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选择,就开始担心les的决定,其实,我已经猜出那决定的结果,可是当电话打来,话筒中传来那个答案的时候,我还是一下子蔫在那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半天反应不过来,他说的他离不开她!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可是,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可笑,象个跳梁的小丑!那些全心全意的付出,日日夜夜的思念,换来的却是一句“他离不开她”。我把话筒贴在耳朵上,听到的只是一阵接一阵的翁鸣。吵死人了,这世界好吵!我把声音克制得很好,我没有让他听到我在哭,我不能也不必让他知道我的软弱,我好想找个角落,找个无人的角落,痛哭一场,然后把伤口藏起来!可是,电话里还有声音在延续,延续了一个要求:“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给她打个电话吧!”我以为我会拒绝,我以为这要求太无理了,凭什么呀?难道她的伤还要我来安抚?不!不能答应!可是,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把她的电话号码发过来吧。”我好恨自己,爱他就是他的傀儡吗?我不能再继续我的错!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象个断臂扼腕的英雄,我打通了他给我的那个电话,接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竟然还没有忘记说“你好”,我知道,我从此刻起就应该保持沉默了,她肯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果不其然,轰鸣声持续了八九分钟,我插了句“你还有话对我说吗?”电话那头沉寂了数秒后传来一句:“你以为我还有什么话对你说吗?”我意识到她在告诉我,轰炸结束,我说了再见,然后平静地挂断了电话。是的,我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我冷静得感觉不到泪水爬满了脸,我冷静得哭不出声音。
也许麻木之后,哭是人唯一的本能吧,我不想哭,真的没有想哭,可是,挂断电话之后,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我的声音在办公楼里飘荡了起来,那一定很不美妙,因为很快值班的同事冲进了我的办公室,冲我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啊,发生了什么事?我象一个醉酒的人清醒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带着泪傻笑着对他们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如今的社会真好,如果你不想说的事,永远没有人会追问你!
办公室又恢复了死寂。我的胃却翻江倒海地难受了起来,那些本来将给予我营养的物质,在外力的挤压下被喷涌进了垃圾桶。我知道,这段时间赖以生存的来自他的爱,也该打扫打扫了。
我想我的脸色 一定不好,一进门,灯就关切地问我是否生病了,那一刻,对灯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依赖,我扑进灯的怀抱,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灯爱怜地看着我,眼神里凝结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深情,然后给了我一个充满感伤的微笑,轻轻地把我抱进卧室,慈爱地对我说:“你累了,休息一下吧,回家就好!”泪不可抑制地爬满了脸,灯什么也没问,只是有力地攥着我的手。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我梦见自己象一只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在空中翻飞,我看到了一片沼泽地,我就要摔下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和往常一样按时上下班。不同的只是,这几天我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冥冥中只感觉有人用根很粗很韧的绳索紧紧地捆着我的心,那颗心被拎着行走在大 街上,穿梭在人海中……我每天能看到很多影影绰绰的人,每天都能听到嘈杂不断的嗡鸣声,每天早晨都会翻江倒海地吐。我知道,我还活着,因为我有感觉,我还能感觉得到缩成一团的胃,!
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就是灯!每次当我从恶梦中惊醒,那沁着汗渍的手总被紧紧地握在他那宽大的掌心里,眼神里总凝着那种我读不懂的深情,还有那份掩饰不住的伤感!记不清在他怀里踏踏实实地哭过几次了,只记得他轻拍我后背的力度以及情绪平复后那条好象永远温热的毛巾。有几次,我用诉说的眼神望着他,我很想告诉他那个他不曾知道的世界,可他总给我一个了然的微笑:“傻孩子,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我就会在他温柔的注视下问自己:“我回家了吗?我真的到家了吗?”
日子似乎平静了。灯这几天一反常态鼓励我去论坛,开玩笑说论坛已经长满了杂草,我这个清洁工再不上班,论坛就成了植物园了,我望着他若有所思:“不跟我抢电脑了?”
“抢!只是我正好有事,等我回来!”
