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秦淮浪子 |
9 两情相悦吐真情
回到自己房间,我赌气甩掉史橙的睡袍,穿好短裤背心,钻进被窝,背朝她一言不发。她咯咯一笑,从身后环住我的腰际,将脸贴在我的脊梁,柔情似水说:“你玩不过我,认命吧。我的第一次不给自己的老公给谁?如果用来出售,那我22年的贞操不是白守了吗?”我被她这番话深深打动,心中怨气一下飞入云端。我反身将她揽入怀中,笑着问:“你怎么想得出来,居然虚构一个美国鬼子来骗我?你们在美国这么久到底干什么,你的老总天天跟你在一块儿,他难道不想勾引你?”史橙大笑,捏紧拳头击打我的肩胛,脸上姹紫嫣红,咯咯的声音震天动地。我一时不知拿这个小精灵怎么办才好,该打的人是她,她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
史橙的解释让我心中积蓄的悬念一一化解,所谓卖处是假的,美国佬确有其人,年逾60的他对女人已产生不了包养的兴趣;大型经济活动是假的,签订巨额商业合同确有其事,只是地点不在华盛顿而在纽约;公司老总觊觎她的身体是假的,这是一个40多岁没有同性恋倾向的标致女人。我一次又一次惊讶于史橙的谎言澄清中,她真会骗人,如果不是用于爱情我一定会被其活活整死。看来这家伙确有本领并非花瓶,能进入那种外企成为高级职员没有两把刷子是做不来的,每天周旋于上海滩形形色色精明强干的商界精英之间,即使是一块朽木也能雕出花镂。
“老公,老婆饿了,我们吃饭去好吗?”从没发过嗲的史橙竟然也开始用上海女人特有的强调发话。一声老公差点让我晕厥,谈那么多次恋爱,自称老婆喊老公的她是第一人。“我比你还饿,为等你醒来,我整个白天只吃几块巧克力,刚才做那么剧烈的运动肚子早荡平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又恢复喜欢邪皮的本性。“做什么运动难听死了,以后不准讲!我听老公的,你吃糠我咽菜,你讨饭我吆喝,以后这事都由你决定。”她娇滴滴的回答让我心里热蓬蓬的,上海女人有时用甜言蜜语就能杀死一个男人。我知道许多上海女人虚情假意言不由衷,史橙是真心实意,她的温柔发自内心深处,没有丝毫做作与别有用心。米糯对我也很温柔,但她的温柔目标性很强,没有爱只有性,没有情只有欲。
驾车来到一家名曰“汉森”的餐厅,这里有粤菜供应,我在广州生活几年,对粤菜情有独衷。厅内顾客稀稀落落,这个时间段不是就餐高峰。人愈少吃饭的情调愈高,我满心欢喜。我们挑张靠窗桌子坐定,点4、5个招牌粤菜,要一大瓶橙汁。我边吃边开玩笑说:“从今往后我穿衣只买橙色布料,水果只吃甜橙,饮料非橙汁不喝,夜里不搂着一个叫橙子的傻姑娘就不睡觉。”史橙捂口娇笑,说:“你这样不到三天就会被人送进精神病院,我可不需要那些形而上学的东西,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就行。”我说:“那是自然,以前年轻不懂事,在外面胡作非为混了好几年做了许多错事,现在有老婆了,我一定会返朴归真重塑自我。”
餐近尾声,我问史橙想去哪玩,我可以舍命陪君子陪她一整夜。史橙转动眼球说不想当君子,只想让我做君子。我不明白,呆呆地望着她。她问我在沙家浜度假村许诺过什么?我想了半晌也毫无头绪。她提示说有关广州的那段,我恍然大悟。我招呼服务小姐结账,带史橙离开餐厅回家。路上,我默默操纵方向盘,心里不是滋味。夜色中的霓虹灯在不断闪烁变换,街边行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对面车辆射来的强光不时掠过脸颊,回忆在一点点蚕食我脆弱的神经。我真不愿意触动心底那根琴弦,它会让我陷入极度痛苦与难堪之中。史橙对我一片痴情,如果此刻还不向她敞开心扉,我就不配接受她的感情。回到张海家,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将广州那段生活经历娓娓道给她听。
正月初七下午,我搭乘的飞机准时抵达广州白云机场。好友廖祖辉已在这儿守候,当时他没钱购买轿车,我俩是搭乘班车返回市区的。不愧是铁哥们,廖祖辉不但为我找好工作,还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床铺,书桌,衣柜,连毛巾、牙刷都准备好了。出租屋位于小巷深处一栋很破的旧楼顶层西面,1室1厅带厨卫,没有空调,可以想像夏天会有多热。我没有一点嫌弃它的意思,能与兄弟住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我吃过苦,在草台班子混的时候连地板都睡过,有张床已是天堂。
