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求凤的背后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雄曰凤,雌曰凰。司马相如有著名的《凤求凰》,成功追到了卓文君。而唐僧在西梁女儿国则先后被女国王和蝎子精追求,算是凰求凤吧。
在西梁女儿国,唐僧其实就是一种稀缺资源,那些妇女们看见他就整容欢笑道:“人种来了!人种来了!”对于这种稀缺资源,妇女们肯定都想弄到手,而按照规律,权力最大的国王应该是第一个应该弄到的人,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女儿国王亲口说:“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不曾见个男人至此。”要说以前没有男人来女儿国,肯定是不对的。在通天河对岸的陈家庄,陈老告诉他们:“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要是没人去过,怎么会知道两边的差价?“唐僧师徒别了女王,西去不远,遭遇了数十男性强盗的打劫,再往前,还有男女混居的村落。这段路并非十分难走,既然西梁女国对男性如此渴求,而对此竟全未发现,这其中究竟又有何蹊跷?”(摘自《西游八十一》)
“老和尚是唐王钦派的御弟,如果不是这么个特殊身份呢?或者这件事,也就不用上达天听了罢。”(摘自《西游八十一》)官吏集团对皇帝的信息优势就是这样,虽然一向男人没有缺过,但国王就是不知道。所以说权力优势在这个资源争夺中还是不如信息优势。
但唐僧毕竟身份不同一般,如果瞒下来私吞,后果有可能非常严重。因此还是报给了女国王。
资源的分配规则,吴思先生说过,是由暴力决定,暴力最强者得到最大收益。在女儿国的凡人世界里,女国王的暴力最强,因此唐僧只能给她;而蝎子精则拥有比女国王更强的暴力,把唐僧抢走了女国王也没有办法。
女追男的手法在女国王那里表现得很好,与蝎子精的强逼的效果对比明显,唐僧在西天路上意志最不坚定的时刻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三藏闻言,耳红面赤,羞答答不敢抬头。”“真个: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说甚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柳腰微展鸣金,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知斯。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
女国王并没有表现出如武则天那般君临天下的气派,在唐僧面前充分表现出了一个美丽的女人见到自己的情人时的柔情,“倚香肩,偎并桃腮”,还想让唐僧马上坐上皇位。唐僧的防线摇摇欲坠,“战兢兢立站不住,似醉如痴。”
反观蝎子精,“诱惑唐和尚的办法无非两种:一种是言语劝说,以人间欢乐诱惑三藏,比如“常言黄金未为贵,安乐值钱多。且和你做会夫妻儿,耍子去也。”可知三藏是有道高僧,在此之前已受过“真爱怜”之诱惑,又见识过女儿国国王的天香国色,其“道心”又怎会是几句话可以打动的?”“除去言语劝说之外,琵琶精的第二种诱惑之法乃比较直观的形体诱惑,比如卖弄“他肌香肤腻”。而这种方法显然收效不大,唐三藏只管裹紧了衣服,藏住“糙肉粗皮”。二人闲言碎语,拉拉扯扯,斗了大半夜,琵琶精终于丧失了耐心,叫手下把唐僧捆绑起来扔至房廊之下。”(摘自《八卦西游记》)
两者对比,高下立判。蝎子精自以为自己美貌又武艺高强,什么东西都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连如来都吃了她的亏。吴思先生在《血酬定律》中提到:“中国人从自己的悠久历史中发现了核心秘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出财富,出尊敬,出美女,出成就,出一切。”只要拥有暴力,就拥有一切,而理想、公正、法律之类都得在暴力面前低头。在巴黎和会之前,天真的中国人幻想列强会主持公道,结果是“暴力”强的日本得到了山东,中国人这才放弃了梦想,开始用自己的“暴力”挽救民族危亡。蝎子精的思想根源就在于此,而她的悲剧也在于此。女国王就聪明得多,虽然她自称没见过男人,但她对付男人的招数却有效得多。男人大多有些劣根性,喜欢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对自己的顺从,由男人主动。在中国的神话故事里,牛郎织女、七仙女与董永,这些美丽的仙女从天上下来,没有倚仗自己的背景对凡人丈夫颐指气使,而是“你挑水来我浇田”,得到了男人们的欣赏。多少英雄好汉,刀山火海也没皱过眉头,但面对如女国王般的红粉温柔,就一败涂地了。尤其让唐僧为难的是,女国王并不知道唐僧肉的神奇功效,也不是看中他的钱财地位,而只是单纯的爱慕,为此不惜放弃皇位。
蝎子精没有背景,还得罪了最高领导如来,她的结局就已经决定了。观音趁着这个机会,让猴哥请来昴日星官,把她弄死了。蝎子精如果乖巧一点,身段放软一些,做个秘书还是可以的,年轻貌美又武艺高强。但她的性格是一种类似富家小姐的脾气,惹了她的话如来也不放在眼里,又没有耐心,唐僧不从就把他捆起来,这样的性格只能惹祸,谁也不愿收她,悲惨结局也就无法避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