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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夜听风雨 收藏:4 回复:7 点击:834 发表时间: 2003.10.09 20:33:04

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一)
  雪,你知道从悬崖上坠落是怎样的感觉吗?
  雪,我常常幻想自己从上面跳下去,我的紫色的衬衫在空气中猎猎作响,尖利的海风穿透我的灵魂,呼吸在身体里激荡犹如撒哈拉的飓风。
  雪,我是不是很傻,但是你不能否认坠落的美丽。
  我一直认为清是一个有着强烈的自杀倾向的男生,比如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毫不掩饰思想的锋芒,如同烈阳下的虎刺,迷离地盛开,有着诡异的色彩和风姿。
  我们常常一起坐在海边的悬崖上眺望大海,清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嘴角淡淡的微笑让我想起深夜里开放的蔷薇。别动,雪,你的头发上有一丝干草。他轻轻地伸手帮我拨掉。
  为什么不把它扔掉呢,清。
  它的身上有夕阳的色彩,这种光彩是不应该坠落的。于是清温柔地握在手里,带回家,悄悄地枕在薄薄的枕头底下。
  好多次我到清的家里,清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白色的棉布衬衫,蔷薇一样的微笑。
  雪,我没事,黑暗可以让人平静,你不觉得吗,当深夜一切沉睡的时候,我们的思想就开始复活了。
  我们并肩躺在清的阁楼上,夜空坠落点点的雨水,是星星的眼泪,它在阁楼的玻璃上敲打激人心魄的鼓点,模糊的蝶形花纹,无奈而伤感的流淌。
  清转身过来看着我。雪,你要知道,我离不开你。
  清的眼睛在我的双手间熠熠生辉。清,你会长大的,长大了你就会发现,原来人有时候可以变得很独立,独立得可以一个人顽强地生活下去,就象老鼠。我笑着,慢慢地说。就象地洞里的老鼠。
  清悄无声息地直起身来,他又开始蜷缩进了黑暗的角落。声音开始在阁楼里蔓延。
  雪,我不是老鼠,老鼠遗忘了一切,所以只能卑微地生活在地底,而我宁愿骄傲而痛苦地活在地面。
  清,这个如同我弟弟一般的朋友,常常让我感觉无所适从,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他快乐,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出来和他分享。
  