廖祖辉跟我同年,他个子比我高,大概有1米80;相貌比我漂亮,细皮嫩肉,五官清秀,鼻梁架一副近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功课也比我好,我除了电脑技术其它都甘拜下风,主要原因是太沉迷网络游戏。廖祖辉是湖南郴州人,据说家乡有一座异常秀丽的大水库,可惜我无缘一睹庐山真面目,只看过他拍摄的风光照片。廖家虽在农村但一点也不贫寒,他爸拥有一家制作砖瓦的工厂,平时还兼做其它生意,盖了一栋四层洋楼,他下面只有一个妹妹。按理,以廖祖辉的条件找女朋友不成问题,事实恰恰相反。廖祖辉最大的缺点是太老实,太腼腆,太内向,太把女人当回事,女人偏偏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不是我吹牛,在男女关系方面我绝对可以做他的导师。
大一那年,新生包场看爱国影片,廖祖辉身边坐了一位他很仰慕的女生,我怂恿他乘黑偷摸那个女生,他不敢,我跟他调换座位摸了那个女生。女生叫琴,跟我们同届不同系。琴很漂亮,家境也好,父母都是官员。由于我当时已交女友,因而鼓励廖祖辉追求琴,他态度模棱两可。一年后,我的女友爱上有钱人将我甩了,我与人打赌追求尚无男友的琴,结果一举中的。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了解到廖祖辉比我更爱琴,于是采取卑鄙手段促成他俩成为一对恋侣。廖祖辉与琴同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发生口角,最终分道扬镳。
大名鼎鼎的北冰洋公司离我们居住的地方不远,穿过两条小街再跨过一条大街就到了,公司有一栋非常气派的办公大楼。次日是节后第一天上班,廖祖辉早早将我唤醒,催促我梳妆打扮,然后带我出去吃早饭。饭后,他将我领进他的办公室,粗略了解一下他的工作内容。上班不久,他又将我领到老板柳冰的办公室外。我示意他去忙,余下的事我能搞定。他伸出两根手指朝我做胜利手势,我也冲他挥了挥握紧的拳头。我稍事稳定一下紧张的情绪,敲响房门,在得到允许后昂首挺胸走进屋内。这个男人就是这家大型网络公司的老板吗?我心里直犯嘀咕,两眼呆呆望着坐在大班椅上的男子。柳冰,30多岁,面庞清瘦黑黢,眉骨较高,嘴唇外翻,鼻翼有一颗黑痣,穿深色西装打花绸领带,估计个子不会高于我。
“你好柳总,我叫凌二宏,是同学廖祖辉介绍来的。”我不卑不亢平静地说。“请坐,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柳冰凝视我数秒钟,然后才神态威仪又不失诚恳地摆手让座。我莫名其妙对他派生出几分好感。“你认为给你多少薪酬才能体现自身价值?”他抛给我一个十分棘手问题,报多报少都会引来不小的麻烦。“我不为钱工作,有兴趣3、5百就干,没兴趣3、5万也不干。廖祖辉说我的工作是玩游戏,这个我十分在行。”我没时间刻意搜罗最冠冕堂皇的语句,按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我没想到这篇开场白竟让柳冰眼前一亮,好字不禁脱口而出。从此,他认定我做他的小徒弟与小跟班,处心积虑培养我成为公司的栋梁。那天,他给我整整一上午时间聊天,这在公司历史上绝无仅有。
通过柳冰及其他同事介绍,我逐步了解我工作的实质,这里所谓的玩游戏与普通网友的玩法完全不同,我们其实是在测试程序,找出不足之处反馈给设计者,从而使其更加完善。公司对我们的要求是,既要让广大玩家在一定时间内能够过关,又不能轻而易举达到目标,这样才能激发玩者无穷乐趣,使其沉迷其间不能自拔,自觉自愿花费大量时间与金钱,购买我们的网卡,修炼我们的游戏级别。要达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需要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努力,最好的游戏程序才能陆续推出。也许我没负担,也许我无所欲求,也许我天资聪颖,也许我比他人敬业,总之,一个月后我就成为北冰洋公司首席测试员。三个月后,柳冰开始教我如何编制游戏程序,如何制作网页,如何宣传炒作本公司产品,如何与用户建立横向联系,如何在与其他公司合作中获取最大利润。一年后,我成为柳冰的左膀右臂,被委任为开发部主管,公司许多大型游戏的设计都是在我的主持下完成的。
