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岸岛披绿,城市如旧。黄昏,泛成一帧冷酷的素描
此夜,桃花分娩,大雨沉眠。黑从窗户灌进来,回忆变慢
他从远处来,不计行程。我撇下一荒滩的荆棘,为他送行
由西向东,史迹枯败,城砖青铜色。等我们喝完锡壶的烧酒,就分道扬镳
归来,他的旷漠日轮,关河草色,都钤上斑斓的花纹,私藏起来
九月,他说,所有捕获与书写,皆当焚去。从此,乌斯曼涂就的诗笺,再无音讯
载满冰的船,缓缓驶入云间,此刻,银河灿亮。水下,有人在乘凉时睡去
梦里头,风声透明,尘埃腐烂,落上皮肤泛出清凉的咸味
瀚海潮来,再退去,把失去轮廓的日影,剪成大小不一的甸子
我的下半生,就寄居在临水的沙堡里。门口挂羊髀缀就的帘子,等待探赎
寻找哀乐参半的小罅隙,听石头生长,孵化,坚硬,直到身边了无人迹
他说起过的那盏灯,烛焰黯淡。在无边寥廓里看自己的掌纹,深刻如镌,浅易如诗
梅芯蔷蕊,波心舞个胡旋,岸柳于是抽芽,落絮。又一年的哀伤,熄灭在呼吸间
浊流中,撑羊皮筏,看所有小艇飙远复来。指尖入水,却测不出此季的寒暖
相识太久,他下葬时,我一无所知。行囊里,远古掘来的陶罐中,待葬之诗,早已悄然风化
取他最后一卷陈稿,逐字读去,逐字忘却。关于珍藏和相惜,至此下落不明
2007、4、3
------------------------ 我开始跑,跑,跑,跑,跑到喘不来气
一回头,她温柔地说:
羊骨头汤,热的,喝不?
我闭气,下咽,开始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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