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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灌水区 回复帖

被回复帖: 凌正红2的《秦淮浪子》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凌正红2 收藏:0 回复:0 点击:234 回复时间: 2007.09.23 12:09:16

Re:秦淮浪子


  13 计胜一酬沪家女
  
  我坐在床边,默默端详面庞消瘦的柳雪,脑海展开一场漫无边际的遐想,想得愈多心里愈憋闷,只好出去透透气。我沿着楼梯下至底层,在小区花坛边散步,走着走着胸闷的感觉没了,一个生龙活虎的我又回来了。回家后,我先去洗漱,然后去卧室瞧瞧柳雪,她仍在梦中游历,嘴唇一翕一翕,就像小鱼在哺食。我轻浅一笑,打开柳雪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插好网线,登陆“我爱文字”,点开个人邮箱。我心头一紧,史橙一连给我写了12封信,每封都像一道催命金牌,她让我给出去广州的理由,没有就赶紧返回上海,否则她将亲赴广州兴师问罪。我毫不怀疑史橙的话,别看我没告诉她我在广州的地址,她要找到并非难事,廖祖辉与北冰洋公司的许多旧同仁都知道,谁都可以为她指明方向。
  
  我内心犹如万蚁骚动,难受的感觉无法形容,这边柳雪刚刚安抚,那边史橙又在兴风作浪,我就像在高空行走的阿的力,稍不留神就会跌得粉身碎骨。两个“老婆”的问题对古今中外所有智者来说都是难题,我这个当代笨蛋自然解决不了。我哪个都不想舍弃,哪个都不忍放手。我这次回广州的目的是向柳雪道歉,没想跟她重修旧好,经历昨晚家中二宝洗礼与一夜恩爱仍未改变主意。刚才一段户外散步,她所有的优点以及对我的好一点一滴全在脑海浮现,我又舍不得与她分开了。柳雪与史橙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柳雪的优点就是史橙的缺点,史橙的长处正是柳雪的短处,我多想让她二人合二为一。怎么办?史橙随时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战争阴云布满天空,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太阳越爬越高,阳光越聚越厚,楼下人语车鸣越来越响,肚子饥饿的咕叫声也越来越清晰。柳雪在我的不断骚扰下总算睁开惺忪的双眼。由于很长时间没体验朝九晚五的坐班生活,睡懒觉已成为她的一种生活习惯,如果我不唤醒她也许会睡过中午。柳雪跳下床,做几个姿态优美的健身操动作,冲我嫣然一笑。她以前没跳过健身操,大概是我走后学的,难怪其人会越来越瘦。我开玩笑问眼前蓬头垢面的丑女人是谁,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堪比女鬼?柳雪嘻嘻一笑,扑过来搂我一抱,然后轻摆柳腰款款走向卫生间。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棉纱睡裙,一圈白一圈黑的条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非洲斑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陷入无边的回忆之中。
  
  这条睡裙是我来广州后第一次回南京探亲时为她买的,款式陈旧,质地普通,尺码也不太合适,南京人普遍不够洋气,服装业远远不及广州,满大街的服装都是平庸之作。我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我也有一套类似花样的服装,那是大学毕业后“黄瓜”送的,一件T恤、一条西装短裤,配起来很像一匹斑马。我以前最爱穿这身服装,与邻家阿姐发生肉体关系那天也是穿的这身衣服,后来我把它带到广州,如今早已扔弃。那时,柳雪刚刚跟我热恋,但凡我送的东西再差也当至宝,她穿上这条价值菲薄的睡裙一脸幸福在我脸上连啄数下,还说要好好珍惜保存。有天晚上,柳冰来我家找我有事,看见我与柳雪的衣着非常般配大笑不已,说好像到了动物园,撞见两只关在笼中欢蹦乱跳的非洲斑马。
  