于是,灯帮我开了机,匆匆走了。
我坐在电脑前,脑子里电闪雷鸣般出现三个字母“l-e-s”,心顿时绞痛起来。Les,你决定要走,我真的理解,也不会怪你。很久以前,我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的爱不幸成为你的负担,你只要告诉我你累了,你就放心地走吧!可是,我无法接受的是你和她“同仇共饩”!你怎么可以答应她让我给她打电话,就算这也对吧 ,可第二次,她打过来说你们吵架了,道德和罪恶感的交替压力让我在她挂断后打了过去,我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你,你让我不知所措,你的声音让我无法挣脱心中的痛楚和爱,我的泪无声,我不知跟你说了句什么,然后电话到了她手里,我想你一定听到了她口中的我-----一个坏女人,然后,我知道了她看了我给你的所有传真、照片……够了,我不想再听了!终于,电话在她的哭声中结果。我拿着听筒却笑了起来。多美的一幅画呀!暴风雨袭来,屋檐下一对鸟儿夫妻,雌鸟在巢里啼哭,雄鸟展开它湿淋淋的翅膀,挡住飞溅的雨花,对一只受伤仍在暴雨中无处可栖的雌鸟说:“你爱我吗?你如果爱我就帮我安慰一下我的妻子吧!”
…… ……
电话突然响起,是灯:“查下哨,上网了吗?”
我擦干腮边的泪,不让声音有丝毫地音哑:“在发呆呢!”
“要出来吗?”
“不想出去,我去论坛看看!早点回家!”
“好。”
正如灯所说,论坛里长满了草,总有人喜欢灌水。我今天不想打理,搜索出几个新贴,竟然有一篇名叫心碎了无痕的贴子,贴上去还没几分钟,因为这个名字,所以我很仔细地读到文章最后,很压抑,想哭。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原来在每个人的心底,都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呀?”
“达菲,你也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吗?”一个叫child的陌生网友。
“我想知道!达菲姐姐,好想你!”久违的酸梅汤推波助澜。
“我也想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fei也来了。
看到他们的头像,不争气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现实中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甚至不知道现实中他们真正的年龄和身份,但在我心中,他们是群可爱的小精灵,聪明、顽皮、乐观、友好。
“既然不为人知,当然不能告诉你们了。”我的思维还是理智的。
“没有地方可以躲藏,让我心情渲泄悲伤,我只能潜入水中,眼泪溶入水波 ,哭声化成了气泡,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听到,我在幽闭的池底放纵大声哭喊……”child贴的,同时附过来一段话:“达菲,这是我找来的一段话,送给你,当你的故事演绎到结局,你脆弱的心承受不起的时候,试着找个方法解脱一下吧!”
我诧异,但感激又客套地回了一句:“谢谢你,欢迎你来这个论坛。”
久久凝望着child的回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滋生出一种渴望诉说的欲念,于是,跟贴,象在自言自语:“我想找个空寂的山谷或者原野,不要风和雨,不要阳光,不要声音,做人真的无奈,连个不被打扰的空间也没有。”
“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心中那片你期待的地方,其他什么也不要想!”我正为自己幼稚直白的回贴懊悔时,child的贴子出现在了屏幕上。
不知是不是病重乱投医,我真的照着他说的话做了,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很宽阔的一片草原,不管我往哪个方向极目,都看不到尽头,视力范围内只我身边有棵大树,四周静极了,浓密的树叶纹丝不动。我靠着树干坐下来,浑身酸软无力,我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醒来时,人在床上,灯在身边,我有一丝不经意的慌乱。灯拂着我额前的乱发,爱怜地对我说:“我来时正好停电,你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哦”我疑惑但庆幸。
一天又过去了,灯说有事要晚些回来,我象一个梦游的人一样,跟着感觉回了家,一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那挥之不去的倦意,一阵阵袭来,好累啊!我不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可是这次,我真的想逃了。如果手中有把万能的剪刀,我一定要剪断灯对我的关怀,剪断我对les的爱,剪断我的记忆。如果再有一支万能的笔,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涂成一页白纸,让我二十六年的记忆随风而去。
恹恹欲睡时,灯打电话回来,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我握着话筒,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灯在电话那端焦急地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有气无力地说我想休息了。挂线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移到床上,没多久,灯的脚步声已在卧室外响起。这时,我的胃又不听使唤地收缩起来,紧迫的呕吐感让我使劲全力把头探到床尾,污秽物溅了一地。
灯端来一盆清水,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一边关切地对我说:“你太压抑了!明天请个假,咱们去爬山,好吗?”我摇摇头,盯着他那双凝重的眼神,他怎懂我的压抑?时间突然在我们的对视中停住,我不能承认也无法否认,我的伤感和无助一定写在脸上,因为我从灯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痛苦,一种关切的痛苦!