  (二)
  生活平淡而充实,只是当深夜一切开始沉睡的时候,常常想起清。
  雪,你不觉得吗,当深夜一切都沉睡的时候,我们的思想就开始复活了。
  哦,是的,清,现在,就现在,我的思想开始活过来了。
  我记得清在车窗外的奔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泪水真的是可以飞翔在风中的,阳光下折射心碎的光芒。还有清孩子气的举动,他喑哑的声音永远无法退出我的思绪,雪,回来!
  我很想告诉清,我已经开始迷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了,我回不去。我常常在湖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路地走过去,买一杯哈根达斯的冰淇淋。清每星期都给我写信,有时候几个字,有时候好几页。雪,我的成绩不好,心情也不好。雪,家里的小狗病了,我想它是想你了,和我一样。雪,又开始下雨了,房顶一直漏水,什么也止不住,就象时间的流逝,就象我要长大。
  我不知道清为什么急切地想要长大,他几乎在所有的信中都透露他急迫的心情,写在各种各样的纸上。
  我把这些信笺放在床头珍而重之,所有的室友都以为我已是名花有主。生活有时候会变的象压缩饼干,一口咬下去扑簌簌地落下粉尘。
  后来的一个周末的晚上突然接到了清的电话,他的声音开始变的很有男人味,低音的时候仿佛在我的耳边坏坏地吹气,他喘着气向我问好,问我一切的生活的近况,行礼如仪透出成熟的魅力。我大笑着说,清,我想我一定认不出你了,你现在就象一个绅士。
  清的气息在电话里很粗重,想来是贴着话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点沉郁。
  当然,雪,一年多了,我变了,我想你也变了。
  雪,你觉得我的声音近吗?
  我浅笑着说,清,你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就象你在我的身边一样。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大叫起来。清,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在这座城市!
  为什么不呢,雪。
  我在湖边的公园里见到了清,硬硬的头发,软软的白棉布衬衫,他已经长的比我高大。
  我跳过去抱住他。清,你看上去就象是我的哥哥!
  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12点的时候,辉来找我,为了刊物选稿的问题。他将我的小说削头去足,魄力大的很。绅士的交谈很快演变成了彼此的混战。
  辉,我想我有权利选择不在你的刊物上发表文章。
  可是,雪,你要知道,来稿并不多。
  所以,辉,我不想用我的垃圾文章来填补你们可贵的隙缝。
  雪,你得讲理。
  我想辉当时一定是生气了,他坐在我的面前直直地凝视着我,仿佛谁的目光占了上风就可以在争论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清坐在我的身旁怒气冲冲,他好象随时要冲上去找辉决斗。
  辉很疑惑地问我,这个小鬼是谁,我和他没什么过结吧。
  清大叫起来,不准你冲雪大声嚷嚷!
  辉摊着手,哈!雪,你的拥护者可真不少啊。
  不可否认辉是一个很诱惑人的人,他在大学里战功卓著,换女朋友超过夏天换袜子的频率。他常常站在阳台上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在他的眼睛深处感觉一种深蓝色的忧郁。
  几天后我开始打算送清回去,他逃课出来的,这样不好。我送他去火车站。他只是沉默,我想时间已经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包括沉默地保护自己。清在辉离去的那个晚上告诉我,我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保护,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他自己。我不知道如何和清解释,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清回去后突然减少了给我的来信,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我想是我的错,我依旧不知道怎样可以使他快乐,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去和清分享。秋天的时候,我在湖边拾起红色的秋叶,寄给他,我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
  
  (三)
  有时候生命注定的两个人的相逢会显露上帝的幽默,就象我和辉,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吵的不可开交。有时候两个人就象平行线上的两颗种子,明明感受对方的存在,却永远不可能相互触碰。
  清走后,我依旧如常地经历我平静的生活。上课的时候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紫红的天鹅绒窗帘,昏暗的角落有出众的冷气,我想它是和我一样偏爱天鹅绒的柔情。辉每每坐在第一排的过道旁边,他的紧身T恤勾勒致命的诱惑,很久之前我就诧异为什么教室里往往有小女生成群结队,后来我发现她们出现的比例和辉的出勤率成绝对的正比。
  后来辉在前面冲我招手,他一笑,阳光就开始荡漾。我始终不能否认辉的魅力,犹如清不肯否认夕阳坠落的美丽。有一次,辉突然跑上来和我说,雪,我可不可以坐在你的旁边。我笑起来。
  平安夜的那个晚上,辉拉我去酒吧,他说那里的迷醉和芬芳有疯狂的味道,结果他喝的烂醉,在吧台上直不起身来。他的醉眼迷离,让我想起深夜里盛开的霓虹。他把着我的肩,声音轻而坚定,他的话语模糊,但是我记得清楚,他说,雪,我喜欢你,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在上帝的面前,我们都是幼儿。
  几年之后我想起来,我问自己如果当时我们不在酒吧,如果在任何一个清醒的地方,我是否会相信,是否会接受。但是无论如何设想,我说了,做了,伤害了,也受伤了。我说,辉,你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的,酒喝多了,醉话也多。
  我浅浅地笑着,辉,我想你是醉了,你有后宫佳丽三千……
  我看到辉猛然怔了,如果你被人骤然间打了一巴掌,你的思想会有瞬间的短路,我想辉当时就是如此的感受。
  
