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昨天文章中提到的可爱小朋友,不禁让我想起好多小朋友来。她们是昨天、前天和去年、前年以至多年前的小朋友。可是今天,我和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音信全无,即使偶然相见,已经形同路人了。下面这两个小朋友,是我今天最先想起来的——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某一年的某一天,妻子的一个朋友带着她的几个朋友来家里玩。妻子和她们打麻将,我就和妻子朋友的某个朋友的小女孩玩。这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非常聪明可爱,而且热情健谈。她喜欢看照片,我就拿来几本影集给她看。她第一眼看到照片上的我,就兴奋地说“嘿嘿,这是你!”正在打麻将的她的妈妈纠正道:“什么‘你’啊?叫陈伯伯。”于是小朋友就立即甜甜地叫我一声“陈伯伯”。然后她在照片上看到我,就马上高兴地说“这是陈伯伯。”我给她简单讲述着照片上的故事,她很感兴趣,不停地问我那是什么山、什么水、什么花呀等等。她开始是把影集放在沙发上趴着看,我们聊得越来越熟了,她就把影集放在桌子上,要我抱着她看。这一回她看到我的照片,说话的口气完全变了,只要看到照片上的我,就笑嘻嘻地只说两个字“丑死”。在第三本影集中,我的照片越来越多,那个“丑死”的童声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她把影集看完后,好像有点累,就坐在我的怀里,趴倒在桌子上。我说“我这样漂亮,你为什么说我‘丑死’啊?”她突然转过身来,用冰凉凉、细嫩嫩的小手捧住我的脸左右摇摆,“说你‘丑死’就是‘酷死’的意思!”说完把我的脸拧得更紧、摇摆得更快,同时不停地叫道:“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她的妈妈说:“可儿礼貌点,不要乱动陈伯伯。”她就立即松开手。我说“啊——原来‘丑死’就是‘酷死’啊,我真的不懂呢。”玩了好一会,她用光光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一只手捧着她的小屁股、一只手抱着她肉济济的腰,轻轻地上下抖动,我说“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她没有答应,过一小会,就趴在我肩上睡着了……现在这个小朋友,已经有十来岁了,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到哪里去了?
在更早几年,我在北京学习时,经常骑自行车带一个朋友家的小女孩出去玩。她自己就会骑小自行车,但我骑自行车带她的时候,她总要抓住我身体上的什么地方才有安全感。她老想坐在后边抱住我的腰,我说“你坐在后面不安全,怕谁突然一下把你抢走了。”于是她就坐在我前面,我叫她用手掌着车龙头横杆,她说“不行”,非要把手握在我的手上不可。我转动龙头时,她唱着儿歌,也跟着我一块转动,这样我就不好驾驶了,因为龙头上增加了力量,转动时往往会把方向转过头,有一次差点把自行车转到路边的沟里去了。但是她非常高兴,大概是她有一种自己驾驶的美妙感觉,当我骑得很快的时候,她就口里叫着“嘘嘘嘘嘘”的声音,把腿在空中交叉旋转,好像是她自己在蹬车飞驰一样。我给这个小朋友讲过许多她特别爱听的故事。记得有一次我讲:“从前有个老人,他叫陈嘉珉,他爱上了一个小公主,公主的名字叫茜茜……”我刚讲个开头,她就骑到我背上,用力捶打我的肩头,然后又搂住我脖子,用她的小脸狠狠地亲我的脸。
新世纪的第一年,我托朋友在北京帮我买两本重要书籍,可他跑了好多书店都没有买到,最后是“茜茜公主”骑着自行车满城转悠,终于给我买到了。我在电话中对“茜茜公主”说:“现在骑自行车很厉害吗?”她爽快地答道“是呀!”我说“现在骑自行车不会摔跤吧?”她笑着说“哪会呢,遇到紧急情况来个急刹,脚一蹬在地上就停下了,遇到障碍同样把脚蹬在地上,把自行车提起来就过去了。”我吃惊道:“哇,才读初一,那腿不是已经长得很长很长了吗?”她说“哪还是以前哟,都比陈伯伯高一个头了呢。”我问“想过我吗?”她慢腾腾地说“才没呢——”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把您全忘了!”
“茜茜公主”今年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已经长成一米七八的漂亮大姑娘了,让我看着她的剧变都有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现在这个举止大方、讲话得体、嗓音悦耳的美丽女孩,的确是从十年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成长和变化来的啊,可是从前那个小女孩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了呢?呵呵——真是人生无常,人永远在无情地抛弃自己;最后呢——最后那个永恒的存在又将把阳间的现在彻底抛弃。看来唯有佛是最伟大的,伟大的佛帮助我们泯灭变化、泯灭死生,把过去留到现在,把瞬间的快乐留到永远。
(陈嘉珉,2006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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