诗人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三
爸爸、妈妈、弟弟:
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学院××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
海 子 89.3.25
四
一禾兄:(骆一禾:诗人、《十月》杂志编辑)
我是被害而死,凶手是邪恶奸险的道教败类××,他把我逼到了精神边缘的边缘。我只有一死,诗稿在昌平的一木箱子中,如可能请帮助整理一些,《十月》2期的稿费可还一平兄,欠他的钱永远不能还清了,遗憾。
海 子 89.3
五
校领导:
从上个星期四以来,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暴徒××残暴地揭开我的心眼或耳神通引起的,然后,他和××又对我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听幻觉折磨,直到现在仍然愈演愈烈地进行,他们的预期目的,就是造成我的精神分裂、突然死亡或自杀,这一切后果,都必须由××或××负责。××:××××××××学院;××:现在武汉。其他有关人员的一切精神伤害或死亡都必须也由××和××负责 。
海 子 89.3.25
海子彻夜未眠,他整理好自己的诗稿,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
1989年3月26日,这天是海子的公历生日。一大早,海子穿着一件白衬衣、蓝裤子,肩挎一个军用书包来到中国政法大学老校区,在校园里来回溜了几圈,改乘汽车来到了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这是个寓意天地结合的地方。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一切如梦,海子沿着“天梯”(铁道)向前走。
傍晚时分,他在铁轨的一处躺下,他要将自己的已通“小周天”与下半身分离。
一列货车呼啸而来。
海子遁入太阳!
校方用电报通知了他远在安徽农村的父母亲。
几天后,痛不欲生的父母亲将他的骨灰盒从北京带回查湾村。
海子的灵魂永远留在了查湾村,这方生他养他的土地。
土地无声。
土地———无声。
在海子遁入太阳后的第65天,1989年5月31日13时31分,骆一禾终因急于整理他的“傻弟弟”海子的诗集而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天坛医院随海子而去。
十年后的1999年的5月19日,苇岸在昌平去世,时年39岁。
“死是一门艺术,诗人的死实际等于诗人的再生。”(普拉斯)大地正以静悄悄的方式走向新生,大地也已静悄悄的方式迎接死亡。
------------------------ 我要的不多,无非是眼光中拥有你我;
我要的不多,无非是俩心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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