随着职位不断增高,收入也大幅度攀升,一年后我的薪酬已比廖祖辉高出许多。在我的倡议下,我们换租一套3室2厅1厨2卫的住房,每人拥有一间卧室一间厕所,共用客厅、书房、厨房、饭厅,费用全部由我承担。廖祖辉想出一半房租,我坚决不答应,没有他哪有我,兄弟之间不该计较那么多。廖祖辉很会炒菜,经常买原料回来加工,我特别爱吃他做的湖南菜,红红的辣椒辣得人心情舒畅百病不生。有关吃这方面的费用,廖祖辉拒绝我分担一丝一毫,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我跟廖祖辉是最好的兄弟,但住在一起并非事事和谐,我们的兴趣爱好几乎完全不同。我俩都尽量克制自我,多为对方着想,不让双方因喜好不同而产生冲突与隔阂。
廖祖辉生活有规律,每天按时睡觉准时起床,他喜欢看电影,看戏剧,看书,看体育比赛,经常踢足球,打篮球,跑步与做义工。我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别人的爱好就是我的爱好,不过廖祖辉的这些喜好我都不喜欢。我偶尔跟同事打打麻将赌点小钱,泡泡咖啡屋寻个艳遇,洗洗香澡快活快活,跳跳贴面舞刺激刺激。我这些不良行为不敢当廖祖辉的面进行,否则他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廖祖辉讨厌大吃大喝,反对搞一夜情,鄙视色情与赌博。我跟他不同,从小父母不管,长大后结交的多数是好色之徒,他们中有一天不谈女人嘴里就发苦的“黄瓜”,有一听性事就两眼放光的表哥,还有大众情人柳冰。跟我交往的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她们中有为追求我不惜血本的秀,有一边跟我恋爱一边跟别人上床的萍,有主动勾引我的邻家阿姐,还有跳艳舞的女孩,跟她们混在一起我能好吗?
我讲到这里,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史橙,她与米糯、肖瑶也很开放,我可不敢隐喻她们。见史橙没有不良反应,我继续讲自己的故事。我去广州之前应该还算好人,至少没为性事进行过钱色交易。将我带坏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板兼师傅柳冰。由于走的较近,柳冰的私生活对我一点也不避嫌。他跟妻子离异后没再婚,这个人满脑子色情思想,公司内外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想上。他喜欢出入色情场所,我之所以对那些地方熟悉,主要来自他的身传言教。我去广州的第一年没见过柳冰的家人,据说其父是南方高官,母亲已去世,继母跟他关系不睦,前妻是大美人,已带儿子移居美国。
某个上午,我在办公室窗口看见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与柳冰手挽手走进公司大楼,样子十分亲密。我寻思:柳冰很少带女人出入公司,这小子难道改邪归正想结婚了?女孩白净文淑,大眼睛,短发漂成红黄两色,个子不高不矮,体态偏瘦,言谈举止透着高贵,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体面人。她算不上天仙美女,但有一种让我心动的独特魅力,我看的心里痒痒的,真想冲下楼抱她一抱。自打看见那个女孩,我像丢了魂一样,没有一点心情做事。柳冰的办公室我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在门口偷听,可是这该死的房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我居然什么也没听见。我跑到传达室守候,只要女孩下来我就能近距离见她一面。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她果真下来了,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讨厌鬼,柳冰让我想跟女孩搭讪的阴谋彻底流产。
