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浏览电影简介时,经常会在推荐处见到那幅怀旧色彩很浓的“断背山”招贴画,两个面色沉郁且有些内敛地贴靠在一起的男人,虽英俊洒脱,却始终没能吸引我。
决定看它,是因为在奥斯卡获奖作品里意外地发现了它。
电影还没看完,便不得不利用暂停的间隙了解到我想即刻知道的所有,比如,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两个并不相识的男人,在一次放羊的过程中难分难舍、难弃难离地从此纠葛一生;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两个男人可以如此缱绻缠绵到不惜抛家弃子也要背离世俗伦理和道德;更是什么样的高人可以如此通达脱俗于莽莽红尘泥沼之中唱出如此这般的爱欲情歌。
最终,原作小说深深地吸引了我。
安妮•普鲁,一位五十岁才开始文学创作的美国女作家,就这样,带着她裹着浓烈山风和烟草香味的文字,毫不犹疑地走进了我的生活。
一部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看完的短篇小说。
为了更好地将它看得仔细深入,我一共打印出三套小说文本。
一套作为永远保留,因为,我无法忍受我看小说时乱写乱画乱圈乱点的坏习惯或叫毛病,那样的文字,我要保留一份清洁和整洁,是在我自己的生活里。
还有一套,放在班上的柜子里,怕万一哪一天我忘了随身携带,好保证工作之余让我有的看。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带着自家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那部小说,以及因了那些文字而带给我的种种思索,让我终日徜徉在那些深邃的情感之中以及人性的自然力量里,在一次又一次的大彻大悟之后,我明了了让我如此能够拿得起却再也放不下的不仅仅是小说里的文字,更是那些文字背后所潜藏着的立意和主题——因为,它讲述的不仅仅是男人之间的爱,也绝不是女人之间的爱,而是爱的本身。
我第一次在这样一个意外循来的主题中无法自拔到越走越远。
两人什么都没说,彼此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日子这事还会继续下去。
山上只有他俩,在轻快而苦涩的空气里狂欢。
……;……
杰克说:我们本来可以一起过上好日子,那种真正的好日子。但你不肯,埃尼斯,所以我们有的只是一座断背山,全部的寄托都在断背山。小子,要是你以为还有别的什么,那我告诉你,这就是他妈的全部!数数二十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看看你是怎么像拴狗一样拴住我的。你现在来问我墨西哥,还要因为你想要干又不敢干的事杀了我?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糟糕!我可不是你,我不愿意一年一两次在这种见鬼的高山上偷偷摸摸地干。我受够了,埃尼斯,你这个该死的狗娘养的,我真希望我知道怎么才能离开你!
有人这样评价安妮•普鲁的文字:以散文的书写形式,一笔将人物给带至边缘,然后,再作势让人物超越极限,并在那个苍凉而疯狂的情感世界里,让读者目眩神迷、拍案叫绝。
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中,我更喜欢并一遍又一遍重温的,是那个更让我目眩神迷且拍案叫绝的小说结尾:
他这才发现里面还套着另外一件,袖子被仔细地塞在外面这件的袖子里,那是埃尼斯的一件格子衬衣,他一直以为是洗衣店给弄丢了。他的脏衬衣,口袋歪斜,扣子也不全,却被杰克偷了来,珍藏于此。
电影里,这个镜头不过是五十秒不到的短暂瞬间,但在小说里,这样的文字,却在我的脑海里打下了永远都不能消散的印记。
两件衬衣,就像两层皮肤,一件套着另一件。
在电影里,它们被同时装进浅褐色的纸袋里,如同两个被永远封存了的灵魂,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更揪心更让人不得不为之震撼的结局,或许,这样的细节,生活中也有,或许还没被我们及时发现。
我理解了同性恋的存在。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即便不做这样的解释,我也会用适者生存的结论来为同性恋们进行无需任何回报的辩解。
我开始准备写同性恋小说,但我不能写男同故事,这不仅因为我没有那样的生命体验,更重要的是有《断背山》在前,我做不到超越,也无法进行任何形式上的模仿。
尽管,安妮•普鲁一再强调,她是怎样靠着想象进入那些男孩的世界。
这时,一位我并不熟知的女上司,在一次走廊的偶然相遇中,因为其态度温和而让我想到她平日里的颐指气使,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拿着她递给我的文件,看着上面枯燥且生硬的白纸黑字,一部女同小说的框架竟瞬间在那些字迹中快速地清晰明朗起来。