  柳雪洗漱打扮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短,也许头发是昨天才制作出来不需要进行精加工。她趴扶在我肩头,秀唇之间吐气如蓝,一股牙膏清香直冲我的鼻腔。我问她怎么还穿这件睡裙,我那身衣裤早就不知随垃圾车转向哪儿。她轻吸一口气,说我没她爱惜东西,这是我送的第一件礼物,她平时很少穿,怎么舍得扔掉?我一愣,她果然言而有信。柳雪是用半土半洋的南京话对我讲这番话的,我心里好生感动,这充分说明她一直没把我忘记。我这人很怪,学河南话几天就能对答如流,学粤语却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口,也许河南与江苏接壤许多地区的话类似吧。柳雪是地地道道的广州女孩,去南京几次就能使用一些常见的南京特有的用语,这也是我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我不回头也知道柳雪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双眉微蹙,小脸涨红,上齿轻叩下唇,那是她幸福时刻的特征。我轻轻拍击她那双垂吊在我胸前的细腻小手,来回慢慢抚摸,她也用不太丰满的胸脯在我后背前后顶撞,过去那种相亲相爱的快乐日子又回来了。她的目光落到我忘记关闭的网页,问这是什么网站,好像以前没见过。我说那当然,这是我最近一年花大力气精心制作出来,它的前身是几个姑娘合办的非盈利性质文学小网站。柳雪对我搞文学网站大为惊奇,我可是连她们的报纸都没看过一张。我说本来只是托管,接手后七弄八弄就完全变样,我计划依托它成立一家网络公司。柳雪对做生意毫无兴趣,娇媚倩笑问我是不是因为她才对文学感兴趣?我不知如何作答,我不是为她,我是为肖瑶、史橙、米糯才接手这个小得可怜的个人网站。
  
  我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将我与史橙的关系向柳雪挑明,隐瞒没有任何好处。我问柳雪廖祖辉有没有跟她讲我在上海的事?柳雪在我身边坐下,呆呆地望着我,摇摇头。她这点跟史橙不同,如果换成史橙早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她比我大半岁,不太好意思撒娇。我结结巴巴说我在上海又交一个女朋友,我们快结婚了。柳雪不由自主啊了一声,花容失色,声音颤抖,这消息对她无疑是当头一棒。我稳定心绪,缓缓讲述我在落魄中史橙如何对我好,如何撇开世俗观念苦苦追我。柳雪打断我的话,尖着嗓子说先认识我,我们买房,买车,同居,怎能不结婚?为证明我认识史橙在前,我煞费苦心讲述几年前我与史橙她们在南京邂逅的经过。柳雪不再吭声,用十分忧怨的眼神瞥我。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柳雪,给她造成这么大伤害却无力补偿,回广州非但没起到安慰作用还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我提出先去吃早饭,把所有烦恼放一边,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几天,再去考虑现实问题。柳雪说好。我们并肩走出公寓大楼,她不失适宜挽住我的胳膊,样子及其温柔。暖暖朝阳铺满全身,微微南风轻拂面颊,在春寒料峭的早春,这应该是最理想的天气。恍惚间,我产生一种我们已是老夫老妻的幻觉,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没有任何俗事侵扰我们纯净的心灵。花径深处有一对蹲在地上玩耍的童男童女,他们执着认真的态度让我感伤,连孩子都懂得玩伴应该固定,我为何要这样烂情,女孩害了一个又一个?柳雪看出我心中忧伤,强忍悲怆劝我别钻牛角尖,先痛痛快快潇洒几日,然后再给我时间判断取舍,她尊重我的意见决不强人所难。
  
