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多情必将遭祸殃
　　
　　虎着脸，闷着心，向前向前，广州近在咫尺却在不断远离，上海远在天涯却在慢慢靠近，我虽有些嫉恨史橙对柳雪耍阴谋用诡计，但上海还是要回去的，史橙除家境不如柳雪外其他方面均大大强过柳雪，我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奔向上海是我心所向。我爱史橙，不只是她的美色、才干、家庭，还有一颗奔腾不息坚贞不渝爱我的心。在爱史橙的同时我也有一丝隐忧，她太聪明心计太重时时刻刻不忘耍手腕，她现在爱我可以付出一切，一旦不爱会不会把我整得生不如死？我妈说上海人现实市侩薄情寡义，外地人跟他们在一起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想想都让人后怕宛若芒刺在背。我在沿途故意拖沓，游山玩水走走歇歇，河源、吉安玩半天，南昌、金华耍一天，直到第6个中午才驶进上海市区。手机早已换成上海的卡，我每隔一段时间用短信向史橙汇报一次具体方位。她这回出乎意料的乖，没有一次催我快行。
　　
　　这辆私车成了一块鸡肋，留之麻烦，卖之可惜，送人又舍不得。柳雪建议让廖祖辉找家旧车市场把它处理掉，怎耐对方开价委实太低，连原价三分之一都不到，我只好将它开回上海。带往上海肯定不是明智之举，要办过户手续，要换上海牌照，要寻找停车位置，以后还要交纳各种费用，开资着实不小。我对这辆车是有感情的，购买三年使用两载，它见证多少我与柳雪的卿卿之爱我我恋情，它宛若忠实仆人为我风里雨里鞍马代步，不到万不得已我又怎么舍得将它遗弃？我这人不但对异性多情，对物品也相当留恋，许多用过的东西都舍不得扔掉，别人喜新厌旧，我喜新不厌旧。我想既来之则安之，或许以后离开横岛的公司没有公车开它的用处就大了。我要把这个麻烦抛给史橙，她点子多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轿车驶入史橙父母居住的居民新村，史家遥遥在望，离开广州自己的房子回到这个不属于我的家，心中不免惆怅缱绻。春天雨水多，这一路我一直与风雨搏斗，回到上海雨非但没停还变大了。由于有水泥墩隔阻，车辆无法停至楼道前，我准备分两次运载我的皮箱。摸出车斗中的雨伞，打开车门，一阵狂风夹杂大雨点劈头盖脸砸将过来，我倒抽一口凉气，准备撑开雨伞。一把印有曼陀铃花的折叠伞轻轻遮住我的头顶，伞下是一位笑颜如花的美丽姑娘。“老公回来了，等的人家好心焦！”史橙脸上的媚态一点不亚于自称“男性杀手”的米糯。“回去，衣服淋湿了！”我嘴中大吼，心里却甜蜜无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这是咱们的车？帅！明天带我去外滩溜溜。”史橙笑嘻嘻将我拉出车门。我在那把小伞的庇护下，打开后门取出两只皮箱，缓缓朝门洞走去。
　　
　　“老公，你拿伞，我帮你把皮箱拎上去。”一进楼道史橙异常活跃，我从没见她这般亢奋与顽皮。“好，不准乘电梯，我倒要看怀孕三月的女人怎样提重物上楼？”我狠狠刺她一句。史橙秀气的脸颊飞上两片红云，她伸出舌头对我做一个鬼脸。“哼，回头再跟你算账！”我半真半假威胁道，提着皮箱走进电梯。电梯内空荡荡的，我忽然想起那晚她在这里眼泪汪汪拉住我的胳膊不准我按楼层按键的情形，心立即柔软下去。我揽紧她的身子，吻一下湿漉漉的长发，她对我嫣然一笑。“老实交代，怀孕检查报告哪来的？哪家医院的医生狗胆包天竟敢公然造假，我一定要控告她！”忍不住拷问起来。“这事很复杂，现在不能说，你如果控告医生肯定会悔恨终生！”史橙隐忍笑意，抛给我一个极大的悬念。
　　