  (四)
  两天后,辉的其中一位女友来找我。那又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疯狂的雨水追杀世界的一切混乱和嘈杂。那是一个少见的美丽女孩,犹如蝴蝶沾上了清晨的露水,脆弱的美丽,随时有凋谢的可能。她轻声告诉我辉糟糕的心情,辉那天晚上应该是和她在一起,男人苦闷的时候总会选择象她一样的女孩,因为她只需要你允许她爱你。我说请原谅我帮不了什么,她只是一遍一遍地说,请帮帮辉,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需要你。
  我们说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电话那一端淅沥的雨声仿佛生命的鼓点,它一敲打,我们就失去控制。很久很久,那一端只是轻轻的呼吸,我想那是辉的思索,有时候沉默可以传达言语不能表达的东西,比如,爱情。
  辉说,雪,出来好吗?他的声音嘶哑,是酒精的后遗症。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辉的昨晚的举止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在那位女孩面前我不安躁动,但是和辉在一起我自然幸福,我说过,我永远不可否认辉对我的魅惑,犹如清不肯否认夕阳坠落的美丽。
  辉轻声地抽泣起来,我想他一定蹲坐在某一个地方,滑落的时候发出尖声刺耳的摩擦。
  辉说,雪,求你。
  我问清了辉的所在,是湖边的一个公共电话亭。到那儿的时候,雨下的歇斯底里,我恐惧我的雨伞会在狂乱的冲刺中碎裂。远远地看见辉蹲坐在电话亭里,他的身影在烟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我走过去对辉说,辉,我们回家吧。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听到辉和我说,雪,我已经和所有的女友分手了。
  我转身过去背对着辉,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正视他的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那天晚上,酒精燃烧了他的心情,然后灼痛了我的眼睛。我低着头轻轻地说,辉,我看不出这说明了什么,我想这对于你很平常。
  辉摇晃着站了起来,脚边的酒瓶叮叮当当地滚了开去,他的头发蓬乱,双手在脸上微微地颤动,烟从指缝间倏然滑落。
  我想有时候呜咽代表一个人的愤怒,辉沉闷地哽咽着,从后面扑上来粗鲁地抱住我,他一口咬在我的肩上,我又惊又痛地一把推开辉,猛然发觉辉已是泪流满面,雨水飞溅之中,我们都已经迷失了方向。
  辉隔着一米淡淡地看着我,我突然发觉,原来许久以来辉眼中的蓝色名叫忧伤。
  我任由辉走上来抱住我,雨水流淌在他身上有一道美丽的弧线,脆弱而美丽。辉的嘴唇冰冷,掠过我的额头的时激烈地颤动,让我想起冰川的触碰。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想一切尽在命运的掌握之中,无法抗拒,甚至不可逃避。
  辉明显地激动起来,他把我抱起来塞进窄小的电话亭里,他昂着头粗重地呼吸,将我的身体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他的神情迷醉,他的双手在我的全身上下游走,犹如渴望情欲的藤蔓,企图掌握,希求一瞬至永恒的占有。辉一度曾想脱掉我白色的T恤,我着急地大叫起来,辉,你真是醉了。辉停顿下来,他低着头看我,他的嘴唇微翘有倔强的神情,抱着我的时候他的话不多,这么的容易满足。有一种液体从辉的脸上滑落到我的脸上,我听到它发出清冷的叹息。
  
