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以后的日子里（8）
　　——给儿子写封信
　　
　　这天午夜时分，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却仍无睡意。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特别想给远在深圳的儿子写封信。这或许是因为再也听不成儿子打来的电话了的缘故吧。
　　
　　儿子从小一直在身边长大，直到大学毕业，才独自去了南方。由于电话、伊梅尔等通信方式十分便捷，虽说千里迢迢，联系却很频繁。因此，我还从未给儿子写过一封亲笔书信。
　　
　　他姐姐就不同。女儿在上海读高中那三年，主要是书信往来。女儿喜欢写信，每封信都写得颇有文采。我回信也不马虎，经常深夜里给她写回信，一写就是好几页，甚至十多页。
　　
　　好久没有用笔写字，更不要说亲笔写信。那一刻，我看看日期，已经是4月23日凌晨。算了算，趁夜写好，一早寄出，或许能赶在“五一”儿子三十周岁生日那天寄到。
　　
　　说写就写。我还是先用电脑写好，然后再仔细抄写到信纸上。抄写的功夫比写信的时间还要长一点儿。
　　
　　亲笔信写完，已经深夜三点多。不忍吵醒老伴儿，写了张字条给她留言：你附上几句话，九点邮局上班就寄出去。
　　
　　老伴儿心细，把我写的信复印留底，然后连同她写的短信一并邮寄出去。
　　
　　后来，我又写了一篇《学会欣赏每一片绿叶》，这也是专为儿子三十周岁而作。还觉得缺点儿什么，又花了一夜工夫，把这篇文章制作成一个幻灯片。制作时，按照段落需要，随时从网上搜索下载恰当的图片。
　　
　　人老了，心思有点儿古怪。人家是盼望书信哪天能收到，我却掐着日子算，这会儿信走到哪儿了？能不能准时寄达？
　　
　　4月30日，我还是没有耐心等到零点，下午就把给儿子的信及幻灯片通过伊妹儿邮件发了过去。估计那封亲笔信确实要晚几天才能到达。不管怎么说，心意不能耽误。
　　
　　第二天中午，儿子给他妈妈打完电话，给我发来手机短信说邮件收到，幻灯片看过了，很高兴。
　　
　　我还是惦念着那封信什么时候能够寄到儿子手里。
　　
　　可是直到5月6日，也没见回音。我疑心是老伴儿或者女儿知道忘了告诉我，又怀疑儿子收到信忘了说一声。晚饭后，我嗓门大大地说，信也该收到了嘛！有半句话咽了回去：不要因为我是聋子就什么也不对我说。
　　
　　女儿连忙接通她弟弟的电话，然后写给我说，信还没收到。
　　
　　我知道自己不能在心理上犯病。因为以往邮寄丢失的事情发生过多次，不能无端怪罪自己的亲人。于是我说，那肯定是寄丢了。
　　
　　虽然信的内容都已经发过邮件，儿子早已知晓，可我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老伴儿很理解我。她把她写的短信重写了一遍，又把我那封信再复印了一份。老伴儿在本子上写道：要不，用复印件重寄一次？我点点头说好。
　　
　　晚上，我看着复印件，总觉着不是滋味，这算什么呢？于是，我又重新抄写一遍，之后才安心去睡觉。
　　
　　这一次我自己去寄信。然后，又是盼望，盼望着儿子能收到。
　　
　　终于，5月19日上午，收到儿子发来的手机短信：“第二封信收到了，很高兴，谢谢！你跟妈妈说一声。”顿时感觉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踏实了。
　　
　　没想到，我这封信竟然两次投递，折腾了近一个月。不由得感叹：“家书抵万金”！
　　
　　（2008年6月15日1:02:51）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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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人生六十年，黄金时代写华章。
蜡炬纵有泪干时，不肯空耗三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