　　我走进家门有些发呆，史橙父母居然都在，今天不是周末，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单位家中没人。史橙妈妈亲亲热热招呼我一声，问出差还顺利吧？我一头雾水，我没出差呀？史橙接口说我去南方为公司新产品做宣传，跑了好几个城市，收获非常大。史橙妈妈见我拎两只厚重皮箱，问里面就是此行的收获吗？我不知怎样圆谎，担心她让我开箱察看，脸涨红了。史橙不慌不忙睁着眼睛编瞎话，她说箱内全是我们网站扩容必备的器械，我公私兼顾大大地赚了。史橙妈妈面露狐疑之色但一闪即逝，她不懂网络技术开箱也是枉然。史橙为我成功抹平出轨的蛛丝马迹，我真佩服这家伙的机智灵巧与随机应变能力，这大概跟她整天与一些老奸巨猾的生意人打交道有关。我俩躲进卧室关上门，史橙帮我将箱内物品分门别类摆放好，我把空箱搁至大柜顶端。史橙父母以为我们久别重逢难免会在里面亲热，没好意思来搅局。
　　
　　饭做好了，史橙爸爸敲门喊我们出去吃饭，我与史橙手拉手异常亲昵地走进餐厅。桌上全是我爱吃的南京菜，我的心一下就热乎起来。我一直没弄懂史橙爸爸在哪学的这门手艺，烧出来的味道与我妈做的几乎完全一样。桌上有一瓶写满洋文的法国干红葡萄酒，我不抽烟酒量也及其有限，史橙父母更是烟酒不沾，摆放酒水无非是烘托气氛罢了。史橙一直自称酒量有限，沾酒就脸红，两杯下肚就呈醉态，她在家中饮酒从不超出一小杯。其实这只是假象，她不但能喝而且酒量惊人。饮酒是一门学问，一门技艺，以前酒量平平的史橙经高手调教后技能突飞猛进，谁也无法轻易将她放倒。史橙的老总爱琳是她的饮酒师傅，此人有一整套让对手喝翻自己金枪不倒的技巧。史橙会喝酒的秘密是米糯在床塌上告诉我的，她很想学但史橙不肯教，她让我用美男计学得一二再转授给她。我可没那么傻，这是史橙他们公司在谈判桌上的致胜法宝，泄密等于自砸饭碗，再说我在饭桌上的同伴多半是亲戚朋友与同事，没有商业竞争对手学之何用？
　　
　　午餐过后，史橙一家相继出门上班，我本打算用车送史橙去公司，苦于头重脚轻身乏体倦，只好作罢。我回到卧室倒头便睡，一觉睡至接近黄昏。我醒来后，史家人为啥都在家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尖。我忽然发现自己很蠢，他们为迎接我回归专程请假半天为我接风洗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把我当成自己人才会这般隆重，否则谁愿意自讨苦吃？我对自己把他们当外人不把这里当家的做法深感羞愧。我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思量结婚的事，婚房当然是最棘手的问题，我手头没钱怎么办？跟岳父母同住肯定行不通，这会遭到全上海人民的耻笑。向岳父借钱买房或按揭付首期也不行，那会让我颜面无光。回南京找父母要更是痴心妄想，我妈不同意我娶上海女孩又如何会给钱？广州的房子一时拿不到售房款，柳雪允诺给我的那一半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史家人陆续下班回家，史橙能在天黑之前回来十分罕见。史橙妈妈将中午吃剩的饭菜热热，一家四口将就对付一顿晚餐。餐毕，我与史橙溜进卧室探讨结婚话题，我把没钱买房的现实向她挑明，问她介不介意住出租屋？史橙咯咯一笑，说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只要安安稳稳做新郎就行。我听后很不高兴，上门女婿我绝对不做，让她父母出钱坚决免谈。史橙让我少安毋躁，有损我清誉的事她也绝对不做。史橙说爱琳老总在上海有三套住宅，其中一套80平方米的套房是别人抵债给她的，眼下无人居住，她答应借给我们无偿使用至她退休前，条件是我必须为她编制一个财务监控程序。爱琳老总今年45岁，离退休尚差15年，那套监控程序有些复杂但一点也不难做，我们等于白捡一套住房。
　　
　　第二天雨收了，一轮红日将山川大地映照的分外秀美，城市也在熏熏的暖阳烘托下愈发英姿飒爽。史橙没上班，准备跟我去有关单位办理结婚证，她把自己收拾的像新娘一样艳丽，我也情绪盎然，在上海没有新房困扰比什么都让人振奋。办证手续简单，收费低廉，顾客也不踊跃，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将双方永远捆绑在一起。手捧结婚证，我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倒退20年，没有上海户口的外地流萤想跟上海人结婚堪比登天；前进20年，外地无钱男子欲娶上海美女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创造一个人间奇迹，上海滩最有才华、最靓丽、最温婉、最机智的女人嫁给我这个不名一文、无才无德、相貌平平、家世寻常的赖汉了！