柳冰将女孩送上的士,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返回大厦。我见柳冰走过去,从传达室中闪出,想偷偷走楼梯上去。我没料到柳冰想等烟抽完再上电梯,结果我与站在传达室门口的他打了照面。柳冰一脸诧异,问我在这干吗?我嘿嘿讪笑,说看美眉。柳冰吐我一口烟圈,笑着说,公司这些女人还用偷看吗,想谁直接去找她就是。我连忙摆手说不是,我看的是刚才跟他走在一起的漂亮女孩,能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吗?柳冰骂一句“小逼”,扔掉烟头,径直走进已开启大门的电梯。他平时私下总喊我“小逼”,我知道这是表示亲热的意思,但心里始终不舒服。没办法,谁让他是老板我是狗腿子,喊就喊吧,反正没有侮辱人的成分。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冰打电话让我过去一下。我以为他要批评我上班不务正业,结果不是,他让我去陪他的一个情人吃饭,他中午另有应酬。这种事我以前替他做过多次,其中二次的饭钱他忘记给我,我也没好意思问他讨要。我不想再当冤大头,故意说今天没空。他取笑我,你妈的偷看女人怎么有空?我顾左右而言其他,谁让你不告诉我那个女孩的情况,我又不跟你抢女人。他用手在我头上掳了一把,骂了一声“小逼”。他警告我不准打那个女孩的歪脑筋,他也不敢碰她一根汗毛。还有柳冰不敢碰的女人?我感到十分惊奇,胡乱猜测道,莫非她是广东省长的闺女?他骂我的脑袋被大粪灌了,那是他小妹,妹妹能碰吗?我很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讨好道,我去陪你小蜜吃饭还不行吗?
女孩竟然是柳冰的妹妹,我只能自认倒霉,借我一个狗胆也不敢打老板妹妹的歪脑筋。后来我还是认识了柳雪,不过那纯属意外。周末,文化公园举办一场露天时装秀,我对此类活动毫无兴趣,廖祖辉喜欢看,他逼我陪他一起去。临时搭建的T型台上艳女斗性,T型台下人头涌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廖祖辉瞪大双眼直勾勾注视台上美女,不知看大腿还是看服装。我既没看衣服也没看大腿,我在注视她们走路的神态,心中默默估量谁是未被男人开采的处女花。人很多,我个子不高,眼前不时有高佬的头顶遮挡我的视线,我只能通过不断变换位置来寻求看得清楚。廖祖辉个子高,一点也不担心被人阻挡,一直站在人群后面观赏。
由于太过专注,廖祖辉的脚尖被行人踩了一下,疼得他弯下腰唆了好几声。踩他的是个头戴白色旅游帽,身穿降青牛仔服,手提尼康照相机,脚踏尖跟红皮鞋的姑娘。不小心做错事的姑娘脸色绯红,连连向廖祖辉道歉。廖祖辉非常有涵养地说没关系。我从人群中挤出,准备跟廖祖辉打声招呼去厕所一趟,正巧看到这幕短剧。我心忖,尿可以憋着不拉,逗女孩寻开心可不能不为。我故意将脸一沉,绷紧神经说:“怎么没关系,我踩你一脚好不好?”姑娘的脸更红了,它跨过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看的我心花怒放。姑娘怯生生表示愿意赔点钱。我不失时机捏住她的手腕将其带到后面人少的地方。我说:“肉体损伤岂是金钱所能弥补的?给你两条选择,一是让我踩一脚,二是亲一下我兄弟的脸。”姑娘吓得不敢吱声,呆呆地望着我。
在这紧要关口廖祖辉又一次出卖了我,他跑过来推开我,笑眯眯对姑娘说:“他开玩笑的,没事,你走吧。”姑娘弄不清我俩的底细,不敢迈步,一看就是刚步入社会的嫩妞。当事人都说没关系我还能胡搅蛮缠吗?我假意叹气,让姑娘给我一张名片,如果我兄弟的脚有事就拿她是问。姑娘犹豫片刻,见我俩西装革履不像歹人,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装出很绅士的样子双手接过,匆匆瞥一眼,某某晚报记者,柳雪。廖祖辉伸长脖子凑过来观看,当他看清卡片上的字样时,讨好道:“我们是北冰洋公司的员工,非常高兴认识你,记者小姐。”廖祖辉的谄媚样让我恶心,记者不比我们高贵,凭啥对她这样客气?我不想再搭理眼前女子,移动脚步准备去厕所。