  (五)
  辉曾经说,我的沉默表示我无法抗拒某种强烈的诱惑。
  但是我想有时候我的沉默是无言的拒绝。
  接受了辉之后,我们常常在一起,他已经不习惯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我给他看清的来信,那些信写在淡蓝色的信纸上,笔挺精致,清开始对他的生活决口不提,甚至不涉及他的学习,他只是告诉我,窗外的树叶开始凋落。每次我打开信封,都会飘落一些干枯的花瓣,它们无所顾忌地飞旋在桌面上,勾起我对清似乎与生俱来的挂念。
  晚饭时分,我给清打电话,永远是电话长长的鸣叫,听不到清的声音。我发觉我和清正在渐渐的远离,不是我们的肉体,而是彼此的心灵。
  我和辉说,辉,我实在放心不下清,我想回去看看。
  辉转身抱住我。可是我怎么办呢,雪。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辉的短发更令我触动的东西了,它们欢笑在我的手掌下,黑夜里包裹我曾经孤独寂寞的心灵。
  辉送我上车的时候很突兀地抱住了我,车站里有很多相拥的人,但是我相信,没有人的爱情比我们更加强烈,因为,我是雪,他是辉。
  列车在原野上撕裂黑暗的封锁,手掌里是辉的NOKIA,我一度曾强烈地排斥现代工具在爱情中的作用,但是现在它至少有一个好处,它可以让辉的声音随时在我的耳边响起,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选择轰鸣。
  见到清的时候,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几乎所有的美丽女孩在我看来都是蝴蝶沾上了露水脆弱而美丽,有随时凋谢的可能。或许是由于我在她们的面前永远扮演了敌人的角色。
  清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雪,她很美丽。
  到了晚上我们依旧象以往一样躺在阁楼里,清趴在我的耳边和我说,雪,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女朋友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淡忘你百分之一。我恐惧清的眼神,狂热的火焰,致命的吸引。他的身体半裸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这样,他在我的身体上方支撑起来,强壮而性感,无可抵挡。他从我的上空降落下来,敏感部位的触碰,绽放蘑菇云的轰鸣与热量,清忍不住呻吟起来,他沉重地把我压在身体下,激吻犹如浪潮,他粗暴地撕扯我的衬衫,布片碎裂的声音让我想起夏日屋顶上春情荡漾的母猫。人们说男人在情欲会丧失自己的灵魂,清不住的叫着我的名字,他用力地把我抱起来,贴紧他的胸膛,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靠近我的灵魂。我任由清的摆布,我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过于纤瘦,有时我害怕自己会在清的动作下片片碎裂。我用力反抗清企图的进入,我在清的耳边轻轻地说,清,我想我只能给你这些,仅仅只有这些,我没有力量反抗,你尽可以纵情占有我的身体,但是我的灵魂不在这张床上。
  说完之后,我闭上眼睛,等待清的手放在我的身体上,或者是清的身体进入我的身体,我想我只有这些可以和他分享。而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早已经放在了辉的掌心。
  清发出清冷的叹息,就象那天我在辉的身边听到的样子。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两个深爱着我的男生怎样相似而强烈的情感,只是那天辉抱紧了我,而今天清缓缓地离去。
  