　　
　　正发着感慨，史橙用肩膀顶我一下，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我嘿嘿一笑，收起遐思，问她想去哪儿庆祝我们共结连理？她阴阴一笑，说带我去见儿子。搞什么鬼，我们哪有儿子？廖祖辉倒是有一个，那是他在广州社会福利院认养的孤儿，双休日常带回家，小家伙喊我二爸，我也隔三岔五给他买些东西，但我不是他真正的养父。莫非史橙跟廖祖辉有相同的喜好？这不可能，史橙没廖祖辉那种雅兴与闲心，她一天到晚忙得昏天暗地哪有时间去认养孤儿？我开玩笑说她不诚实，认识我之前居然有私生子，看在她开诚布公的份上我认可，这就去看孩子吧。史橙畅声大笑，说终于找到猪八戒了！我顺着她的话说，猪八戒有女人缘，否则我到哪儿去找美女当老婆？史橙说猪八戒贪吃好色喜欢倒打一耙，自己干的坏事总往旁人身上推。我觉得史橙的言语之中存在某些暗示，具体是什么就想不到了。
　　
　　我今天驾驶的是自己的车，史橙想坐着它在上海街头兜风，她认为这跟坐公司的车不一样。史橙答应找人办理车辆过户及牌照转换手续，车主将由柳雪换成她的名字，我依然是幕后主人。她准备去驾校学开车，考取驾照后家中一公一私两辆车想开哪部就哪部。我很满意这种解决方法，我这辆车至少不会闲置，她以后回家也能迅捷一些。史橙盘腿坐在副驾位上，兴致勃勃看我操纵方向盘，嘴中问东问西全是有关开车的问题。她今天特别兴奋，嘴巴唧唧呱呱不停地讲话。不一会儿，她问我想不想听有关儿子与孕检报告的故事？我说你老公今天心情好，无论你怎样瞎掰我都不生气。她让我保证在她讲故事的过程中既不能插嘴也不能情绪激动。我说要讲就快点，不讲就拉倒。她抿嘴一笑，红唇慢启，慢慢讲述起来。
　　
　　“上次出国前我家宴请亲友，舅妈无意间说出见过你的照片，我让舅妈找机会偷偷拍摄下来给我看看。归国后，舅妈用手机将照片传送过来，我发现他长的跟你一模一样好生惊奇，一心想结识照片主人验证到底是不是你。在舅妈的引见下，我认识了她，一位美丽端庄的妇产科大夫，我三言两语就套出照片上的男孩就是你。之后的日子，我经常借故跟她单独交往，拉家常，逛街，吃饭，带小孩去游乐园玩......几次下来我俩就成为无话不谈的莫逆之友，她没嫌我小，我也没觉得她比我大十几岁。许多晚上与周末我骗你加班，其实是去她家刺探军情，我想，你越矢口否认就越说明你与她之间有问题。心无城府的她哪能猜出我别有用心，家中一点秘密悉数被我挖掘出来。
　　
　　她出生在安徽芜湖一个贫穷家庭，15岁爹死娘改嫁，学习成绩很好的她不得不提前出来读卫校，毕业后分至南京一家大医院当护士。20岁那年，她经人介绍认识一位条件不错的离异男子，两人半年后结婚。丈夫身高体壮相貌堂堂，对她百依百顺体贴照顾，但他有个致命缺陷，没有生育能力，前妻因此红杏出墙跟别人生了女儿。她有些后悔匆匆嫁人，看在丈夫出资供她小弟读至研究生毕业的份上没有表露出来。自打丈夫调至上海办事处当主任，家中经济状况越来越好，她却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寂寞，只能籍以苦读医学本科函授课程打发时光，结业后又转向玩网络游戏。丈夫经过一番努力拼搏，在上海购得一套商品房，劝她辞职去上海定居，她为得到触手可及的护士长一职没有答应。
　　
　　那年夏天，她与隔壁一个很会玩网络游戏的大男孩来往丛密，她对他十分痴迷，恨不能24小时粘在一块儿。由于两人相差8岁，她不好意思对小男生述说衷肠，虽体内欲火熊熊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一天中午，丈夫经人挑拨提前返回南京，见她与男孩亲热吃饭气不打一处来，愤而将男孩哄走，夫妻二人为此大吵一架。吵架后，她放下心中伦理道德包袱，藏起笔记本电脑，将台式机的内存条拔松，假借电脑中毒请男孩来家修理。男孩落入她精心搭建的圈套，两人终于发生关系，她教会他许多性爱技巧。那天夜班，她兴奋得没打一次瞌睡，脑海一直充斥男欢女爱的精彩画面，期待下一次艳情发生。第二天，男孩不声不响离家出走，她知道后后悔不迭，自责不该太贪心一日要三回，他是被她吓跑的。
