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心地洗着秋,一层层的灰暗被漂进天空里。清寒乘机逡巡,猎捕着一群无处藏匿的小小期望。有翅膀的声音清脆地坠落,抬头,只有路过的笑在空气中一波一波地颤。
秋。一个人与一些人的抗衡。高贵的凉与庸俗的热的对垒。
每一次访你,都是带着沉默。除此,我没有更贵重的礼物。草终于蓑了的时候,我已经看了你一百次,却沉默了一百零一次。
多余的一次,我留给了自己。而这一次,便已足够。
风很轻。很清。风里有很多问,在静悄悄地飘流。那个黄昏,你就在风里飘了过来,很轻,很清,象一个穿行了千年的问。
我模糊的双眼,至今也找不到答案。
你在梅花上笑了许多年。笑出的泪偶然会打湿行人的脸。一些人抚着泪,开始了踏破天涯的苦旅。
梅边,有孤雁的飞影掠过。梅前人影,只能袖挽流雾,黯送征鸿远。
落花纷纷,是梅香了你,还是你香了梅?
草残喘着,蓬头槁面。它们非剥离净秋的孱弱,便不肯安然。霜丛中探出一枝枯,象我的骨节,在风中歌唱。
我倚上这片草,恍惚着纺雨,等你路过。
我只能想象夕阳微眯起眼睛,送你走上山坡,在烟霭里析出一枚瘦瘦的影。
我只能想象明月展开流苏,扶你登上渡口,在秋波上画出一弯粼粼的愁。
——“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只是一笑,竟也笑出一滴泪,落在枯枝下的步履上。
秋天的风里,总是有很多问,很轻,很清。但我无言。在渐迫的流逝中,沉默是我唯一亲密的相伴。
落叶,悉悉索索,替我遮挡了所有的叩问。
若好,给我一场前生。前生里,必定不再溺于一次回眸。即便擦肩,也不必看清你的容颜。
前生里,宁愿在无尽的黑里,谛听凌乱的行板。只在倾城的凉里,与夜曲纠缠。
我可以吐出细细的丝,结一茧坚硬的愿。只愿,不要轮回,不要一轮一轮枉然的交错。
那么今生,我就是一叶快乐的落黄,一茎无忧的萧条,不会被人采到诗里,无端为他们断肠。
幽幽清秋。一个你能匿迹,我却无计逃脱的清秋。
谁来舞一曲梵乐,度我越过这厚浊凡尘?
我沉默。风很轻。
一阙残陵,流过雁影……
2008 / 09 / 24
------------------------ 想说的时候,我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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