  (六)
  辉说,雪,我想我们应该住在一起。我点点头,我很欢喜。
  辉拉起我的手,雪,走啊,我们去买家里的装饰。
  夜幕降临的城市常常笼罩薄薄的水雾,我在雾中依稀可见迎面而来的女生在辉身上徘徊的目光。这让我想起清的美丽的女友,她低着头和我说,雪,知道吗,你比我幸福,因为清至少会拥抱你,而我,除了我对他的爱情,一无所有。她并不表现如何悲戚的神情,淡淡的语气,嘴角有微微的笑容。我突然发觉自己背负了深重的罪恶,因为我,清无法去爱,因为有我,她无法得到清的爱情。
  辉说,雪,你应该选一样礼物给清,他的生日快到了。我对于辉没有隐瞒关于清的一切。就这个吧,相信清会喜欢。
  辉和我买回来素净的玻璃花瓶,插一支百合在清水里,胜过大捆的鲜花喧嚣繁杂。
  这就是我和辉的生活,宁静而安详。我们住在远离市区的小区,淡蓝色的窗帘隔绝了世界的一切喧嚣和流言。
  一天,辉的那位曾经脆弱的美丽女友敲响了我们的家门。她温文地坐在沙发上,一杯水喝了有半个小时,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有奇异的色彩,仿佛孔雀开屏时逼人的神色,她笑着对我说,雪,请你离开辉,我可以给他幸福,而你不能。
  或许只有爱情可以让女人从柔顺变的犀利,从听天由命变到尽力的占有。
  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的问题。我应该对她怒目而向证明我比她更有魅力更有资格把握辉,还是我应该跪倒在她的脚下乞求她的怜悯让辉可以继续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平淡地注视着她,她的眼神有占有的灼热火焰,足以燃烧她的心灵和肉体,直至灰烬。我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端着杯子自信饱满,仿佛我是一个不会躲闪的沙袋,她只要一出拳,我只能惨烈地栽倒。她说,你知道,你当然知道。别人或许不了解辉,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爱了他3年。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是用心在体察他的一切,他的衣着、爱好、饮食、他习惯的小动作,他窘迫时掩饰的手势和表情。3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了他的一切。
  她笑着走上来,她的唇摩擦在我的耳边,她说,雪,知道辉最喜欢哪种汤吗,知道他习惯用什么牌子的剃须喱哩吗。她吃吃地笑着。知道他有几条三角内裤吗,你不知道,所以你不够资格被他爱。
  她的眼神轻蔑,我在她眼中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对手,谈笑间灰飞烟灭。我一直在一连串的攻击面前不知所措,直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身追着她到了楼梯口,她的背影幽雅柔和,犹如一抹黑色的轻纱。我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是的,我不知道他爱喝哪种汤,但是至少我知道他爱的是谁,可是你知道吗?
  女孩的身影倏然静止在了过道中,夜色掩映下,犹如雨水,随时要倏忽滑落,在地下化为乌有。
  我闭上眼睛。我想我胜利了。
  我突然从身后被人抱紧了。短短的头发,暖暖的体温,嘴角微微上翘的神情,不是辉是谁呢。
  辉把我凌空抱了起来,打着转,我的心快要飞离自己的躯壳。辉欢快地笑着,我好高兴,雪,你对我真好!
  我转身过来挂在辉的脖子上,有点疑惑。说说看啊,我有什么好的。
  辉眨着眼睛,他的短发在我的脖子上痒痒地摩擦。你少装傻,你刚才吃醋的样子,我在楼下全看到了。
  辉拦腰把我抱了起来,他的力气比我大的多,我任由他抱我进卧室,我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地滑落。我们发疯般的接吻,有时候辉的牙齿会咬破我的嘴唇。辉接吻的时候会说一些喃喃的情话,我听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爱我,这就够了。
  好多次我恐惧会在辉强烈的冲击下死去,但是今晚,我打算把自己完全地给辉。
  我发现原来我如此渴望辉的肉体,当辉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有一种奇妙的欲望开始全身游走,我渴望在辉的冲击下粉身碎骨,我呐喊着、嘶叫着,我的手脚开始舞动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那个时候,我是欲望的雪。
  辉在多次的激情后依然有强烈的欲望,他给我看他手上和背上的伤痕,他说,雪,没有想到你这么野性。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沙哑的低音有挑逗的诱惑,他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耳根,麻痒和激情汹涌犹如洪水,刹那间淹没我的理性。
  
  (七)
  冬天到了,我想应该让辉买一件毛衣了。没有我的提醒,他大概也想不到要去添置他的冬衣。他总是这样,可是我不在意他麻烦我,我喜欢。
  清给我的来信越来越少,他不再说树上的叶子开始凋落,他象一个陌生的朋友一样向我报平安,说他很好,一切都好。我不懂“一切”表示什么,有时候我宁可他罗嗦一些,用冗长的言语叙述他的生活起居。
  我对辉说,我担心着另外一个可爱的男人。
  辉抱着我的时候我没有恐惧。我在辉的怀里想念着清,想念坐在悬崖上看落日的情形,以往无忧无虑的岁月早已碎灭,我们是时光中的一个玉米棒子,最外面的一层是快乐纯真,最早脱去的也是快乐纯真。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闭着眼睛,可是记忆的片段,真实的亦或是虚幻的,纠缠厮杀。
  午夜时分,我从梦魇中惊醒,打开台灯,调到最低的亮度,倚着床坐起来。辉熟睡的时候就象我的孩子,他已经习惯了握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一直到醒来。
  吻他的额头,突然有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紧紧的,抱紧他,从肉体直到灵魂。
  辉突然醒了,他说我感觉不到你的手就醒了,雪你怎么还不睡,你在想什么。
  他将我搂过去,哄我睡觉,低低地说一些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催眠调子。我抬起头来看着辉,这样的黑夜里我唯一的爱人。
  我凝视着他,我说辉我害怕,我在梦里看到了清,所有厮杀的场景里总是有他。辉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我呢,不怕的。他抓住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他说这样就可以治好我的失眠。
  我靠在辉的胸口,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地深沉。天快亮了。我想有些事情辉不会懂得。
  
