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年龄真是一道分水岭。现在看情感类影片,喜欢看成年人的爱情。没有很强烈的爱与恨,没有大起大落,只是柴米油盐般,呈现出生活本来的样子。不再喜欢那些消逝得太快的东西,倒是愈来愈看重那些慢慢到来,最终不会被时光抛弃的人和事。
电影《莫娣》。加拿大,某个海边小镇。一个身体畸形的30多岁的老姑娘莫娣,一个易急易躁40多岁没娶老婆的男人埃弗雷特,两个人很寻常地相遇了。他要一个女佣收拾家务,她要这份工作。
这样“残缺”的两个人,被硬生生安置在一个屋檐下。他暴戾的脾气,阴沉沉的脸。她嘴角歪斜的笑,走路欹斜的样子。看到她,他是嫌弃的。
“我在找一个女人。”
她陪上一个笑脸,“不然你觉得我是什么。”
最初的雇用关系里,他对她冷漠粗暴,甚至没有尊重。“首先是我,然后是狗,然后是鸡,最后才是你”。任是谁,都不会忍受这样的对待。但是莫娣忍受了,甚至在她不识“分寸”,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后,依然没有离去。这里,我看到一个女人的柔弱和坚韧,也看到她如何用她的忍耐和智慧,慢慢化解他的排斥和生硬。当然,也看到一个冷漠粗暴的男人内心的善良和软弱。到后来,她提议他养狗,他的那句:我不想再养狗了,因为我有你了。从一句话抵达另一句话,这里有时间的跨度,也有两个人慢慢生发的感情。
在莫娣和埃弗雷特的生活中,时间似乎不那么重要。但是我们恰恰看到时间带来的变化。小屋一点点变美,田野里采来的一束野花一蓬野草,画在墙上的小鸟、蝴蝶、小花……干干净净的家,壁炉里的火,锅里的汤……这个女人,用她的手,还有她手中的画笔,创造出一个又美又温暖的家。她的画干干净净,充满阳光和花香,似乎来自一个童话世界。
莫娣身上最打动人的,是她一直在争取在创造。争取逃离姑妈家压抑的环境,争取一份工作,争取他的认可和尊重,争取一份婚姻……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甚至同“睡”一床。在那个小镇,是要被人议论的。
“我们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结婚的。”
“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
“大多数人也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需要我。”
这部影片里,最温馨的一个场面,大概是新婚之夜,他抱着她跳舞的样子。他把她整个抱在怀里,她搂着他宽广的背,赤着脚踏在他的两只穿着皮鞋的脚上。他带着她,一步步在小小的阁楼上移动。对话很打动人,有懂得,有接纳,有怜惜……
“我明天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乖戾。
我知道。就像一双旧袜子。
一双被拉扯过的,变得畸形的袜子,一双有很多破洞的袜子。
不。
就是这样,又老又性格古怪。
不。一双乳白色的棉袜。
那你就是藏蓝色的,淡黄色的……”
莫娣的生活是充满苦难的,关节炎让她走路怪异,父母离世房子被哥哥卖掉,唯一的孩子被告知死去,后来又得知被卖掉……但是她依然活得简单而快乐。她会与遇上的动物对话,她会吹散一只蒲公英,会低头嗅一朵小花,会用欣喜的目光看天上的云……她喜欢窗外,她说人生冷暖,早已被框映在窗外。姑妈说她是她们家族中,唯一拥有幸福的人。莫娣说,没错,好像是这样的。是的,她是幸福的。她一直做她喜欢的事,她爱的人一直在她身边,直到疾病带走她……
把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一生,浓缩在一部影片里,更显出时光的薄情和残忍。还好,有爱,有回忆, 站在时光之外,从高处俯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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