  一个戴墨镜穿牛仔服的高个女郎迎面走来,长发飘飞,胸脯高挺,高跟鞋底在水泥地面得得敲击,一股香水幽馨打老远就旋进我的鼻膜。我产生一丝错觉,是不是回上海了,这种身高的女郎上海遍地都是,广州则十分罕见。女郎越走越近,我在瞬间失去细看她的勇气,怕身边柳雪误解我是只会盯美女的色情狂。女郎突然变向朝我冲来,柳雪吓得惊呼一声。我没在意,大白天不可能有艳遇发生,时髦女郎不可能参与打劫等违法活动,她大概有急事去我身后的地方。女郎止步于我身前咫尺,轻展玉臂,重推我胸,娇骂混蛋!我当即就呆了。
  
  女郎见我呆若木鸡的样子十分有趣,咧嘴一笑,问:“不认识吗?”肥厚的嘴唇与嗲糯的软语让我很快醒悟眼前之人是谁。我没认出米糯是因为她戴假发与墨镜,出狱后她一直以假小子短发面目示人,如今长发飘飘加之不在上海,我一时没转过弯。“来广州出差吗?你怎么找到这的?!”我又惊又喜,如果柳雪不在身边我一定会主动与她握手,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太美了!“你别高兴太早,有人要找你算账。”米糯丝毫不理会我身边柳雪惊异的眼神,大喇喇地说。“谁......”我心说不好,她都来了史橙能不出现吗?一场没有硝烟的爱情大战是否即将打响?我的心怦怦乱跳,眼睛快速朝四面八方逡巡,很快锁定一株棕榈树下的目标。
  
  史橙的形象让我大吃一惊,漂彩长发变成黑色齐耳短发,脸上未见丝毫脂粉油泥,耳环手链真皮昆包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老式挎袋,平底布鞋,军布长裤,男式灰长西装。她这副打扮就像小品中无知愚昧的农家大嫂,要多土有多土,连广州街头的保姆也不如。我明知道她这样刻意掩饰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心灵深处还是情不自禁柔软起来。我贴近柳雪耳根说我上海的女朋友来了,要不要认识一下?柳雪的脸涨得通红,情不自禁点一下头。我朝史橙站立的方向疾步走去,心说她这招守株待兔一定是学廖祖辉的。渐行渐近,心情愈发紧张,久在情海冲浪的我此刻也快承受不起。史橙面色苍白,一双美丽的丹凤大眼茫然无神,见我走近转身送我一个曲线玲珑缺失的后背。
  
  “老婆,你来了,我在这里处理点私事,过两天就回去,没必要跑这么远迎接。”我硬着头皮大言不惭胡说。我心里清楚,史橙此刻眼中一定蓄满晶莹剔透的泪珠,顷刻间就会砰然勃发。“混蛋!骗子!”她猛然转身朝我胸口抡一顿粉拳,脸上果然梨花带雨。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能由她像在家那样任意发挥,一把抓住她的纤纤玉腕,解释我对柳雪的误解以及回广州道歉一事。我求她不要使性子,柳雪已知道我们即将结婚的事,她同意由我选择决定留沪还是留穗。米糯陪柳雪慢慢走来,我想帮史橙把脸上泪痕抹去,却意外发现她脸上没任何东西。我好生奇怪,刚才还是梨花带雨,怎么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什么时候擦干净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柳雪在本土女孩中算白皙漂亮的,可跟史橙一比就什么都暗淡下去,史橙比柳雪高挑、丰满、清丽、水灵,丰姿卓约的气质也高雅许多。我默默盯视两位女友,不知她们将如何表演,结局怎样,心一顿怦怦乱跳。米糯拉我胳膊一下,示意我俩回避,我只好随她走向一旁。远远望去,史橙在柳雪面前指手画脚说着什么,掏出数张纸条给柳雪看。柳雪一声不吭静静倾听,脸一阵红一阵白。柳雪看罢纸条跟史橙说几句话,走到我身前让我陪米糯四下玩玩,她与史橙去乡间别墅看看,晚上汇合一起吃饭。我呆呆望着两个情敌手挽手朝远方走去,心中疑云滚滚,史橙这招一定是从“黄瓜”的女人哪儿学来的。阳光下,衣饰华美的柳雪比服装陋朴的史橙逊色许多,我该选谁不言而喻。正寻思间,米糯的一指禅插向我的腰际,她笑嘻嘻说不用担心,她俩是知识女性谁也不会把谁吃掉。
  
