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锹
很多铁都去了战场
完成使命之前
仰起脖子
一大碗
铁的背影绝不回头
深爱着
种植自己的每一寸土
选择一柄木头
相依一生的沉默
看芦花高过自己的嘴唇
看自己深深埋下
自己挖下的一个坑
之二 门
开了
又关了
一些人渴望出去
一些人渴望进来
一个谜语的全部
在于一个
推开的动作
之三 八仙桌
家谱堆积了尘
家谱失散的名字
被一张嘴唇
絮絮地
重复
面南而坐
这个位置哪怕空着
我们还得恭恭敬敬
摆一双筷子
之四 井
看不清它的里面
惊诧于它的深
只能一小桶一小桶
营养自己
等你真正走进去
深陷秩序的暗
一捧无光的泥
双手献出汩汩清泉
之五 纯水
一杯水
据说经过二十八层
过滤
反正我们没有看见
我们只是被迫
喝下去成为血
或者吐出来
也成为血
这与水没有关系
之六 井绳
走一段路
打一个结
井绳在水里将脸深埋
深深走向粗糙
日子四周是深深的印记
柔软的身骨弹性抛出
剥开一节组成
是暗藏的血
风干的颜色
之七 热水瓶
之前
他首先是
空腹外壳
在时间中褪去鲜艳的光
注入液体的火
胆汁滚烫
一具软木塞
掐紧
他的喉管在某个时刻
被声音切开 让十指烧灼
在一种流动的语言里
疼
当然它现在还是空的
你弯下倾听的腰一只眼睛看
瓶口内胆里打开天空的黑漆
胸腔柔软地掉下来
一滴
冰冻的昨夜星辰
之八 火柴
此刻他小小的身子
在母亲的手上
他的每一束火花
都是母亲眼里的辉煌
父亲总将它带在身边
走入黑暗的时候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索
捏着火的头部
他看到燎原的星星
夜一样挂起
之九 镰刀
一块铁因为弯腰
射出锋芒
更多的时候将刃尖朝里
世界拒绝更多的割伤
而一种存在的理由
无法使结果拒绝过程
请将我刈割
我要在你的沉默中仆倒
选择一个节气
让我顺一条小路走向田园
之十 乡音
电话那头
是生根的老房子
阳光或者雨水
以平常的步态行走
椅子安详地坐着
一根针线
将一千个日子缝合
目光透出去
青苔之外
是远方的山水
细心俯拾儿子的脚印
一根线
贯穿两条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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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难知道他的一生什么是最有意义的，就象鱼对于它终生都在其中游泳的鱼又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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