灯放我躺下,我又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灯蹲在地板上清理被我弄脏的地面,微腆的腹部让他很吃力,在我印象中,灯一直是整洁的,整洁到象有洁癖,可今天,我眼里的灯正在为我擦污秽的呕吐物,面部是他每天擦拭皮鞋一样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只是头发比往日凌乱了些。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我决定找个陌生人把故事说出去,真的不能再压抑了,我要轻轻松松地回家,回到灯的身边。如果以前不曾有爱,我会努力让一切从头开始,我相信,灯是可爱的,有魅力的,我一定会爱上他!
清早起来,我向单位请了假,但我没有告诉灯。既然这个故事灯从头到尾都不肯面对,就让它在灯不知情的一天中结束吧。
我来到论坛,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正好可以静心地把故事讲出来。
系统提示我有新的短消息。是child,昨晚留的,他说他来论坛找我,但没有等到,因为家中有急事就回去了。我猜这是个好奇的人,一定热衷于别人的隐私,他于我又是陌生的,何不把我的故事告诉他,反正我只想讲出去。
于是,我用了一个早上,把我和les的相识、相知、相爱以及现在的相离,一五一十地写了封邮件发给了他,象小学生给老师交作业一样认真,原原本本。这些做完,我给灯打了个电话,我说我饿了,我要他好好地请我吃一顿。灯问我在哪里,得知我在自家楼下,灯还玩笑说我偷懒罢工怎么不向他打报告。
我从生活小区走到路口,灯在万佳惠商场等我。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景色好,深秋的深圳依然如春,彩蝶在路边的花丛中翩翩起舞,蜜蜂也繁忙地穿梭着,前段时间还是幼芽的野藤,不知何时已郁郁葱葱,看它铺天盖地地蔓延,我心中似乎有一个绿色的希望也随着伸枝展叶。
下午,灯也请了假,他说我象一只苏醒的小动物,满世界的好奇,要带我好好地弥补一下“沉睡”中错过的好时光。只要我愿意,只要他做得到,我的要求他无条件服从,于是我,就无忌惮地行使他赋予我的权利。我说我要去红树林,他以前总说那里充满海腥味,来深圳这么多年,尽管距那里只有几十分钟的车程,我却一次也没有走进它,每次路过,总有微微的遗憾。
车子行驶在滨河大道,看着两旁错落有致的植被,有种新生的感觉。路一段又一段被抛在后面,就象人生走了一程又一程,半年,我象经历了一个世纪,爱过了,也恨过了,得到过也失去过,我无法评判感情的得失和对错,我只能说,我和les的感情让我丰富了许多。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条短信,我一定会是这片红树林最忠诚的朋友,我相信我会经常来这里,看它们在沼泽中繁衍生息。我想我说不定真的会回家,也象其他家庭主妇一样在厨房里忙碌,踏实地过日子,等着老公回来,晚饭后手牵着手一起散步。那几日,灯的眼睛里也没有了我读不懂的忧伤,他是那么地开心,笑的那么灿烂,三十岁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朝气和活力,洋溢着足以引诱少女犯罪的魅力,脸上常有一种幸福的红晕。
然而,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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