　　
　　正当她默默等待男孩回还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是妇产科护士学的又是这方面专业知识，按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由于老公没生育能力从没做过避孕措施，一时大意酿成大错。她陷入深深的矛盾中，既不愿意放弃这个来之不易朝思暮想的小生命，又不想让老公知道家庭破裂。长考数日，她决定向老公坦白，离异总比一辈子当不成母亲强。丈夫虽心痛愤懑却也无可奈何，他已为此离过一次婚，再离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毛病。丈夫提出只要她跟他去上海定居，以后不与男孩碰面，他就把这个孩子当亲骨肉抚养。在这种情形下，她除了辞职卖房去上海别无选择。数月后，她在上海产下一个男婴。又一年，她应聘浦东一家私立小型医院妇产科医生获得成功。
　　
　　她在上海度过两年幸福时光，一家三口过着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非常不幸的是她丈夫在非洲出差时，乘坐的小型飞机遭遇突如其来的风暴失事，机上人员无一幸免遇难。由于舅舅常年在海上漂泊，在同一家医院当医生年龄相当的孤单舅妈与孤独的她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去年，舅妈想把她介绍给自己新近离异的兄长，她年轻、漂亮、丈夫留下的遗产丰厚，娶回家绝对双赢。然而，她看不起年纪偏大又没多少本事的老男人，回绝的十分果断。舅妈契而不舍不断做工作，她心生厌烦逐渐与舅妈疏远。在这种情形下，我乘虚而入取代舅妈的位置成为她家坐上客，她儿子成了我的干儿子。孕检报告是她帮我伪造的，她知道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抢回爱人不涉及经济纠纷，因而没拒绝。”
　　
　　史橙的故事让我又惊又喜又羞又愧，我与邻家阿姐的一点丑事全让她知道了，邻家阿姐生下我的儿子太不可思议！史橙这家伙真鬼，居然能长时间隐瞒我有儿子的事实，如果我们没领结婚证她还会继续秘而不宣。我把车开过黄浦江，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史橙没错，她预先告诉我，我也许会玩奉子成婚的把戏，那样就得不偿失了。邻家阿姐生下我的儿子出乎意料，细想也很正常，倘若当年肖瑶一意孤行留下我的骨肉，那么今天在上海就有两个跟我有血脉联系的孩子。我暗自慨叹，人不能太多情，多情必将遭祸殃，亲生骨肉不能相认就是上苍对我的最大惩罚。史橙这个女人真的不错，爱让她包容我与许多女人有特殊关系的事实，爱让她无条件接受我并不知情的儿子。史橙的聪明还在于选择当小孩的干妈，我跟她结婚后自然升格为干爹，那层窗户纸即使永远不捅破我也能名正言顺关心儿子。
　　
　　浪荡生涯有悖人伦道德，给自己与家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困扰与麻烦，给他人带来无法言喻的伤痛与眼泪，但偶尔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滥情让肖瑶找到一个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男人横岛，偷欢让我偷出一个大胖小子。史橙带我走进浦东一家私立幼儿园，我那儿子正在这里上全托。他今年3岁，体格健壮，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据老师讲，他骁勇善斗、外向顽皮、能说会道，是一匹很难驯服的劣马。我暗笑，我小时候正是这副德行。从外表看，没人相信我们有嫡亲关系，他比我漂亮多了，很像他的母亲。小家伙的一颦一笑无不让我坚信他是凌家的后人，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简直就是我的翻版。我忽然想起邻家阿姐的丈夫，心里不由一酸，虽然他这辈子没给过我一张笑脸，但冲他对孩子的那份情谊我也该对他在天之灵鞠上一躬。“好人啊，可惜你走的太早了！我这辈子决不会剥夺你在孩子心中的地位，永远不会更改他的姓名，他还是你的儿子。”我在心中默默念叨。