“站住!”一直处于弱势低调的姑娘不知抓住什么把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冲我高声囔叫。我停下脚步,畏惧之心丝毫未见。“你叫什么名字?”她又是一声断喝。我没理她。“知不知道我是谁?”她盛气凌人地问道。“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公安局长的女儿我也不怕。”我终于还击了。“你今天如果不能将我逗笑,明天自己卷铺盖回家!”女孩提了一个让我十分惊奇的要求。“哎哟,我好怕怕呦,北冰洋公司是她家开的,她要开除我了,德行!”我学着电影中太监的腔调对廖祖辉妖声妖气说。姑娘扑哧一笑。“北冰洋公司还就是我家开的,你们老板姓啥,我名片上的姓氏又是什么?”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明白了,原来她就是柳冰的妹妹。
廖祖辉吓坏了,结结巴巴问:“你......你不会真让你哥开除我们吧?”柳雪嫣然一笑,说:“你当然不会,他就不能保证了。”我马上更换一副奴才嘴脸,说:“我以前在公司见过你,你那天穿一身春裙漂亮极了!”见她没吱声,我又变回自己的嘴脸,说:“你今天这套行头太糟糕了,我没法将你与那个高贵的公主联系起来。”柳雪一愣,“怎么说?”我嬉皮笑脸道:“脏兮兮的牛仔服,容易憋出香港脚的烂皮鞋,还有这顶洪七公戴过的乞丐帽,女孩打扮成这副模样谁见到都会觉得恶心。”柳雪听后咯咯大笑,好一阵才说:“你的嘴比人家香港脚更臭。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油腔滑调说:“我死也不说,除非被老板开除后你包我当二爷。”柳雪再次呵呵大笑起来。
一场十分意外的邂逅让我们三人从此成为好朋友。那天中午柳雪一定要请我们吃饭,理由是她踩了廖祖辉的脚需要赔罪。廖祖辉忸怩作态不好意思,我代他答应了。我毫不客气让她带我们去附近最有名的一家酒楼,点最精美的粤菜,餐后还让她请我们去附近一家茶楼喝茶。其实,我不喜欢喝茶,这样做只是想糟蹋柳雪的钱财,谁让她家有钱的。我第一次看见柳雪的时候,感觉她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七仙女;第二次公园再见,她已从天上返回人间,有如董永的糟糠之妻;到了第三次三人一起出游,她已经没有让我怦然心动的魅力了。我鼓动廖祖辉追求柳雪,他期期艾艾说不敢高攀,她不可能看上像他这种没有家庭背静的打工仔。柳雪爸爸是大权在握的政府高官,哥哥是财大气粗的大公司老板,本人是让人无限景仰的大报记者,长相也十分甜美可人,这种十全十美的女孩的确会让许多男人望而生畏。
柳雪虽生长在花花世界广州,家中又特别有钱,但她特别单纯,非常传统,22岁居然没谈过恋爱。柳雪不是那种很爱笑的女孩,初次见面我就逗得她多次发出很不淑女的大笑,我那独具一格的韦小宝式流氓腔调让她觉得十分受用。第一次约会是柳雪主动提出的,她打电话问我喜欢什么运动,我说只喜欢爬山,于是就有了我们三人一同去白云山的快乐之旅。后来,我们还一起征服了帽峰山,猪仔山,凤凰山,以及番禺的莲花山。经过几次接触,我们三人越来越熟悉,关系也越来越好。柳雪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跟我用电话聊天。一次,我正在与她海聊时被柳冰撞见,他批评我不该在上班时间用公司电话跟人煲电话粥。我大言不惭说,你家公主打来的电话我不敢拒听,除非你命令她不得纠缠我。柳冰态度严厉,警告我离他妹远一点,柳雪是个及其简单的女孩,很容易爱上别人。
廖祖辉不敢追柳雪,我又何尝敢,以前在大学那是不知天高地厚,走上社会后现实许多。我养得起人家大小姐吗?我有什么本钱去说服柳雪父母将女儿嫁给我?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人小瞧,我不想重蹈在琴家被她父母嘲讽讥笑的覆辙。我向柳冰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一定不跟柳雪黏黏糊糊,对她打来的电话尽量不接。柳雪本是大家闺秀文弱淑女,要她主动向男人示爱有些困难,她即便喜欢我也不敢率先开口。柳冰的横阻使得事态朝着相反的方向迅跑。我对柳雪敬而远之后,她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廖祖辉才知道我是迫于她哥的压力才不敢与她交往。她非常生气,朝柳冰发了一通小姐脾气。柳雪是柳冰最疼爱的小妹,两人从未红过脸,此番柳雪生气令柳冰张皇失措,他无法说出我不是好人的事实,因为许多坏事都是他带我干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柳雪反而坚定跟我拍拖的决心。