  我与柳雪的住房是一套将近200平方米的复式建筑,虽算不上豪宅,但在中产阶级中也算出类拔萃,许多家私从香港购回,装潢也是请的香港设计师设计,再过几年都不过时。广州住房没上海贵,几年前购房时一次付清款项,外加柳雪的父亲与开发商很熟打了折扣,实际买入价不如想像中那么昂贵,不过现在的市价已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房款来自柳雪亲人借贷,柳家父子各出一半,我当时刚刚购车没有存款,柳雪也是月光一族。之后两年,我主持几款大型游戏开发,分得数笔奖金,我把这些钱分别还给柳雪的父兄,这才拥有一半产权。离开广州,我没打算要这里任何东西,它们本来就不属于我,我的技能是柳冰教的,用我的一半房产充当学费也没什么不可。
  
  由于米糯想先去我家看看,我只好在街边食摊买一袋叉烧包一盒鲜奶,带她返回公寓。路上,我问米糯史橙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她说史橙为防止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很早就委托广州的客户调查我在广州的痕迹,房子在什么具体方位,家中电话号码几何,车的型号颜色及牌号怎样,全都心中有数。我惊得几乎背过气,史橙当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也绰绰有余。我又问,史橙怎么会带她来,以史橙的性格这种事不会麻烦别人。米糯说她们在浦东一家医院不期而遇,说起其事,她自告奋勇跟史橙一道去广州并肩作战。我又纳闷了,米糯既不住浦东也不在那边上班,干吗舍近求远去那么远的医院看病,史橙又是看什么毛病呢?女人的事不好随便诘问,我把到嘴边的话吞咽回去。
  
  米糯在我家看房看得十分仔细,沙发坐坐,大床躺躺,跑步机跳跳,橱柜瞅瞅,就连电动抽水马桶都亲自操作两次。我笑她有点像购买这套房子的买家,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真可谓心细如丝。米糯一声哀鸣,她这辈子别说购买这样的大房,连几十平方米的二手房也难拥有,那笔巨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偿清。我不许她讲这种泄气话,那笔钱肖瑶已表示不再追讨,还提它干吗,她与谢岩都有正式工作,房子一定会有的。米糯一耸脖子,她与谢岩月入不足一万,又没其它收入,买房谈何容易?我说她与谢岩在“我爱文字”有股份,网站大规模盈利指日可待,到时候我们两家住隔壁邻居。米糯被我的美好前景说的心神荡漾,仿佛马上就要搬进新居一般。
  
  米糯问我卫生间旁边那个怪怪的大木桶做什么用,莫非这里经常停水需要贮存?我脸一红,支支支吾说是。由于昨天的洗澡水没及时放除,米糯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储水桶,没认真打量。我的不正常表情被米糯洞悉,她自言自语说不对,广州不是缺水地区,没必要家家户户安装储水桶,再去看看有什么机关。我将她拦住,羞答答承认这是我们逢年过节或喜庆日子洗鸳鸯浴用的洗澡桶。我兴高采烈讲解我家二宝的功能与特点,这两样东西都是特制在室内安装无法拆卸的高档家具,只有房子的主人才能享用。米糯听得脸颊姹紫嫣红,她语气柔糯问我她这个外人能否借用一次,体验一下当神仙的快活滋味?我说行是行,只是这里没有适合她穿的内衣裤,姑娘洗澡不换内衣哪行?我说的是实情,柳雪比米糯瘦小许多,所有衣裤均不合身。米糯大咧咧说没关系,泡泡就好,不用换衣。
  