　　
　　日子过的十分平滑，公司、家庭均不用我操心，爱琳老总委托的程序也被赋闲在家的李霞主动揽过去，我可以一门心思趴在电脑上完善那款新游戏。在柳雪等人的大力协作下，“文字攻关”的程序已开发完毕，测试效果非常理想，不久就能整体推出。我振奋不已，“我爱文字”彻底翻身的一天快来了。网站变大变强变专业有我的功劳也有其他人的努力，如果没有横岛的资金投入，没有肖瑶、史橙、米糯、谢岩等人的最初创业，没有业余版主的鼎力合作，一切都不可能实现。成立公司的条件已经具备。我设想了一个宏伟蓝图，我当老板统管全局，两个副手米糯主外李霞主内，史橙做幕后总监，“黄瓜”为投资人第一大股东，肖瑶做第二大股东，合作伙伴是日本“女阴洁”上海分公司。
　　
　　除网站外，我还要设立一家民营出版机构，为我们的写手服务；组建一家网友俱乐部，开展多种形式的娱乐文化活动；成立一家传媒广告公司，将赚钱的领域向深度广度拓展。我要在“女阴洁”上海分公司旁建一栋漂亮优雅的写字大楼，在经济上与横岛平起平坐。我要将广州的北冰洋公司比压下去，让柳冰后悔赶我出公司，哀叹徒弟的确比师傅强。我要超越国内所有网游公司，让他们以我马首是瞻，引领全国网游新风向。我要争取在5年内比“黄瓜”还有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帮谁就帮谁，想让谁出名谁就能迅速名扬四海。我要精心打造一栋只给公司员工居住的豪华大厦，让全上海人为之景仰。我要让史橙生一个比她还漂亮的女儿，将一儿一女塑造成上海市的形象大使。
　　
　　正做着清秋大梦，有人敲门，我从一枕黄粱中清醒。来人是我的好友廖祖辉，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我一见他俩不由哆嗦一下，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他俩不会害我，不会给我带来灾难，我惧怕的是他们身后的人，柳冰。这个30岁出头相貌中等气质高雅的女人姓温，是北京温总的堂妹，也是柳冰众多情人中最重要的一个。温女士是法学硕士，在广州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副业是北冰洋公司法律顾问。我跟温女士有过一夜激情，不为情不为爱也不为性，只是奉命行事。一天，柳冰去澳门中国城HAPPY，温女士情潮上头坚持让他过去陪伴，他在万般无奈之下给我打了一通救急电话。那时我跟温女士不熟，两人没说过话，她买不买我的账不得而知，既然老板差遣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敷衍。
　　
　　温女士的情况跟柳冰类似，离异，小孩判给对方，已移居海外。她住高档住宅区，这儿全是一栋栋漂亮典雅带车库的小洋楼，不知她哪来这么多钱，看的我心里直发痒。这是我刚去广州不久发生的事，柳冰收我为徒，视我为心腹，处处重用我，我对他无限崇拜无限忠诚，他即使让我杀人放火我只怕也会干。温女士见来人只是柳冰身边一个小马崽，非常不快，责令我回去换柳冰来。柳冰教过我对女人不能太客气，你越野蛮就越容易征服她，跟女人讲文明等于自寻死路。我强行闯入，直言不讳说柳总去外地出差一时赶不回来，你如果找人谈情说爱我立马就走，找人做爱寻欢我是最棒的，不满意不收钱。温女士啊了一声，问我一个搞技术的人怎么还兼职做“鸭”？我扑哧一笑，大声说开玩笑的。她被我逗得眉花眼笑，给我拿来饮料与零食。
　　
