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弟说:我们放假去看泉儿哥哥。
这样说的时候我其实是想一个人去的。因为觉得只有一个人去了才是真正的去看他。因为昨晚又想起那些旧事。你会在夜间哭泣吗?我会的,在很伤心的时候。他离开我们已经九年。在我到此为止的生命里九年比十年的时间短。他占据了十年的时间,然后留下九年,给我,回忆。
1993,春天,我对阳光的感受还在低矮的平房下,仰脸,奔跑,跳跃。他走了。3月一天,在熟悉的医院送走他。
然后我坐在车的后坐上,和一大堆花圈在一起,走过尘灰飞扬的颠簸道路,送他离去。说真的,当时我很累,围绕在身边的歇斯底里的哭声让我厌倦,我只在早晨哭过。6点钟,我睡眼惺忪跑到病房,我看见他身上插了乱七八糟的管子。我当时并不近视,可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惊谔和绝望然后和表弟一路从医院哭到学校。
中午的时候我开始很兴奋的向学校请假,下午的时候我问妈妈:哥哥怎么还不死?我想送他。
我是这样和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人告别的。
可是我很清楚的记得许多事。
上小学的时候泉儿个哥哥搬到我家隔壁,我天天去他教室外等他一起回家,他的同学奇怪的笑,起哄,他就笑着踢他们一脚。
我经常向大姨告状,因为他玩的时候完全不理我。
我和他在小姨家的床上午睡,小姨来了,睡在我和他的中间,我很不高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他说:我们钓鱼去。他带我跑到花园的池边,里面有很多金鱼,他拿了一根木杆,一根线,他捉了一些蜗牛,把它们从壳里扯出来,栓在线上放进水里。鱼都围了过来。我们把一只玻璃瓶里装了很多鱼。有只红色的来是被钓到。我们叫它小猪。后来他说,我们把它们放了吧我说好的,我舍不得但我听他的。那个池塘现在没有鱼。水很脏,漂着病人用过的注射器和尿布。没有人相信我们用蜗牛钓过鱼。
他说:你看那里有个仙女。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和他躺在我家的床上,窗外是紫色的闪电,我没怕过打雷闪电,相反在那种时候觉得快乐。
他在医院的时候我握他的手,很凉。我3年级作阑尾炎手术,醒来时他握着我的手,塞进去两块很小的石块一个深红,一个墨绿,深红的那个我弄丢了。
我希望他醒来时我在他身边,我着他的手,可他醒不来了,在他在医院躺了7天以后。
我连续梦见他,在他死后。有一次是梦见自己进了墓穴。
我没有听见过他喜欢过谁。
在一次哭泣的时候他俯下身亲了我的嘴唇。我还记得当时的接触。可他再次俯身,我用手挡住他的嘴唇站了起来。
暑假坐车经过埋葬他的地方.那里正在开路,维修.我已经辨认不出.也许再没机会走到他墓前,告诉他我有多么想念他.
------------------------ 视线穿越蓝色晴空
上面是温暖的阳光
下面是透明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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