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今天特别高兴，在下班的路上去了趟自由市场，买了瓶土产的高粱烧酒，半斤猪头肉，二两油炸花生米。算账时人家少找了她五分钱，她没像平时那样大吵大闹，或拽人家两棵葱，一把菜什么的。她心想：“老娘也有工作了，那五分钱就算我买卫生纸用了。”可是临走时还是狠狠地剜了卖东西那老头几眼。
“妈妈买肉喽，妈妈买肉喽。”老大的小儿子狗狗高兴地连蹦带跳。
“买酒作啥？”老大的丈夫拄着双拐心疼地说。
老大一边切肉，一边笑嘻嘻地说：“犒劳犒劳你。”
丈夫没在吭声，吃力地坐在一把破旧的藤椅上。
狗狗抓起一片猪头肉就往嘴里塞，老大“啪”的就是一下，正打在伸过来的另一只小手上。狗狗看着妈妈愠怒的脸色，又回头瞅着爸爸投去一束委屈求助的目光。
“吃嘛，就叫孩子吃嘛。”丈夫冲着老大说道。
“不行，这孩子都叫你惯坏了。大人没动筷，小孩就先吃，等长大了能有孝心吗。”老大叨咕着。
“过来狗狗，等姐姐放学咱们一块吃好吗？”丈夫哄着狗狗说。
狗狗走到爸爸面前，趴在爸爸腿上，两眼愣愣的瞅着肉碗，使劲地咂着刚才抓起肉的手指头。爸爸看着狗狗那副可怜样，深深地埋下了头。
要说起老大的丈夫七年前，那可是全矿没有不伸大拇指的响当当人。他从部队一转业来到矿山，凭着一身的肌肉和聪明的头脑，在工作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很快得到了领导同志们的认可。年年是出席矿里的标兵。
老大和他结婚时，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农村老姑娘了，俩人虽然是两地生活，一年只有一次鹊桥会，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水乳交融，心心相印的，在生活上过的也是比较愉快。
“上边有了新规定，允许我们井下工人生二胎。”丈夫一进门就搂住老大兴奋地说。
“不罚？”
“不罚。”
老大不相信地架开丈夫满脸胡茬字的嘴巴。“甭骗俺了。”
“是真的。咱的小囡囡已满七岁了，符合政策。”丈夫极力地说明。
“那就生个呗。”老大脸一红。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就在老大临产期要到的时候，丈夫在一次事故中受了重伤，腰部骨折，卧床不起。后来老大抱着不满月的儿子来到矿上。承担起妻子母亲的重担，每天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着丈夫、儿子。
矿上为照顾他家生活，一年后，她和两个孩子的户口由农村转到了矿山，吃上了供应粮。可是近几年物价爆涨，丈夫却始终吃着工伤劳保的死工资，日子越过越艰难。好歹现在丈夫的病有了好转，能拄着双拐下地走动了。但生活仍不能自理。大女儿囡囡已上了初中，学杂费、各项开销越来越多，使老大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小儿子狗狗已经五六岁了，能给爸爸倒水拿尿壶了。她忙里偷闲，夏天去卖点冰棍，冬天拾点煤渣来补贴家用。
今天上午她去装卸队报到，并担任了队长。她兴奋地给丈夫买了酒和肉。儿子狗狗当然不能解这一点，妈妈不让他吃，他馋的差点哭出声来。
老大又炒了两碗白菜萝卜，端上桌来，打开酒瓶盖，给丈夫倒了一杯。
丈夫眼里噙着泪，一动不动。
“狗狗，叫爸爸喝酒。”老大教着儿子劝丈夫。
狗狗很懂事地端起酒杯，伸到爸爸嘴边。“爸爸别哭了，妈妈是给你买的，不是给狗狗吃的，我不吃好吗？”说着还用眼瞟着妈妈。
丈夫一把把儿子搂到怀里，嘤嘤地哭出声来。
过了一会，丈夫把酒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起几片猪头肉就往儿子嘴里塞，狗狗闭住小嘴瞅着妈妈直摇头。
“爸爸叫你吃，你就吃吧。不够，妈妈明天再给你买。”老大发了命令，狗狗这才大口地吃起来。
丈夫笑了。慈爱地对狗狗说：“慢慢吃，都是你的。”
老大也笑了。
女儿囡囡放学回来，一看这场面，惊奇地问爸爸妈妈，今天过的什么节。
“妈妈有工作啦！等发了工资一定给你买条花裙子。”老大高兴地对女儿说道。
全家愉快地吃完晚饭，那高兴劲是狗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妈妈好不好？”老大讨喜地问儿子。狗狗噘起小嘴，翻着眼想了一会。“妈妈不好，晚上不搂狗狗睡，光搂爸爸睡。”
“去你娘个蛋。”老大红着脸拍了儿子一巴掌。
狗狗调皮地躲在爸爸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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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虽苦，但能清热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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