　　我见她不讨厌我，开始运用邻家阿姐传授的技巧，吻、摸、舔、粘，不一会儿就把她弄得神魂颠倒进入太虚之境。我本想速战速决完成任务回去继续打牌，今天手气正旺，开盘不久就赢了200多块，哪知尝到甜头的她不放我走，非让我陪她一夜不可。经过那次颠鸾倒凤，她对我情迷香江念念不忘，经常打电话让我去她家玩。我没答应，她是老板的情人，我哪敢占为己有？她见我总有不能过去的理由，求柳冰当说客让我再去一次。我还是没有首肯。柳冰问我为什么，他都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我说救急只能一次，再去就是应招“牛郎”，我可不想别人背地喊我“鸭子”。柳冰倒也讲哥们义气，没硬性逼迫。
　　
　　廖祖辉一本正经端坐我对面，面无表情讲述来意，他不知道我跟温女士的故事，只能公事公办。我脑袋发懵，冷汗涔涔，心惊肉跳的感觉始终没有间歇。温女士显得比廖祖辉有人情味，她温情脉脉瞥我一眼，荡起一副笑脸作一番补充说明。由于柳雪变卖房产，我偷偷返回广州与她同居一周的事被柳冰察觉，他派人调查，结果我在上海创办网站盗用他公司的游戏，史橙假冒怀孕欺骗柳雪，我与史橙已在上海领取结婚证......一桩桩罪行尽情暴露在他眼前。柳冰勃然大怒，责令廖祖辉与温女士即刻前往上海向我下达最后通牒：要么跟史橙离婚回广州与柳雪成家；要么等待法院传票在狱中度过几年“欢乐时光”。温女士和颜悦色说我有太多证据掌握在柳冰手中，没办离职手续就贸然离开公司属违约，私用产权归属“北冰洋”的游戏属盗窃，没按时完成为北京温总所做的游戏，造成对方巨额经济损失，必须加倍赔偿。
　　
　　温女士清清楚楚告诉我一旦罪名成立可能判刑的年数，粗略估算大概需要赔偿的数额，劝我最好按柳冰的意思做，回广州等于上天堂，留上海肯定下地狱，柳冰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已算仁至义尽。柳冰这记闷棍打得真准，我头昏脑胀瘫软在座椅中久久不能动弹，他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如果没史橙，我会义无返顾返回广州，那是一条阳关大道，兵不血刃就能爬上富贵顶峰。现在问题是有史橙，而且我很爱她，离婚是天方夜谭。我对柳冰的指控不服，游戏是我做的，拿来用用怎么成了盗窃犯？温总那儿不能怪我，我把资料全部传送过去，难道他们的技术人员是酒囊饭袋？至于违反劳动用工合同更是无稽之谈，柳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我骂我让我滚，怎么成了我毁约在先？假冒怀孕欺骗柳雪是史橙的个人行为，为什么要误解我跟她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由于心情坏到极点，我在椅子上一直坐到下午下班，连午饭也没吃。手下员工敲过两次门，我没理睬，她们以为屋内没人没再打扰。室内静谧的让人窒息，直到下班后有人在外面大声喧哗，我才醒悟该走了。我不想回家，情绪低落怕史橙父母看出问东问西，可不回去他们照样会用电话查询，这事让史橙知道就遭了。我匆匆收拾公文包，随下班人流走出办公大楼。由于头脑混沌，返程途中我数次差点与前面车辆亲密接触，好在都有惊无险在紧要关头刹住闸门。我对自己的抗饥能力感到惊讶，早餐没吃多少，中餐未进食物，到了这会儿依然不饿，莫非忧思过度也能为国家节约粮食？
　　
　　晚餐相当简单，稀饭，韭菜饼，两碟酱菜一碟松花皮蛋。史橙照例没回家，大概又上哪应酬去了。我与史橙父母坐在一起慢慢品尝。由于胃口不佳，我只吃一块烧饼喝一碗稀饭便放下碗筷，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发呆。这些食品是我平时的最爱，今天的反常让史橙爸爸顿生疑窦，跟过来问我是否病了？我极力掩饰心中烦躁，小声说没事，工作上有些不顺。他轻嘘一声，劝我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努力挤出一些笑容看着他离开。俄顷，史橙妈妈敲门走进我们的卧室，说已给女儿打过电话，史橙正在回家的路上。我用感激的目光扫视岳母，她比其夫精明多了。我想，她如果有同济大学的文凭现在起码是处长，可惜生不逢时没考取大学。史橙妈妈出门没走多远，在过道与丈夫小声嘀咕。我闪到门后偷听，想知道他们怀疑什么。