柳雪将了柳冰一军,如果他去撮合我俩相好,她仍是他最亲爱的妹妹,否则就不认这个大哥。柳冰为此苦恼了好几天,最终还是答应我跟他妹拍拖。那时我相当没出息,柳冰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他让我远离柳雪,我连她的电话也不敢接,他让我跟他妹拍拖,我连半个屁也不敢放就去找柳雪述说衷肠。当然,柳雪本是我心仪的女孩,如果她长得像电影演员舒淇,我也许会抗争一下。柳冰渐渐跟我疏远,他不再带我去声色场所鬼混,不许我再打别的女人主意。其实,我对那种声色犬马的浪子生活早已厌倦,过按部就班的正常生活是我的梦想,即使柳冰不要求我也会这样做。好友“黄瓜”曾经说过,男人最大的成就不是事业而是征服女人,在这方面我早已是成功人士,没必要继续发扬光大。
与柳雪恋爱后,我买了一辆“雅阁”轿车,我俩共同投资购得一套160平方米复式住宅。其实我们没那么多钱,轿车是我买的,房子是她父兄贷的款,这笔钱直到我离开广州也只偿还一半。柳雪拥有广州户口,轿车与房子都挂在她的名下,反正我们将来要结婚,谁当主人都一样。柳雪比我大半岁,我们都很年轻,暂时没有结婚打算,生孩子更是遥遥无期。家是实实在在的,人家有的设施我们都一一添置进来。为了更好地形成家的氛围,柳雪专门去粤菜烹饪班拜师学艺,结业后我们在家中吃饭的几率大为增加。廖祖辉是我的兄弟,我家客房永远有他一张床,他常来为我们烧制湖南菜,但过夜次数很少,不想打搅我跟柳雪的二人世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已在广州工作三年,跟柳雪同居也有两载,北冰洋公司技术总监的位置坐得稳如磐石。
温向阳是北京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总,他跟柳冰的关系非常好,是北冰洋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温总的公司跟“北冰洋”签定合约,由我替他们做一款网络游戏《比武招亲》。我在广州酝酿预案,成型后去北京与对方技术人员一道编制程序。就在我们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上面传来消息,有关方面不允许新游戏中出现过多血腥暴力内容。我不得不返回广州,打算从别的游戏中移植部分和平内容,增补到被删节的空白地带,这个工作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搞定。那天,日班飞机票已经售罄,我想争取时间尽快推出游戏,乘夜班飞机回到广州。到家已是后半夜,我不想吵醒柳雪,轻轻开门,小心翼翼洗漱,慢慢上楼,缓缓走进卧室,只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从香港购回的雕花大床上,披散秀发的柳雪搂着一个男人的身体睡得正香,我一见不由血往上涌火冒三丈。
我都已经改邪归正了,她怎么还学别人玩老掉牙的偷情游戏?要偷也该偷远一点,去宾馆开房或上别人家都可以,带男人回家睡到我的床上算什么?想到这,我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奔过去揭开覆盖他们身体的被子。男人的脸显露出来,他竟是我最好的朋友廖祖辉。我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我用最恐怖的声音将他们唤醒,乘两人将醒未醒站立不稳之际,挥拳朝他们面门猛击。嘭嘭,随着两声惨叫,廖祖辉与柳雪双双栽倒在地板上。我发出一连串连自己都觉得刺耳的冷笑声,忿忿冲出房间。
我在一家通宵营业的黑网吧混完余下时间,心中怨气渐渐消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做爱,柳雪不是我的私有财产,跟谁上床是她的权利。7点,我离开网吧,在隔壁糕点房买几个新鲜出炉的面包。由于轿车钥匙没带在身边,我只能边吃边等公共汽车。正巧有辆的士在路边下客,我跑过去接位,来到公司。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8点,员工要9点才正式上班,整个办公大楼静悄悄的。我开始踏上修改游戏程序的征程,渴了喝杯纯净水,饿了让人替我叫个外卖,这项工作一直持续到次日晚上才结束。我认真检查演练一遍,然后将所有资料给北京温总的公司传送过去。这两天我在公司没看见柳冰,秘书小姐说他去了海南岛,我也没看见廖祖辉,不知他为啥不来上班,大概是干了不光彩的事没脸见我。