  (八)
  我每天苦读英语教会了我许多腻人的情话,我喜欢其中的一句,You Are The World To Me。我讨厌我所在的那个小学校,没有参天的树木和绿草如茵,情侣们散步在蜿蜒的水泥路上,一直往前走,因为没有其余道路可以选择。
  辉开始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兼职做平面设计,常常对着电脑忙到深夜。午夜12点的时候,点击鼠标的声音象鹅卵石掉进水里。
  辉说给我一杯素咖啡。
  医生说失眠的人应该拒绝咖啡的诱惑。我只是喜欢咖啡深沉浓郁的哀伤。
  咖啡煮到一半,我接到了清的电话,他说,雪,我想我要到这个城市来找你,我选择了你的学校。
  咖啡因的味道令人迷醉。世界上有些事,既然我主宰不了,我便不去主宰。
  清说,我要到这个城市来找你。这样坚决的语气,容不得人半点的反抗,让我畏惧。我似乎天生喜欢辉这样的男人,风趣幽默,可以端着一杯咖啡对着我说一下午的悄悄话,如同阳光,可以温暖时而灼热。而清是树清深处的一根藤蔓,阴郁地纠缠,坚决地进入,具备摧毁一切的力量。
  辉对于清的突然到来似乎有些不快。清时常找我出去,午夜12点走在湖边上真是疯狂的举止。进入冬季的时候,北方的空气变的干冷,忧伤无助的味道。
  我要到这个城市来找你。
  见到了我你快乐吗,雪。
  你为什么不大说话。
  我一直努力找寻一种语言,可以在告诉清的同时,不伤害他。可是有时候当你寻找的时候,你就不能找到。
  午夜12点,坐在广场上。这是情侣的领地。
  走马灯似的人影,穿梭而过。拥抱,接吻,然后分离。有时候我觉得人生不过是一场出彩的剧集,卖座的很。我和辉相遇了,欢笑、拥抱,可以是喜剧大圆满的结局,也可作悲剧起始的铺陈。
  辉忙着他的广告。
  雪你找清谈啊,你得趁早啊。诸如此类的话语。
  趁早?什么要趁早?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我对着辉的耳根吹气。你怕他。
  或许,他真是一根藤蔓。
  
  (九)
  怎么找清谈?拉他到清雅的茶座,对他说,清啊,你就不要自做多情了,让咱们做永久的朋友吧。我怕他会晕过去。还是靠在他的怀里,吐气如兰,泪眼朦胧地告诉他,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逢君心仪时?
  清来我们家吃饭,辉的邀请。辉这样说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是有些畏惧清的,这我知道。
  清来的很早,开门的时候我看了时钟,时针指向地面,象尖锐的眼泪。清玩游戏,帮我作菜,就象小时候在一起的样子。他长的很快,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可是这不一定好,我想,肉体生长的快速了,就留出了灵魂的空隙。
  我给了清一块蛋糕吃,我知道他饿了。清说,等辉回来吧。他看着我微微笑着,然后望着窗外。我不知道他可以在那片阴暗的天空中发现什么值得观望的东西。
  辉回来了。清吃的很开心,我看到阳光般的笑脸。往昔的岁月好象又倒转来了。白色的棉布衬衫,蔷薇一样微微的笑容,阁楼上的雕花玻璃,星空里带着雨水,清仿佛又倚在那个角落里,他说,雪,有一颗流星……
  我真高兴,我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那里边有一种永远不可替代的光芒。
  辉凑过来,给我一个吻。
  