　　
　　他俩用的是上海方言，语速相当快，我只能听懂大概，意思是我在广州欠了高利贷，如今债主追上门了，史橙妈妈让丈夫一定要拿出钱来替我消灾。我忽然激动起来，我是欠下许多外债，对方代表也真的上门追讨，但你们的钱无法让女婿不蹲班房。我鼻头一酸，几滴辛酸委屈的泪珠滚落下怀。我以前很少流泪，小时候妈妈打我不哭，外公外婆去世不哭，女朋友将我抛弃不哭，遭到邻家阿姐的老公威胁不哭，被柳冰当众殴打也没哭。最近，我流过几次眼泪，看见米糯父母被女儿害得倾家荡产居无定所，我哭了；回广州向柳雪道歉，舍不得跟她分别，我又哭了；如今受到柳冰威胁，放不下亲密爱人史橙，我再次泪撒衣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怎么越来越不像男子汉了？
　　
　　我在极度疲倦与恐惧中沉入梦底。今天的梦真多，首先，我被正义联盟道德法庭裁决为现代陈四美，遭受的惩罚是现场所有妇女每人砸我一石子，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皮开肉绽；其次，我被法院判定有罪，关进深牢大狱接受犯人的凌辱与折磨，最终体无完肤奄奄一息；其三，我被柳冰派来的打手强行押回广州与柳雪完婚，他们将史橙从杨浦大桥跃入江中悲愤自杀的DV镜头播给我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痛不欲生咬断舌头自杀身亡，柳雪扶尸恸哭......许许多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接踵而至，即便铁石心肠也会悚然惊醒。我睁开犹如灌铅的眼皮，寻到手机瞥一眼时间，2点55分。月色很浓，室内被照得清清楚楚，史橙不在床上，卧室也没有，这种情形只有她出差才会出现。我慢慢下床，蹑手蹑脚寻找起来，客厅、客房、书房、厨房、餐厅、厕所均没人，她会不会去父母房间过夜？
　　
　　我暗骂自己无聊，大姑娘怎么可能跟父母同床？我走向凉台，准备在那儿放松一下，该来的终究会来，瞎折腾于事无补，史橙不回来更好，免得她知道后担惊受怕。我轻轻拉开通向凉台的缩门，黑暗中一个人影猛然直立，我以为是盗贼，吓得心口怦怦乱跳。“老公别怕，是我。”随着一声娇呼，我的心情平复许多。“你三更半夜蹲这儿干吗？”我十分惊异。“你在梦中大喊大叫，人家睡不着嘛。”史橙的话让我愣在凉台门口，我是不是在梦中把什么都说了？原来从零点起我一直梦话连绵，她被我吵得睡不着，竖起耳朵倾听又不甚明白，最后一声充满恐惧色彩的惊呼让她无法忍受，轻手轻脚下床，走至凉台，坐在一双拖鞋上，大脑飞速旋转思索我狂躁的原因。她不怕我借人高利贷，钱能解决的问题就有办法应对，唯独对我妈反对我们结婚一事无能为力，这个世界她唯一无力驾驭的人正是我妈，这是她最苦恼最无奈的死穴。
　　
　　没容我开口，史橙急速走来将我拉回卧室。躺至床上，她安慰我别为此事烦恼，她明天再下南京向我妈求情，以后每隔几天去一次，直到我妈松口为止。她匍匐在我身上，语气柔媚娇嗲，两只饱胀柔软的胸房随着讲话声上下起伏，我感到一阵阵温暖与快慰。她双瞳晶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温顺的样子像极了富贵人家圈养的波斯猫。她这副可爱模样常常激起我汹涌澎湃的情潮，如果在平时我早已将她掀翻在床饿虎扑食，今天实在没那份心情。我用无限苦楚的语调告诉她猜错了，这事跟我妈毫无关系。她一愣，随即莞尔一笑，跟我妈无关最好。我愁肠满腹她竟然有心笑，真想把包袱甩给她，让她在苦痛中挣扎。我嘴唇蠕动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我不能这样自私。她见我欲言又止，叉开双腿坐在我的肚子上，展开一轮柔功逼迫我说出真相。
　　