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后,一头钻进女同网站,一个网页一个网页地浏览,一个帖子一个帖子地察看,渐渐地,一个有关女上司和女下属之间相近相亲的话题,在我的脑海中白驹过隙般地成就了一个故事。《拉子心结》几乎在瞬间便浮出水面,一个有关寂寞与孤独,抗争与矛盾的故事,在我的文字中即刻有了它自己的名字,这时,我才发现,这种虽然令我感到陌生但对整个世界来说并不新奇的同性情感,在网络中一如它的历史和现状,由不得我知道还是不知道,也由不得我了解还是不了解。
它活生生地存在着,而《同性恋在中国》、《中国同性恋情感实录》都成为我曾经不知现在已知的记忆。
属于我的同性恋小说,自然而然地成为属于我的文字:
胡杏儿的眼泪掉下来了。
白金也不再说话,房间里除了可以听到她们轻轻的嘴嚼声,就是外面偶尔驶过的车轮声让她们知道并明了,地球在转,时间在流逝,生命也在岁月中缓慢地穿行。
那一夜,她们又鬼使神差地睡到了一张床上。
……;……
毒品,哪怕只吸入那么一点点,都无法逃离,胡杏儿知道,自己的身体乃至于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地被白金的手引领进一个陌生而又新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男人,只有女人,而她们各自的身体和各自的灵魂,又同时成为对方无法摆脱的毒品。
小说投到江山文学网的江南烟雨社团,社长没有吝啬他的语言:在这个烦躁的时代,这个物欲的时代,一个女强人内心的寂寞和孤独,一种无法说明的情感寄托,让人思考良深!我们需要什么来安慰自己受伤和压抑的心灵?文章里让我们再次触动了每个人内心的真实和无法拒绝理清的情愫,我只能用精彩和震撼来表达我看后的心情,好久没如此看这样一篇好小说了!
强力推荐阅读,这个小说如果是一部电视剧绝对凡响不一般!
无疑,这评价给了我莫大的支持和鼓励,我立刻决定,将小说继续写下去,对还不能让更多人认同和认可的特殊情感进行一次关于生命话题的研讨和探索,而《拉子情结》的小说标题和内容,也几乎在那一瞬完成了全部框架的完整构建。
我再次理解了马克思所说的人的社会属性,一个人,任他再怎样的强悍和勇猛,也无论他有着怎样高不可攀的显赫地位,他所能撑起的,不过是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内心里的脆弱,却永远需要爱的支撑。
这是人类永远不变的法则,因为,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受到蛇的诱惑而违背了上帝的命令后,偷吃了禁果,这一罪过便成为整个人类的原始罪过,并一直传至所有的后代。
如果说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的是这与生俱来的原罪,倒不如说这原罪才是人类赖以繁衍和生存下去的全部原动力,爱人,也爱自己,爱山川也爱河流,终其一生,都在爱的氛围中成长并成熟。
由此而理解了电影《断背山》的导演李安所说的那些话:这部电影不是为同性恋权利呐喊,也不是对同性恋保守的观察,我是一个戏剧家,我的底线是爱情故事。
我想,如果世俗可以接纳并认可杰克和埃尼斯的情感,他们也可以像正常的恋人那样安然且安心地生活在一起,不知他们那爱和那情,是否还能成为我们所看到的此番此景。
或许不会,因为:
缺憾,总是让人在无可奈何中扼腕长叹那些无法弥补的缺憾。
遗憾,总是让人在无奈无可中无法挥却那些不能更改的遗憾。
当你尝到爱情的滋味时,已经错过了,李安如是说。
这让我想起了苏格拉底和他的弟子柏拉图的故事:
柏拉图问苏格拉底爱情是什么,苏格拉底没有立刻给他答案,而是让他到麦田走一次,不要回头,途中,还必须摘一棵最大最好的麦穗,但只能摘一次。
柏拉图没有带回麦穗,柏拉图说:因为总怕遇到更好的,便一直下不了决心,结果,错过了那些最大最好的麦穗而落得两手空空。
苏格拉底说:爱情就是这个样子!
但愿每个人都不要错过,尽管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想起了“爱由心生”四个字,如果有一天,地球上的人,都不再相爱或没人愿意寻找爱,这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敢想象。
那样的世界,纵便有着更多的人类在生存,也一定是一片没有生气和生机的荒芜旷野。愿每个来这世间走过一遭的男人和女人,都能幸福地爱过也能幸运地被爱,而那些爱,无论是发生在异性还是同性之间,都应该是一笔绝无仅有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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