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若尘博客上看到本市7月中旬发生的一件怪事:一个31岁的男人,因女友卖淫而服毒自杀。若尘网友感叹说:“真是不可思议,别说还没有结婚,即便结了婚,遇到自己老婆去卖淫,真不堪其辱,离了婚就是了;既然尚未结婚,大不了一声‘拜拜’就潇洒走开,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留念,更不值得为她自杀。”
我想既然这小子自杀了,就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二是那个女人卖淫使他不堪其辱。超人力量规定人生的内容和意义是折腾,而折腾的内容是什么呢?是知识。这个自杀者的知识告诉他:卖淫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女朋友卖淫是一件耻辱加耻辱的事情。他的灵魂被这样的知识熔炉煅烧过一遍或几遍,因此无法容忍女友卖淫这件事,并且要自杀才能得以解脱。表面上看是他自己杀自己,实际上是知识杀了他,真正的“刽子手”是“知识”。具体说是两个知识杀了他,一个是“卖淫可耻”的知识,一个是“女友卖淫”的知识。
如果这个男人能够“超越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超越知识有两种。第一种是超越所有知识,对知识不住心、不执着,就是佛讲的破除“我执”。破除“我执”,这个一般人难以做到。第二种超越是从一种知识到另一种知识的超越。比如这个男人拥有“卖淫光荣”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比如他拥有“卖淫刺激有趣”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比如他拥有“卖淫赚钱”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等等。“卖淫光荣”、“卖淫刺激有趣”、“卖淫赚钱”这些知识,在人间有没有呢?当然是有的。人的知识来源于信息,知识是一个人能够知道和识别的信息。世界是由信息构成的,从历史的角度讲,信息在不断地生生灭灭;从社会的角度讲,信息是多种多样、多元多化的。卖淫光荣、刺激、赚钱的信息,说不定在历史上曾经是非常流行的信息哩,或许只不过是秦始皇焚书坑儒等给消灭干净、让后人不得而知罢了。卖淫光荣、刺激、赚钱这些信息,在现实社会中也是同样存在的,如果这个自杀者在生前有幸遇到一个拥有此般知识的人给他游说一番,可能他就不会自杀了。
以上所说第二种“超越知识”的那些知识,只是举例性质,事实上我们可超越的知识非常之多。比如说这个自杀者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地拥有必须孝敬、报答六十老父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再比如他拥有“世上可爱女人好多好多”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再比如他拥有“我也可以去买淫啊,那有多快活”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再比如他拥有若尘网友所说“老婆卖淫就离婚、女友卖淫就分手”的知识,他就不会自杀了,等等等等。在超人力量规定的重要人生矛盾关系上,多数人拥有的知识会成为观念知识,观念知识会左右众生的价值选择。所以这个可怜的小子啊,是知识杀了他,并且是多数人拥有的知识杀了他。佛说“过由心造,亦有心改”,这个可怜的人呢,他“心造”了罪过,但却“心改”不了。人的渺小、无知和不幸就在这里:他不能超越知识,始终是知识的奴隶。佛的伟大、智慧和快乐就在这里:他是知识的主人,能够超越知识,做到亦色亦空、非色非空。
(二)
假设这个服毒自杀的男人能超越知识,他就不会自杀。我这个说法是“事后诸葛亮”,实际的人生折腾并非如此。正如王思彩网友所说:“要是人人都像陈老师说的这样超脱,爱情这东西可能不会成为永恒的话题了吧?”这个话问得好啊,要是人人都像我所说的这样超脱,人生就会索然无味、没有丰富多彩的内容和意义了,像《红楼梦》那样的精彩故事也没有了。所以诸葛亮是少数,能够超越知识的人永远是少数。人生的内容和意义是折腾,折腾的最高法则是矛盾、循环和平衡。为了使世俗人生折腾出丰富多彩的内容来,超人力量在“超越知识”折腾上有两个限制性规定。
第一个规定是,它在人体内植入情爱、愤怒、发泄等自利本性,让你明明知道做这个事情对自己的长远利益和亲人朋友是没有好处的,但你却在情爱、愤怒、发泄本性的驱动下,偏要去做。就是说在感情和理性发生矛盾的时候,超人力量规定大多数人的感情要战胜理性,要充当本性的奴隶,让人生折腾出稀奇古怪、悬念叠起的内容来。即使人类最伟大的思想家们写出13亿本弘扬理性的巨著,让13亿中国人人手一本,这些巨著也改变不了超人力量的规定,人们还是要依着本性来折腾。如果把我所讲“超越知识”的理性主张,印发13亿份给全中国人阅读,并且他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发誓一定要聪明、理性地生活;但是当他们进入实际生活的时候,他们还是要依着本性来折腾,该愤怒的人依然要愤怒、该发泄的人依然要发泄、该为“女友卖淫”自杀的人依然要自杀。世俗人生永远在超人力量规定的本性和理性矛盾中循环折腾,人类永远都不会有变得完全聪明和彻底理性的一天;因为人生永远走不出宿命,永远走不出超人力量的规定。超人力量要一些人或所有人在一些时候拥有理性,来后悔、叹惋和抵消、平衡本性,目的也是为了让人生折腾得精彩,所以就世俗人生而言,理性不过是疯狂本性“大餐”的一份佐料。
超人力量的第二个规定是,无论一个人拥有多么渊博的知识,他都不能拥有所有的知识。人们始终在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中折腾,让拥有他种知识的人来平衡和嘲笑我们。超人力量为了让这个男人在自己有关“女友卖淫”的知识中进行死亡折腾,就让他死活不知道能够避免自杀的“卖淫光荣”、“卖淫刺激”、“卖淫赚钱”、“孝敬报答老人”、“嫖娼快活”、“老婆卖淫就离婚”、“女友卖淫就分手”等等知识。超人力量规定每个人都有他不能知道和相信的知识,也规定全人类都有他们不能知道和相信的知识。如果人类经过努力了解了一种知识,超人力量又规定出新的让人类不知道的知识,从而使人类在既有知识中、在对未知的永恒探索中、在有知与无知的矛盾循环中进行生生死死的折腾。
因此这个男人的自杀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可遗憾的。他的死充实了一部分人的生活——比如让我们有话可说、有文章可写。人生折腾,如此而已,如此而已——永远走不出宿命,永远走不出超人力量的规定。
(陈嘉珉,2006年8月6日)
人生折腾-超越知识:http://www.chinavalue.net/AuthorIndex_Boke.aspx?id=5890#16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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