　　“我求你别打听，这事告诉你会害死你的。”我的声音满是凄凉。“不说我死的更快！”她秀眉微蹙，脸色晦暗，已至生气边缘。“柳冰派人来上海威胁我跟你离婚回广州娶柳雪，否则让我身败名裂锒铛入狱。”我见无法回避，将廖祖辉与温女士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柳雪怎能背信弃义，当初在广州信誓旦旦不来上海找麻烦，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她听后忿忿不平。“你少怪柳雪，是你自己没把事办利落，你如果当初不搞假怀孕欺骗，人家怎会翻脸无情？”我气呼呼兑她一句。她嗫嚅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不知要判多久？如果太长还是离了的好，守活寡有啥意思？”我神情沮丧自言自语。“放屁！”她狠狠剜我一眼，屁股重重一沉。她这一坐力道很大，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我感觉肚肠子都要断了。
　　
　　沉默了一会儿，史橙拍击我的脸颊，说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烦恼，事情没到山穷水尽地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柳雪不可能绝情绝义，只要找到她说点好话自然会放我们一马，另外给柳冰的公司赔点钱，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我觉得她这番话是自欺欺人，柳冰不是省油的灯，我是他徒弟比谁都清楚。史橙要我明天跟她兵分两路与各自公司的法律顾问碰头，研究这个案例，力争拿出应对措施。她充满自信地说，上海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有她在我决不会坐牢！她不认为这是一起刑事案件，充其量只能算经济纠纷，坐牢一说肯定是对方讹诈。她批评我耳根软，心肠绵，立场不坚定，遇事不抗争，宁愿做缩头乌龟，这样的人以后开公司闯市场能经得起大风大浪洗礼吗？
　　
　　我被史橙训得面红耳刺，我在性格上的确有许多缺点，别看我聪明伶俐好色顽皮，胆子其实很小，经人一吓就找不到北。史橙说的没错，我没必要惊慌失措自乱阵脚，我现在不是孤立无援的个体，身后有庞大的日资企业做后盾，有足智多谋诡计多端的老婆，有横岛、“黄瓜”等大企业家朋友撑腰，柳冰想扳倒我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想最多只是举债，数目也许很大，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与史橙都年轻，她将来肯定能当上经理，她的老总正着力培养她，我的网站最近上升势头很快，大规模盈利指日可待，我们有能力偿清巨额外债！
　　
　　次日晚上，我跟史橙就白天与律师沟通的情况进行汇总。我们公司律师认为坐牢基本可以排除，赔偿则无法避免，对方肯定会在当地起诉，庭审对我们极为不利。史橙公司的律师概括三点意见：一，我使用的网络游戏只是断章取义并非全盘盗用，而且经过局部修改，过错面很小；二，有证据显示我已将一切技术资料传送过去，北京温总的公司不推出游戏责任不在我；三，柳冰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声让我滚蛋，口头约定同样具有法律效应，我没违反劳动用工合同。我跟史橙都认为此事最好私下和解，柳雪是我以前的未婚妻现在的好朋友，柳冰是我前老板兼师傅，关系如此亲近的人在法庭上撕开脸面舌剑唇枪实在没必要。解铃还需系铃人，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找到柳雪，只要她肯从中斡旋帮忙说话，柳冰撤诉的几率将大大提高。史橙说我们现在就要做好迎战准备，打官司的台前工作由她负责，我躲在幕后出出主意打打电话，不到紧要关头最好不与广州方面的人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