我在办公室沙发上睡了一宿,天亮之后在公司附近一家餐馆吃了一客比较丰盛的早餐。这两天内外交困心力交瘁,我快支撑不下去了。9点差5分,我匆匆往公司赶,手头还有一些零星工作,完成后就自我放假回南京休养几天。正值上班高峰期,公司同仁纷纷冲我点头打招呼,我也一一向他们致意。柳冰不知从哪窜出,将我拦在公司大楼前,他眼中的怒火足以将我烧成灰烬。柳冰与柳雪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感情胜过亲兄妹,他怎能容忍我对其妹动粗?我本想解释几句,打人是我不对,但柳雪背着我跟廖祖辉上床也太让我失望了,一人让一步算了。没等我开口柳冰已对我破口大骂,他说柳雪在柳家都没人敢动一根汗毛,却被我这个不知深浅的混蛋打得眉骨开裂住进医院。我有些傻眼,我哪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否则借我一个胆也不敢打她。
柳冰见我不吱声继续教训道:“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如果因为这点小错就要被打得住进医院,你他妈至少要进几十次医院。”他颐指气使命令道:“你现在就去医院向柳雪赔礼道歉并留下看护,不然我跟你没完!”他的话无疑是对的,但态度让我无法接受,柳雪红杏出墙倒成了我的不是,我又不是他家小媳妇。由于太过气恼,我的脑子变成一团糨糊,我异常倔强地对柳冰大声吼道:“我跟柳雪完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见她,谁喜欢谁去,反正我是不会去医院,更不会向她赔礼道歉!”柳冰的脸色极其阴霾,他逼近我质问道:“你到底去不去?”我理直气壮回答:“不去,打死也不去!”柳冰的愤怒达到燃点,他气急败坏在我脸上狠狠煽下两记耳光,飞起无影腿踹我两脚,色厉内荏让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如果柳冰不是我老师我铁定跟他拼命,我可不管他是不是老板。我没有还手也没回骂,分开围观同事,头也不回奔向的士停靠点。
这就是我来上海的真正原因,我一直不愿意向人提起,它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我在叙述这段心酸往事时,史橙一直双手支颐静静倾听,待我结束故事,她面色凝重责怪我不该动手打人,尤其是女人。我说我错了,柳雪是非常好的女人,也许我不在家她太寂寞,也许她认为廖祖辉比我更适合,也许他们只是一时冲动,与好朋友上床不是滔天大罪,这比我当初与欢场小姐鬼混强多了。史橙不由轻叹,她为我以这种方式放弃事业与爱情深深惋惜。我说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以后我不会再干蠢事,纵使你红杏出墙偷人养汉我也不会生气。史橙在我嘴上狠狠揪了一把,她保证不会做那种事,当然,被人迷奸或遭到强暴等不可抗力事件要另当别论。我相信她的话,她如果肯出墙也不会等到今天我为她开苞。
夜深了,窗外大楼里的灯火渐渐熄灭,月光如水银泼向大地,城市在一片静谧中悄然安睡。我的故事讲完了,确切说这只是以往斑斑劣迹的冰山一角,如果全部和盘托出不知史橙怎样看我?她似乎能读懂我的心声,她说不介意我的过去,婚前荒唐比婚后风流强,好色是男人本性,只要懂得克制就是好丈夫。我觉得她这样跟我实在太亏,劝她抓住时机与自己中意的男人玩玩恋外情,结婚之后我恐怕没这么大度。她似笑非笑问我是不是皮痒想挨抽?我嘿嘿一笑,说我的承诺一直维持到领取结婚证的那一天。她拾起地上软底拖鞋,在我脸颊轻轻抽打起来。我忽然想起一首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愿她那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敲打在我身上,这句歌词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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