  说实在话,我家这个大木桶除了我与柳雪只有柳冰用过,如果不是打算放弃还真舍不得借给米糯用。我将桶中脏水放掉,用洗洁精擦洗内壁,注满热水,撒上玫瑰花瓣,招呼米糯可以了。我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不知米糯要洗多长时间,我们每次都不少于一个钟头。也许独自泡澡缺乏情趣,米糯不到半小时就回到客厅。她的短发上满是水珠,脸蛋红扑扑,嘴中连呼过瘾舒服惬意。我不想听她罗唣,催促快走,再晚就玩不成了。米糯说不去了,广州又不是没来过,在家聊聊天就好。我微微一笑,往沙发上一靠,聊天更好,我可不喜欢陪女人逛街。我心无城府问米糯前段时间为啥不跟我们来往?我犯了一个原则性错误,在这种环境这种气氛这种条件下,怎能问一个多情女孩这种问题?
  
  米糯斜视我说:“你还好意思问,一个女人在床上主动脱得一丝不挂,那个男人竟采取欺骗手段悄悄溜走,谁还有颜面面对他?”我一怔,脸涨得通红。米糯十分沮丧地说:“你可以跟许多女人上床做爱,为啥不肯给我一次,摆明讽刺我比妓女还贱。”我灰头土脸叫道:“事情不这样的!我只是不好意思将上海三姐妹一网打尽,我又不是色魔。”米糯脸上明艳许多,她饱含一双媚眼问:“那现在肯不肯补救呢?”她的话令我全身一阵骚动,我强打精神说:“你为什么总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提这种要求?上次史橙害我差点内疚死掉,这回两个女友争风吃醋已至战争边缘,试问,一个焦头烂额的人敢后院玩火吗?”
  
  米糯咯咯一笑,走过来坐在我的大腿上,肥厚的臀部令我激灵灵打个寒颤。我苦苦哀求米糯别坑我,史橙若是知道会将我生吞活咽,谢岩要是知晓会把我千刀万剐,我还没活够。米糯像蛇一样粘贴在我身上,嗲嗲地让我别说的这么恐怖,谢岩永远不会知道,史橙知道也不会过问。我问米糯此话怎讲?米糯说史橙已选择让步,只要我能回上海,她就给我一周时间与柳雪自由相处。米糯正是看中这点才主动要求来的,原以为机会渺茫,没料到峰回路转天赐良缘。米糯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今天志在必得,即便用强也要得到令她垂涎已久的“核武器”。我扑哧一笑,调侃说这是什么世道嘛,女人也敢对男人使用暴力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我的笑声极大鼓舞米糯的斗志,她奋不顾身猛虎下山......
  
  我家“二宝”连带我一道被米糯悉数侵占,经过一场昏天暗地的缠绵厮杀,我俩均精疲力竭沉入梦底。时间不知不觉滑过中午。我率先清醒,米糯像跟我拥有默契一样也醒了。我亲昵骂她狐狸精,笑着说快起来,我们出去吃饭。她吃吃一笑,亲我一口,满足的神韵跃然眉宇之间。她穿好衣裤,将假发戴牢,一个曲线优美的高个摩登女郎又回来了。我们吃了饭,逛了几条商业街,买了许多极具广东特色的食品与日用品,好让她带回上海送给她父母与谢岩爸妈。米糯是个拎得清的上海女人,懂得什么时候该怎样做,自离开我家她便有意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仿佛我俩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傍晚时分,柳雪打电话说晚餐不一起吃了,她让我陪好米糯,她晚上10点左右到家。
  
