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漫步
雨不大,斜斜密密,很快湿了我的长裙,风不小,吹得小伞缩成一团,一向喜欢空着两手走路,这一刻真想将伞凌空一丢大踏步走远,终是不敢,一个30多岁的女人独自淋雨,对我已是一种奢侈了,奢侈得有些不现实了。 那两个女孩赤着脚,拧着凉鞋,头发淅淅沥沥滴着水,快活得大呼小叫:好开心呀—— 我羡慕的看着她们,一直目送她们远去,默默的想,年轻真好,许多率真率性仅仅属于年轻,而我是渐行渐远了,一时有些怅然,风把我的长发吹得乱舞,忽然觉得好冷! 沿着池塘慢慢走着,池边一排柳树被风吹得往一边倾倒,清亮的叶片象邻家女孩斜斜睇过来的俏俏眉眼。所有树中最喜欢柳树,说不清是因为那千丝万缕总能寄托一个女人细密的情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直暗暗觉得,柳树是凝固的风,是风在天地间的一种具体形态,如果说风是写意的,那么柳树便是风在天地这块巨大画板上一笔小小的写实,这般联想自己就觉得奇怪。 雨渐渐大起来,噼噼啪啪打在伞上,池塘里霎时开了锅般热闹起来,雨点溅起的水珠墨般的黑,象一池泥鳅在翻滚跳跃,又象大大的蝌蚪在窜动,黑壳虫在急速蠕动……不由看得呆了,我惊奇造物主的神奇,他的每一笔安排似乎都不经意,却又那么匠心独俱。 急雨总不持久,一会儿脚步就慢了下来,象是从《命运交响曲》转换为《秋日私语》,绵绵细雨,似记忆里深情的低语,在耳畔轻轻响起,许多温暖的情绪就这样被唤醒,心一点点舒展开来,丝丝冒着热气。一直以为那感动过自己的一切不会再感动自己了,这才发现,这一切依然是生命中的财富,自己依然是万丈红尘中那个喜忧参半的小女人,忽然为这一发现而欣慰而感动…… 拐了个弯,又看见那片夹竹桃了,接连几天的雨水,似乎把那些花洗得褪色了,紧紧蜷缩在叶间,遭了遗弃般的,我的心不由隐隐痛了起来,这还是我前几天见过的那片夹竹桃么? 那天,也是黄昏,天气睛好,带着小女随意走着,远处的建筑在暮色里显得苍茫而遥远,象一道不太真切的背景,而那片夹竹桃,远远的从那道背景中突兀出来,一下子媚住了人的眼,惑住了人的心,隔着一池湖水我深深凝望着,就象一个痴情的男人于陌生街头万面之中突遇其容,那又惊又喜、欲言又止的心绪真是胜过天下无数的情种,想要走近,终是情怯。一次次在心底准备,让我在最美的一刻前来就你,好吗?迟迟的,这一刻终于来了,一步步走近,那一树树灿烂的花,却是调皮娇俏的少女般热热闹闹,探头探脑,争先恐后的临水而照,然后把羞红的脸对准我:你来了,终于—— 可是今天,她们却低眉敛眼,羞于见我了…… 一丝伤感袭上心头,想起郑愁予那有名的诗句:我哒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那么此刻这一树残花对于我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而我只是她们短暂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么?可分明又有些什么已留在记忆里了?! 走在雨中,痴痴的想,这一生总会有许多的人和事在擦肩时匆匆而过,那么请让我们在停舟借问间,驻足观望时,多一些珍惜和感动,好吗?就象这夹竹桃,这柳树,这池水,这场雨,注定会失去,但我没有错过那一份美丽,它们分明在我感受她们的那一刻参与到我生命中了,不是吗? 仍是要走了,只是请让我在离去的那一刻还来得及回一回头,挥一挥别,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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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喝泉水的鱼
------------------------ 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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