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意大利古迹之旅
意大利是一个古迹富饶的国度。古罗马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辉煌是它无与伦比的文化遗产。在意大利，古迹仿佛是家常便饭，俯拾皆是，触手可及。然而，意大利的经济相对凋敝，管理缺乏规则。这个古老的国度在今天，市面混乱，小摊遍地，盗贼众多，不适宜生活。意大利只适合旅行，说句有点过分的话，它似乎只剩下历史了。
梵蒂冈，黄山归来不看岳
梵蒂冈是一个恩威并施的君主。可以仰视，可以在它脚下颤栗，可以接受他的恩宠，但不可以亲热，不可以平视，更不可以亵渎。它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风仪，底蕴醇厚，慈悲无疆。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风华绝代。 ---楔子
梵蒂冈本来是一个独立的行政国家。把它放在这一章里，因为它与我的意大利之旅密不可分。这个占地只有0，44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坐落在罗马市内，是欧洲罗马教皇所在地。让保罗二世逝世的时候，整个欧洲都在饮泣。梵蒂冈虽小，但威仪无穷，神圣不可侵犯。我这个他人眼中的异教徒和异乡人，刚抵达那里，就感受到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到达罗马之后，我找到旅馆放下行李，就乘地铁直奔梵蒂冈。两个由大理石柱组成的以巴洛克建筑师贝尔尼尼的名字命名的类半圆建筑拢成一个椭圆形，这就是圣彼得广场。古埃及金字塔式的方尖碑直入云霄。黑压压的人群让人眼晕，人们排成队参观圣彼得教堂。教堂的大门顶部布满了人物的头像，那些宗教人物，也没办法尽数。我先买了梵蒂冈邮票和明信片作为纪念，选购纪念品是我旅行的嗜好之一。然后咬着牙站到队尾，既然来了，就硬着头皮耗时间吧。结果很不幸，当我快要抵达入口的时候，瑞士的守卫告诉我，你穿成这样不能进去。我当时穿了一个宽吊带背心，而这样不符合规定，没有通融的余地。守卫的态度很强硬，满脸阶级斗争，于是跺着脚到外面的小摊买了五欧的衬衫，愤愤不平。后来想通，违反规定是自己不对，而且他们认为那样的穿着是渎神，所以遵守规定也是尊重人家的信仰。
越过圣徒的陵墓，进了教堂就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因为庄严沐浴着人的灵魂。浑圆的穹顶温暖如上帝的臂膀，敦厚的希腊式石柱棱角分明，如神权不可侵犯。金碧辉煌这个词，在这里达到了它内涵的顶点，如万丈荣光莅临天下，世界静默无声。教堂的音乐让人联想到天堂的景象，我知道自己的眼眶里有隐隐的泪光闪动。那些出自文艺复兴的各类大师们的手笔的绘画和雕塑融合为一种力量，厚重、典雅而又不失一种向上飞腾的隐性姿态。天光从窗户里渗入，仿佛上帝的微笑就在近旁。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领略过了教堂的顶级水准，其他的教堂多少开始变得有点索然无味。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见过了黄山，见过了珠穆朗玛和阿尔卑斯，高山也成了等闲。我不是朝圣的宗教徒，然而至少在教堂中的那段时间里，我有了深深的朝圣的心和灵魂。沐浴过这样的神光，是我有福了。
出门后觉得渴了。到不远处的小摊看见小瓶的可乐，没问价钱，给了摊主两欧，我以为两欧绰绰有余。结果该死的摊主面无表情地说：“三欧。”|我愕然，收回我的钱，心想就是渴死在太阳下，也不喝这种宰人不赔命的水。忍着口渴，跟人流一起，向梵蒂冈博物馆的方向走去。博物馆的外观是典型的欧洲宫廷建筑，也曾经做过教皇的宫廷，后来才成为综合性的艺术博物馆，从古埃及到文艺复兴应有尽有。从来没在博物馆看到这么多人。人跟艺术作品一样蔚为壮观。半吐血的买了13欧元的门票（没有学生票），跟着人群走马观花般地“暴殄天物”。陈列馆和陈列品太多了，没有办法捉摸每一件的历史和特征，只能让它们如风一般在身旁吹过。那些雕塑化作一种朦胧的影像钤印在我的脑海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感性思索希腊罗马雕塑的精髓。古埃及的展品也让人瞠目结舌，还有那些温柔敦厚的石制品，那些绘有饶有意味的图画的地板，那些象牙和黄金制品，那些廊柱和室内设计风格，那些优雅精致的细节，在我旁边滑过，也永远地留在了我心里。那么多如雷贯耳的原作，譬如圣彼得的青铜像，譬如贝尔尼尼的圣水钵，譬如希腊浮雕鲁德维希的宝座，譬如拉斐尔的圣母像，譬如太阳神阿波罗和九位缪斯女神像，甚至掷铁饼者和拉奥孔......后来看见震惊世界的艺术品们就没了知觉，如同在卢浮宫那样。抬头就能看见让人觉得忽然气塞于胸的屋顶壁画，成为整个建筑的一部分，让人觉得眼睛已经达到了奢侈程度的极限。拉斐尔的作品，甚至有拉斐尔作品的专门陈列室。那时我领悟了什么叫做古典的澎湃和激情，端庄和大气，那蔓延着景仰和企慕的人的卑微与尊严。我激动着，也感动着，我觉得这样的游览物超所值太多，我领受了太多先贤的馈赠。不断地给屋顶拍照。因为想留下那些辉煌。然后就到了西斯廷教堂。看到了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和末日的审判。然而教堂很混乱，人们的呼喝声震耳欲聋。有人不断地阻止人们拍照。我照下来的相关照片被强行删除。有点遗憾，但立刻想明白应该让最壮观的留在心里。如同上帝稳稳地坐在心里而从不在表面上显露形象。
走在博物馆的旋转楼梯上，心情非常平和：经历万顷碧波，然后归于沉寂的那种平和。站在阳光下，一切像是一场梦，而那些影像却又清晰地印在我的心上，像墓志铭上的字。这一场经历必将在我死时掠过脑海，即使经过黄泉路喝过孟婆汤也不会遗忘。想起了因虢国夫人而流传下来的成语：素面朝天。而我，不但不施脂粉，而且风尘满面。还好，上帝喜欢纯真的人。在上帝面前，我感受到一种自下而上的仰望，也感受到了神性的温暖，所以那一种风华绝代里，满载着悲悯，如同古往今来的耶稣神像的容颜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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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疑接汉，
月似倚楼悬。
亭幽闻嗅鹤，
主客共卧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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