  天色慢慢暗淡下去,我开车将米糯送回她下榻的宾馆,在餐厅吃一些海鲜,然后去她的客房坐坐。我俩无拘无束天南海北闲聊,看不出早些时候我们曾发生激情碰撞。9点,我提出回家,米糯没留我。我再三嘱咐米糯千万不能将今天的事告诉别人,特别是肖瑶,谢岩如果闻到风声我会死的很惨。米糯异常严肃地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外面荒唐,以后除了谢岩谁也休想得到她的身体。上海女人在外面混的很多,一般都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她们知道什么时候必须戛然而止。米糯对我没有欲求,只想尝试别人都说好而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是典型的贪嘴类型。我走到门口,米糯高喊等一下,跑过来。我以为她要跟我吻别,心中盘算怎样制止。米糯在我身前站定,说我家其实有三宝,我比那两件宝贝更珍贵,她如果没有谢岩也会苦苦追我。我无话可说,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心不甘情不愿与之发生亲密接触的女性,无论她怎样追求我也不会与她结婚。
  
  我回到家,柳雪还没回来,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今天发生的事让人啼笑皆非,跟我关系密切的两个女人没有一人在我身边,毫无关系的米糯却像情人一样相处一天。我走进卫生间旁的沐浴室,将水放空清洗桶壁,然后洗一个淋浴,一天的疲惫及米糯身上的味道已荡然无存。我猜不透史橙怎样跟柳雪摊牌,但可以肯定柳雪已选择放弃,她打电话的语气已说明一切。我害怕单纯幼稚的柳雪被史橙玩弄于股掌之间,史橙的阴谋诡计堪称一绝,过去想当女皇的江青也没她套路多。我玩不过史橙,即便识破她的阴谋也无力帮助柳雪,只能充分利用与柳雪在一起的最后几天好好待她,尽量化解她心中的不快与无奈,最后平静祥和地分手。
  
  10点差几分,我听见门外有钥匙开锁的声音,跑去帮柳雪打开房门,在她脸上没看见悲伤表情心宽许多。我很想知道她们去了哪儿谈了什么,但无法开口相询。我提出帮柳雪捶背按摩,她友好拒绝,心平气和让我先去床上等待,她洗完澡就来跟我谈我们之间的事。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心中惶恐不安。柳雪会怎样跟我谈,是大义凛然严词切切,还是心意幽幽柔肠百转?我突然产生一种逃出去的冲动,飞向宇宙,飞进天阕,在仙界过无私无欲逍遥自在的生活。我起身下床,走至窗口,朝下观望,脑袋嗡响不断。我不会飞翔,跃出此窗肯定呈自由落体状态摔成肉饼,天堂无路可走,地狱张开双臂,见阎罗是我所不情愿的。
  
  柳雪来了,见我在窗口发呆,问干什么?我说想从这里飞出去。她轻浅一笑,骂声傻瓜,将我扯上大床。柳雪开门见山说,史橙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完美、最干练、最有气质的女人,她让我好好珍惜史橙,过些日子一定来上海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苦笑一声,说没那么快,房子与结婚用品还没着落。柳雪让我加快脚步,晚了就不好看了。我没明白她的意思,见她背向我躺倒没好意思询问。过了一会儿,柳雪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预示她已睡熟。难道这就是她要跟我谈的问题?我莫名其妙。我了解柳雪的禀性,越是轻描淡写心中的委屈就越大,看来她想独自承担心灵创伤,不让我带着负疚与遗憾离开。
  
  我向窗外黑黢黢的夜空扫视,希望寻出一些光亮来籍慰柳雪那颗脆弱的心。忽然,我听见她鼻子抽了一下,心里一惊,扳过肩头一瞧,满脸泪痕在月光映照下晶莹剔透。柳雪虽文静孱弱却极少哭泣,即便被我误解打裂眉骨也没掉一滴眼泪。我心里极为酸楚,扑至她身上放声大哭,都怪我太花太浪太绝情,一朵娇艳无比的女人花被我活生生摧残凋零。柳雪压抑不住情感狂潮,哇的一声与我抱头痛哭。她为年轻不懂事深深忏悔,为什么同居两载不想结婚,为什么同床两年不肯生养,为什么遭到误解不据理力争,为什么不去寻找心中的至爱?她擦干眼泪,盛赞史橙聪明,自跟我交往之初就直奔结婚主题而去,如今已怀孕三月,谁还敢逼她打掉腹中小生命?
  