  (十)
  几年之后,我一直努力回忆这个晚上,我,清,还有辉,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辉拉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吗?
  是我对清在歉意地笑吗?
  我记得辉对清谈论着我们一起出游的趣事。辉喝多了,有时候我宁愿这样想,他是喝多了。
  辉拿起酒杯,轻轻地对清说,清,祝福我们好吗,我和雪。
  清说,好。
  一饮而尽,清看着我,微微笑着。
  清说要走了。
  他走过来,俯下身来,吻我的脸,这样淡淡的体味。到门旁的时候,转过头来看我,晚安,雪,做个好梦。
  惊诧,我看着清从楼道里消失了,粉白色的毛衣,淡淡的笑容,好象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清微微笑着。
  我从楼道里一路跑下去。白色的棉布衬衫,玻璃上蝴蝶一样的花纹,星空里带着的雨水,清说,你要是不离开……
  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的回响,小巷、公交车站、附近街边的酒吧,一个个的去找。清消失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夜晚的空气冰冷。前面小区的公园里隐隐有白色的人影,走过去,是清。
  清在抽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对于偶尔抽烟的男人,我抱有充分的同情,因为烟在手指上燃烧的时候,他们不快乐。
  清低着头,他应该看到我了,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躲藏。他的上空还残留破碎的烟雾。
  清说,我刚才看到你跑过去的。雪,你不应该过来,这里很冷。
  他说这话的时候开始哽咽。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你。清说。我只是,只是想抓住点什么。
  我走过去,把清搂过来。他已经比我高大了。他的头搁在我的肩上,可以感觉他的脸颊上有一些温热的液体,夜很冷。
  
  (十一)
  我站在窗前。这是两天前清站过的地方。我一直很想知道,傍晚昏黄的天空中有什么是值得他观望的。我们一起坐在大海边的悬崖上,清向我诉说夕阳坠落的美丽,他说尖利的海风可以穿透灵魂。
  这些美丽的记忆,我差不多已将它们遗忘。
  我在等辉的解释。我不习惯吵架。
  辉说,妈妈告诉我,喜欢,抓住了,就不要松手。
  雪,我感觉总有一天清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对辉是有些歉疚的。他为了我放弃了那位骄傲的公主,也随之放弃了去奋斗的梦想。我本想以自己人生中最美丽的岁月去回报他。没有想过会和辉一生厮守,我无法想象当我老了,睡思昏沉的样子。人生还灿烂的时候,让他看到,也就够了。
  
  (后记)
  我并不在意我的文字的命运,因为我是为雪、清和辉写的,许多话,我要对清和辉说,却不能够,我终究无法知晓,他们能看到这些与否,也无法知道他们看到后的感受。我并不关注文字和形式,只是想将心里的感受真切地记录下来,我的爱连同他们对我的爱。我永生的爱人,我将用我的魂灵来偿还你们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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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秋牵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0 12:52

    太多的深情或许真是一种致命的负累。
  有时的放弃抑或接受都源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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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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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张春园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1 13:34

    世界本是美好 的,我想你眼中的世界是------
  好好面对每一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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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张春园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1 13:34

    世界本是美好 的,我想你眼中的世界是------
  好好面对每一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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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夜听风雨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1 22:25

    我的世界当然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喽。
  呵。
  到目前为止还不错。
  每一天都特爽啊。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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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千江月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4 22:41

    总觉得写出某些东西是需要勇气的,而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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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ugh,and the world laughs with you
weep,and you weep alone

1 篇回复    查 看 回 复    回    复    

回复人: 愛若清風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3.10.18 19:36

    Pray good luck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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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冬雪羚 Re:坠落时我无法呼吸 回复时间: 2004.02.20 22:55

    在别处看过。
  冒昧一问,是原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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