  我大吃一惊,史橙怀孕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她同床危险期一直都做防范措施,从未见过她有早孕反应,两星期前她还让我从公司往家带卫生巾,这又怎么解释?我不敢当柳雪的面提出质疑,否则史橙精心炮制的阴谋将大白天下。我现在懂了,史橙去医院是找她舅妈查询与编制怀孕假象,穿那身衣裳是假扮孕妇。柳雪见我浑然不知,批评我不该对女人漠不关心,孕妇最需要的是爱人的关心与照顾。柳雪看过史橙这几个月的妇检报告,上海医院妇产科医生十分负责,每项检查都很仔细,叙述也很清晰,连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母婴均健康正常。史橙这招真高,连我听后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是否出现偏差。恍惚只持续几秒钟我就冷静下来,史橙如果怀孕敢每天应酬喝酒吗,敢一天工作那么多小时吗?我暗自冷笑,好你个史橙,你算准像柳雪这么善良的女人不可能跟孕妇争老公,这是稳操胜券的做法。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想乘柳雪熟睡之际溜至宾馆声讨史橙,可当我赶过去时她俩已退房溜之大吉。史橙又赢了,无论我怎样跳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对我已了如指掌。我了解史橙的心理,尽量不与我接触,她托米糯带的话我已收到,柳雪也成功掉进她设的局中,此行的任务已顺利完成,接下去就是返回上海稳坐钓鱼台等我回家团聚。我垂头丧气回到家,柳雪还在睡觉,我没吵醒她,默默玩起久违的网络游戏。接下去几天日子过的相对平静,也许一年没在一起,也许心底已彻底放弃,柳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跟我在一起。日子虽平淡却无比开心,我们多数时间呆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收拾家务,一起下棋聊天,一起唱歌看碟。
  
  关于今后有何打算,我跟柳雪做过几次长谈,她不想再去工作,或许会出国转转。我明白,她现在已不适应过按部就班的程式化生活,赚钱对她而言毫无意义。我请她有空协助我管理“我爱文字”,我正在做的一款文化游戏,非常需要像她这样文学知识广博的人帮助。她一口答应,但不愿意去上海,她不想成为我与史橙之间的障碍。我说不用去上海,通过网络我可以向她提出问题与要求,她只要负责整理归纳总结精炼就行。她满心欢喜,能帮我做点什么也是她的心愿。
  
  我也问了柳雪的个人问题,如果廖祖辉的病有幸治愈,他们有没有可能走到一起?柳雪坦诚对廖祖辉有好感,做爱人尚差火候,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要随缘。我对柳雪很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是廖祖辉已彻底没戏。我真为两个好朋友走不到一起而惋惜。柳雪说她真想为我生个孩子,两人相爱一场什么都没留下心里不免空落落的,她不要我负责,她可以跟廖祖辉结婚。我说这是谬论,第一,万一廖祖辉的病不能痊愈,她将一生得不到性爱;第二,对廖祖辉不尊重,他的病不影响生育;第三,我会时常惦念她们母子,这种关系必将影响两个家庭的和谐与稳定;第四,史橙不会允许我将爱分一半给别人,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不高兴。
  
  一周快乐时光宛若弹指一挥转瞬即逝,明天我将返回上海,与柳雪不再是情人关系。这个星期是我俩相识以来最幸福的一周,我们一直在爱河徜徉,谈了许多知心话,吃了许多自己做的菜,这种抛开世俗观念不为生计操劳的日子是人类最理想的生存状态。我们都希望永远过这种神仙日子,但都知道不可能,人终究要回到现实社会,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冷暖恩怨、烦愁忧思将伴随一生。许多人说过同样的话:不管将来如何,只求现在拥有。我没他们潇洒,我需要未来,需要明天,未来是我人生另一个天,明天是我事业另一个地,顶天立地才是男子汉。
  
  这天晚上,我与柳雪忙着清理各种物品,这里有关我们的一切将统统消失,带走的与送人的分门别类堆放客厅,遗弃的丢进垃圾索道。我的两只大皮箱与轿车将随我上路奔赴上海,柳雪的行李物品她会找人搬走,房子与家中其它物品将卖给她一个大学好友的哥哥。房子的转让手续要过几个月才能办理,对方的房款暂时无法凑齐。我真舍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曾几何时我们为打造它花费多少心血与精力,如今美丽的爱巢将成为过眼烟云,我们的爱只能留在记忆深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灵折磨?柳雪表明平静似水,心底也跟我一样剧烈翻腾,我的感情写在脸上,她的情感埋在心中。
  
  第二天是个淫雨霏霏的日子,天空不时打下几声春雷,老天似乎非常体谅我们即将分别的伤悲心情,有意唱响几句挽歌。柳雪像普通家庭主妇那样为我准备早餐,面包牛奶是从外面买来的,荷包蛋是自己煎的,金黄焦脆口味宜人。柳雪以前不会做饭,她是为我才上粤菜培训班的,后来手艺越操越精,普通厨师已很难出其左右。将来不知哪个幸运儿能天天品尝到她烹饪的美味佳肴,我真有点忌妒那个眼下还是虚拟的家伙。饭后,柳雪用电吹风将我的头发吹出造型,替我系好领带套上西装,皮鞋也是她帮我穿上的。我咬了咬下嘴唇,对柳雪说声再见。她没吭声。我说你多保重,网上多联络。她依然没吱声。我面色苍白拎起地上两只厚重皮箱,朝大门方向挪动。她猛然窜至我身前帮我打开房门。昨晚我们讲好互不相送,此刻她改变主意。
  
  雨不大,细细绵绵飘飞着;风不劲,软软柔柔吹扫着;城市濡湿,万物清新。我跑进停车场将轿车开出,停至离门洞最近的地点。我将两只皮箱拎出,塞进轿车后座碰上车门,站在雨中对楼道中的柳雪说我走了,有空来上海看我。她一声尖叫,跑出扑到我身上,将我搂得喘不过气。我俩忘情长吻,脸上泪水混杂雨水湿成一片。我担心她淋雨后感冒发烧,将她抱回楼道避雨处。她紧紧勾住我的脖颈不愿下地,我也不想就此将她放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期待着,希望多待哪怕一秒。她体重只有80多斤,可时间一长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感觉越来越沉。我咬紧牙关奋力坚持,当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是我们彻底分手的时刻,这一分离将永远不再复合。我体力有些不支,身体开始发抖,她主动跳下,将我推进雨帘。我不敢回首,硬着头皮钻进轿车,启动机车。
  
  银色“本田”像一道闪电在雨中狂飙,刮雨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舞扫,我将柳雪的叮咛抛至脑后,此刻的心情不允许我遵守交通规则。急开一阵,心情趋于平静,我随手打开车载音响,一个十分轻柔的女声在车内回荡,我的心似乎也被涤荡出心窍。分不出是泪是雨,为何又忆起了你,忆起你雨中分离,泪珠儿撒满地。哭泣,你哭泣为了分离;分离,分离后再相见不易;我重把你的爱情藏在我心底,啊,藏在我心底,就好像藏起回忆......所有的CD碟片都是柳雪买的,她喜欢听旧情歌,我无所谓,开车时放点音乐就不会犯困。我今天被这首歌深深打动,歌词很好地表达我此刻纷乱的心情。柳雪是非常优秀的女人,温柔,善良,端庄,有才华,家境富裕,如果不是一场该死的误会,如果没有史橙步步紧逼,我一定不会离开她。结束了,我跟柳雪的一切都划上句号,因为假设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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